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馳歡醒了過來。


    一抬眼他就看見了刺目的陽光從窗外直直的照射了進來,這叫他雙眼酸脹難忍,不自覺地扭過頭躲避這光芒。


    然而這時他才發現。


    他躺的地方並不是學生宿舍。


    而是在軍醫院。


    路馳歡:!


    他頓時睜大了那雙烏黑清亮的眼睛向四周看去,就見自己住的依舊是那個熟悉的病房,四周靜悄悄的,身旁枕頭的地方依偎了隻小巧玲瓏的機器人。


    而他的手。


    則是被人攥在了手心。


    那人穿著身黑色的製服,眉眼英俊而又鋒利,此時即便是趴在病床旁沉沉睡去,臉上依舊帶著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漠以及疏離。


    隻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沒有休息好。


    他的眼瞼下方泛起了淡淡的青黑。


    看起來有點憔悴。


    這是——


    周執!


    路馳歡略有幾分吃驚。


    要知道他從前看見的周執向來都是強大而又冷酷的模樣,他可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人在自己的眼前露出如此的疲態。


    然而。


    現如今周執也的確是如此不設防的靠在了他的眼前熟睡。


    這是…怎麽了?


    路馳歡心裏就跟貓撓了下似的。


    他盯著周執那張沉睡的臉,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有幾分惡趣味的想要伸出手戳一下對方的臉頰。


    然而那手才剛伸出去。


    尚且還沒有碰到周執,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的握住了手腕。


    周執睜開眼睛。


    那雙淺灰色的眼眸冰涼而又鋒利。


    眼神更是清明無比,壓根就看不見半點困意,這會兒他好整以暇的看著路馳歡,聲音聽起來磁性而又沙啞。


    “趁我睡著偷襲我?”


    路馳歡被抓包以後頓時有點不好意思。


    他麵紅耳赤。


    鴉羽般濃密的眼睫毛一直不停顫抖,整個人像是隻害羞的的小動物般。


    “沒有!”


    他哼哼唧唧的反駁道。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此時路馳歡又是理直氣壯的挺起胸口看向周執。


    然後言之鑿鑿的說道:


    “我隻是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所以想要把周哥你叫起來了解一下而已,你怎麽可以這樣胡亂揣測我,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知道呢。”


    嗯。


    隻要他氣勢夠足。


    那麽沒理也會變成有理的。


    周執聽見路馳歡這話以後不僅沒有生氣,那唇角也若有若無的勾了起來。


    他屈起手指。


    輕敲了下路馳歡的額頭。


    那聲音聽起來倒不如從前那麽的冷淡,反而像是含著笑意般。


    “油嘴滑舌。”


    路馳歡伸出手捂住額頭。


    然後露出了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來,“你竟然舍得敲一個剛醒過來的病人的腦袋。”


    “就不怕把我敲傻了麽?”


    周執輕哼了聲。


    “本來就傻。”


    路馳歡不高興的鼓了鼓臉頰。


    似乎是被周執的這句話氣到了,他剛要開口反駁,就看見周執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那後背挺得筆直,那幽深而又冷寂的眼眸更是不自覺地眯了眯。


    整個人的氣場都自帶幾分淩厲。


    “你知道——”


    “自己昏迷了多久麽?”


    聽見這話路馳歡身體一僵。


    他還很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甚至他連自己是如何來到軍醫院的也不知道。


    “三天。”


    周執聲音平淡的說道。


    “最開始是你床上那個機器人檢測到你的狀態不太正常,所以自動撥打了軍醫院的電話,等把你送來軍醫院以後,醫生才是發現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讓你醒來。”


    “明明你的身體指標一切正常。”


    “但是偏偏就是沒有了意識,當時醫生們推測,如果你一直持續這樣的狀態的話,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頓森軍校的學生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要通知他這個總教官。


    隻有天知道。


    他急匆匆趕來的那一刻,聽見醫生說起路馳歡或許會成為植物人時,心中那抹巨大無比的恐懼以及哀慟。


    路馳歡昏迷了多少天。


    他也就在病床前守了多少天。


    處理軍務文件之類的事情都是帶到病房裏麵來做的。


    路馳歡難以置信。


    他還以為…自己的舉動並不會影響到現實。


    然而沒想到自己的精神體進入劉義夢境的這段時間裏,現實的身體竟然也跟著昏迷不醒,甚至還差一點被醫生確認成了植物人,想必這段時間……


    周執一直在為他擔心。


    想到這裏他突然不敢與周執對視,隻是垂下眼睫毛訥訥的迴答了句:


    “對不起。”


    說完這句話以後路馳歡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麽,急急忙忙地詢問道:


    “對了!”


    “我爸媽還有周阿姨他們那邊……”


    周執自然明白路馳歡的意思。


    他輕抬下頜。


    “你昏迷不醒的這個消息我幫你瞞了下來,你如果有空的話可以給爸媽他們迴個消息,告訴他們你現在一切都安好。”


    聽見這裏。


    路馳歡微微鬆了口氣。


    那就好。


    畢竟自打穿越過來以後,周叔和周阿姨一直都對他挺好的,而路家父母雖然因為原主的所作所為傷了心,但是每月依舊會準時的打來生活費並且關心他。


    所以。


    他不太想讓爸媽以及周阿姨他們為自己的事情而不停地操心。


    “謝謝你周哥。”


    路馳歡笑了起來。


    那笑容又甜又軟,宛如琥珀色的蜂蜜般,叫人幾乎要甜到心尖尖上去。


    周執差點就心軟了。


    但是片刻以後他又是抬起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聲,“先別急著謝我。”


    “關於這次昏迷……”


    “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路馳歡頓時有點心虛的眨巴了下眼睛,他伸出手指撓了撓臉頰。


    不知道該不該把劉義的事情說出來。


    說吧。


    但是那夢境裏麵涉及了劉義的隱私。


    不說吧好像又對不起周執。


    所以他有點糾結。


    倒是周執看見他這副模樣以後淺灰色的眼眸裏掠過了一抹了然,此時他有幾分酸溜溜的出聲問道:


    “是和劉義有關吧?”


    路馳歡瞪圓了眼睛看向他。


    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幾乎是藏不住自己的心事,此時明晃晃地寫著“你怎麽知道”這幾個字,叫人覺得好笑又好氣。


    就這點本事。


    還想著瞞著他?


    “在你無緣無故昏迷以後,我特地請來了帝國最頂尖的專家為你檢查身體情況,他最終得出了個結論,你的昏迷很有可能是與某個人產生了精神同頻導致的。”


    “所以我查找了下與你同一時間陷入昏睡的其他人。”


    周執說到這裏時冷笑了聲。


    “這一找才發現。”


    “劉義因為成熟期陷入昏迷的時間與你相同,那條該死的臭魚……”


    這簡直就是燈下黑。


    他頗有幾分用力的捏了下眉心。


    此時斜睨著看向了路馳歡,“他難不成是嫌外麵帶你約會不夠浪漫,所以把你帶去自己的精神海裏玩了?”


    路馳歡:……


    周執這副妒夫的口吻是怎麽迴事?


    活脫脫像是被搶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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