1832年1月22日,夜晚11點。


    洗漱完畢的鞋匠走到床邊看了看早已經入睡的妻子娜傑日達後,他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種恐懼的感覺。


    這是一種對自己命運無法掌握的恐懼感,鞋匠再次的陷入了對未來的迷茫。


    因為自己的得力手下佛拉基米爾在下午送給他的那份報告中披露了大量官員對他的不滿,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獲得足夠的人心。


    那些家夥對他的擁戴隻是假象,隻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代表振臂一唿,那麽那些沒有忠於自己的官員就得揭竿而起的反對他。


    單單是最近一個烏克蘭大饑荒的問題就有超過450名高級官員在公開場合或者非公開場合批評他的種種措施有多麽的失敗。


    更有人說他背叛了大列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偷,他把本屬於司機的權力給偷走了。


    這樣的指責讓鞋匠非常的憤怒,雖然他否定了大列巴的新經濟政策,但他的本意也是為了讓沙俄工團變的更加強大。


    讓沙俄工團保持初心,而不是變成像歐陸各國那樣的資本世界。


    不過大家似乎並不買鞋匠的帳,鞋匠苦心孤詣的推動工業計劃充實國防力量在眾人麵前簡直是倒行逆施。


    鞋匠本人的清廉也讓那些元老們無法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畢竟大家從1790年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沙皇對著幹了,奮鬥了半輩子還不讓光明正大的好好享受一下。


    屬於鞋匠名下的財富也隻有400多塊盧布、2根鋼筆、1件皮衣和3件老舊的軍裝。


    元老們沒法從鞋匠身上投資分紅也隻能另起爐灶支持基洛夫,同時也把差點死在大明炸彈下麵的布哈、加米、季諾維三人請迴來主持大局、伸張正義!


    就在今夜還有一封內務部的電報送到了鞋匠的案牘上,這是一份新的秘密調查報告。


    在這份秘密調查報告中,鞋匠再一次的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內容。


    在昨日由農業委員會召開的集體農莊報告會議中,有人攛掇大列巴的遺孀——普斯卡婭在會議上批評了鞋匠在集體農莊問題上的急功近利。


    普斯卡婭在會議上指責造就蔓延整個沙俄的饑荒都是由鞋匠一手造成的,她還建議農業委員會要考慮集體農莊的自願性問題,建議農民們自由選擇。


    還希望鞋匠以及農業委員會的官員們學習大明的製度,結合各地的實際情況來推廣集體農莊。


    這則報告看得鞋匠同誌壓力山大,果然屋漏連夜偏逢雨,隻要自己陷入了困境,那麽周圍的人必定落井下石。


    這個大列巴的遺孀竟然都跳出來開始指責她了,如果自己再不做出點什麽恐怕就得被群起而攻之了。


    “不!這次我不能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如果要借助軍隊,我就得釋放被囚禁在地牢裏麵的布柳赫爾,如果把他給放了出來,那麽我就要完蛋了!”


    “我要學會忍讓,隻要我能度過現在的難關,那麽這些人還是得敗在我的腳下!”


    鞋匠看著案牘上的報告自言自語的說道。


    在這天夜裏他仔細的盤算了這些年來他得罪的那些人,鞋匠發現要想穩固自己的位置就得做出一定的讓步,隻有保住了當下的位置,日後才能狠狠的打擊報複這些混蛋。


    睡不著的鞋匠翻找著書架,他從書架上找到了一本大明古代的史書。


    在書中鞋匠驚訝的發現古代東方皇帝們在麵對波濤洶湧的民意和反對派時,還會書寫一封罪己昭來安撫民意。


    隻要獲得了百姓的支持,那麽鞋匠他還有機會繼續的跟自己的那些競爭對手戰鬥。


    學會忍讓的鞋匠決定做出讓步並且要在沙俄的真理報上寫一篇類似於東方古代的“罪己昭”來反思他的問題。


    當然寫了“罪己昭”的鞋匠並代表他真的要跟那些新反對派們妥協,或許應該把“罪己昭”看作是鞋匠迷惑對手的煙霧彈。


    在煙霧彈釋放的煙霧消散過後,迎接新反對派的才是鞋匠的屠刀!


    要想拉攏和分化敵人的方法很簡單,鞋匠本人也知道,隻要把那些堅決反對自己的人給除掉,再給那些牆頭草更多的利益,他們很快就會重新的迴到自己的身邊。


    在無法真正掌控軍隊除去競爭對手的時,內務部就成為了鞋匠自己的錦衣衛。


    如果讓鞋匠自己完全信任軍隊,那隻有把整個軍隊的指揮體係大換血,畢竟沙俄工團軍隊的創造者可不是鞋匠,而內務部這些藍帽子士兵是鞋匠一手搞出來的。


    鞋匠相信這些藍帽子士兵是絕對擁護他的,因為內務部的權力是來自鞋匠的,一旦鞋匠完蛋,那麽整個內務部的人全部都要遭到清洗。


    所以說內務部的官員們跟鞋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會想盡辦法給鞋匠解決眼前的麻煩。


    “希望他們不會把我的讓步視為怯弱的投降,如果他們真的認為我要繳械投降了,那麽他們就完蛋了!”


    寫完一篇“罪己昭”文章的鞋匠喃喃自語道。


    此時牆上的鍾表顯示已經是夜裏1點多了,鞋匠看了看熟睡中的妻子,他扭頭迴到了書房裏麵,他要在書房的沙發上對付一晚。


    等到清晨他再把自己寫的文章發給真理報,讓真理報的主編把這篇“罪己昭”給刊印在報紙上。


    這也算是鞋匠變相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希望用這個方法來平複民意。


    除了給真理報寫一篇文章以外,鞋匠還決定要盡快的提升內務部的權力,他要把更大的監督權下方給內務部,讓內務部擁有絕對的搜查和處決權!


    ..........


    莫斯科外賓酒店。


    待在6樓客房裏的孫煜舟與自己的夥伴王小川、李樂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們今天在莫斯科鋼鐵廠偷偷拍攝的膠卷照片。


    鋼鐵廠內那火與鋼鐵的碰撞點燃了這些年輕人參加建設的激情,那龐大的鋼鐵生產機器和火熱的鐵水讓他們三人非常的癡迷。


    生產車間裏那些光著膀子喊著口號埋頭苦幹的鋼鐵工人們用那鐵一般的精神為這個國度生產著鋼鐵。


    莫斯科鋼鐵廠工人們還給這些遠道而來的“遊客”表演了打鐵花,高溫的鐵水在鐵錘的重擊下宛如一朵朵璀璨的煙花一樣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那些五彩斑斕的標語更是吸引了這些生活在溫室裏沒有多少見識的青年。


    不過這也怪不了這三位青年憧憬著沙俄工團未來的事業,因為在這個時期的沙俄有一群真正在為工團事業奉獻的人。


    但令人感到惋惜的是一群真正為了沙俄奉獻一生的人結局往往是淒慘的,命運往往就喜歡這麽捉弄人。


    “這些沙俄工人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了人類偉大的事業上,他們正在為全體人類謀取福祉!”


    “我的生命應該像他們一樣燃燒,而不是碌碌無為的白費!”


    坐在椅子上的孫煜舟從背包裏拿出來了一幅宣傳畫冊,他興奮的跟自己的夥伴們翻譯著畫冊上的內容。


    “我的老天爺啊!你從哪裏搞的這個畫冊?”


    “那些領隊的導遊不是說了不讓亂拿東西,要是被發現了就慘了!”


    王小川看著興奮的孫煜舟內心非常的恐懼,這畢竟是異國他鄉,出了事誰能替他們擺平?


    自己的爹媽在國內有點臉麵,惹禍了家裏兜底,而在沙俄那恐怕得出大問題。


    “哎呀!怕什麽,我可是無產事業的資助者!”


    “我這麽多年給沙俄捐助了50萬,我可是他們的鐵杆支持者,他們歡迎我的到來還來不及呢!”


    “我趁著旅遊的時候給我的筆友寫了一封信,等著他來找我!”


    孫煜舟一臉不屑的看著神色害怕的兩個朋友。


    “還是算了吧!咱們偷拍點照片得了,趕緊把這個東西拿走吧!”


    “萬一那天被搜出來咱們跳到黃河裏麵也洗不清了!”


    李樂拍了拍孫煜舟的肩膀連忙說道。


    “怕?我怕個錘子!這上麵都說了世界上無產者一家親,他們歡迎來自世界各國的無產者加入沙俄大家庭!”


    “我待會還要溜出去逛逛,你們跟我一起嗎?”


    孫煜舟的話讓王小川和李樂兩人啞口無言,出去逛?這和玩命有什麽區別?


    “不是,孫哥,單獨一個人出去逛?我的老天爺啊!你在逗我的吧?咱們人生地不熟的,怎麽找路?”


    “是啊!我不會說俄文啊!出去了連個廁所都找不到!”


    王小川和李樂兩人連忙擺手表示拒絕,瞞著家裏人來到沙俄已經是夠冒險的事情了。


    現在黑夜出去玩,簡直是出去玩命。


    他們兩人可真沒孫煜舟的膽子大,他們寧可跟著旅行團的領隊隨便逛逛也不想在寒冷的冬季出去冒險。


    “我能看懂俄文,你們跟著我就行了,都20歲的人了還膽小!”


    “走走走!領隊的不是說這兩天賓館內自由活動嗎?咱們偷偷跑出去也沒人知道,到時候戴著圍巾也沒人能看出來咱們是大明人!”


    “如果到時候真的出現問題,我保證咱們都不會有事情的!”


    “我到時候直接說我是工人國際的成員,他們說不定還會熱情款待我們一行人呢!”


    收起來宣傳畫冊的孫煜舟要拉著兩人往外麵走,可惜命的兩人就是走不動路。


    “孫哥,現在咱們在郊區,這附近也沒有什麽參照物,咱們就算出去了也摸不著路啊!”


    李樂借口不知道方向再次拒絕了孫煜舟的邀請。


    “走吧!我有地圖和指南針,我們去找馬克西姆主編!”


    眼看兩人不信的孫煜舟從口袋裏掏出來了一幅地圖和400多塊盧布,在看到孫煜舟真拿出來地圖的王小川驚呆了。


    “老天爺啊!你怎麽什麽都有?”


    “你要去找馬克西姆主編,他能見我們嗎?”


    王小川非常疑惑的詢問道。


    “當然,來了就是客,平易近人的馬克西姆主編肯定會接待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


    “別說那麽多了,你們走不走?”


    有些不耐煩的孫煜舟想要用激將法讓兩人陪同自己,可奈何惜命的兩人硬是軟硬不吃。


    “孫哥,你要是去的話我們可以給你打掩護,但是你得早點迴來啊!”


    “是啊!我膽子小,我不去了!”


    “孫哥,你待會要怎麽去馬克西姆主編的住所,咱們現在莫斯科的南郊,這附近沒汽車啊!”


    眼看兩人當了縮頭烏龜,孫煜舟也沒了辦法,隻好孤身一人的打開了房門。


    “我看了咱們後麵有鐵軌,這鐵軌上有火車,我看火車頭的方向就是往西北去的,我爬上火車待一會就到了!”


    “兩個膽小鬼,這裏都是我們的同誌,你們還怕自己的同誌害了你不成?”


    扭頭離開的孫煜舟順著樓梯悄悄的往樓下走去,在走到五樓樓梯間的時候,孫煜舟還看到了樓梯間裏懸掛著的鞋匠畫像。


    來了興致的孫煜舟取下了相框把鞋匠委員的畫像塞進了自己的包裏留作紀念品。


    趁著黑夜他偷偷的跑到了賓館後麵的田地裏,那些在正門值守的衛兵也沒有想到有一個大明遊客膽子這麽大,竟然敢孤身一人的跑出了賓館。


    在黑夜裏行走的孫煜舟想要前往馬克西姆位於莫斯科西北方向30公裏外的鄉間別墅,憑借著半吊子俄文的他竟然坐上了前往烏克蘭的貨運火車。


    不知道情況的孫煜舟還在幻想著和馬克西姆主編見麵的場景,結果在他鑽進貨運車廂裏麵後,這車廂就被隨行的安全員用鐵栓給鎖上了。


    “嗚嗚嗚嗚~”


    蒸汽火車緩緩的向前進發,待在貨運車廂裏的孫煜舟壓根沒有發現自己坐錯了車,還被鎖進了車廂裏。


    等過了1個小時後他才意識到不對勁,此時他拚命的叫喊也無濟於事。


    這輛從莫斯科南郊開往哈爾科夫的火車將會把這個無知的青年帶往人間地獄,在不久之後孫煜舟也會遇到那些“和藹可親”的沙俄同誌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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