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周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腳上,路馳歡頗有幾分尷尬地抿了抿唇,因為也無處躲藏,所以隻好是用手指輕摳了幾下裙子上的花紋。


    那鴉羽般濃密纖長的眼睫毛輕輕顫抖了幾下,片刻以後才是小聲說道,“剛才穿著那個低跟鞋不方便我打架,所以我就脫了。”


    周執聽見這話。


    無奈地屈起手指輕叩了下他的眉心,似乎是覺得眼前的路馳歡略有點孩子氣,“光著腳踩在地上,難道就不會覺得不舒服麽。”


    “萬一地上有碎玻璃……”


    “你的腳隻會皮開肉綻,到時候痛得你話都說不出來。”


    路馳歡向來怕痛。


    小時候受了傷的話總會不自覺地紅了眼圈,那眼淚也含著眼眶裏強忍著不讓落下來,泛紅的鼻尖吸了幾下以後,卻還是會故作堅強地開口,奶聲奶氣地讓其他人不要擔心。


    那副樣子。


    當真是讓人無比的心疼。


    長大以後的歡歡雖說看起來強大了不少,但實際上怕痛的本質卻依舊沒有什麽改變。


    隻不過是……


    會偽裝了而已。


    聽著周執故意恐嚇自己的話,路馳歡不由得縮了縮自己的腦袋,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頗有幾分膽怯地看向周執,然後小聲嘀咕了句:


    “我錯了。”


    周執捏了捏他的臉頰。


    他的心向來冷硬。


    但是一旦碰上路馳歡故意撒嬌賣乖,基本上就隻會軟得不像話,因此現下他也僅僅隻是從儲物環裏麵拿出了雙自己常備在裏麵的鞋子,“你先把這個換上試試。”


    路馳歡動了動自己的腳。


    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那雙鞋,倒是罕見的有點不太好意思,他哼哼唧唧地說道:“我的腳底髒。”


    “會把你鞋子弄髒的。”


    周執並不是很介意,對於他來說這不過是一雙鞋子而已。


    但見路馳歡神色別扭。


    因此他便是讓路馳歡坐在不遠處堆放著的實木箱子上,然後從儲物環裏拿出了兩瓶礦泉水以及紙巾,“你要是實在介意的話……”


    “我給你洗洗吧。”


    尚且不等路馳歡迴答。


    他已然是半蹲在路馳歡的麵前,然後一手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將那冰冰涼涼的水輕輕澆到了路馳歡的腳上,給他清洗了一番。


    周執的手很大。


    掌心很熱。


    指腹的地方因為常年拿著武器,所以還有層薄薄的繭子。


    當他給路馳歡清洗腳上的髒汙時,指腹上的繭子就會在不經意之間刮過路馳歡白皙細膩的皮膚,然後帶來陣陣細碎的輕癢以及酥麻。


    “癢。”


    路馳歡不適地掙紮了下。


    但是周執的手卻是將他的腳腕扣得很緊,雖說手上的動作強硬而又不容拒絕,但是說出口的聲音裏卻又是帶著幾分溫柔的誘哄。


    “馬上就好了。”


    “乖一點。”


    聽見這兩句話,路馳歡的臉一瞬間就熱了起來。


    他別扭地抿了抿唇。


    總覺得眼前的周執好似是把他當成了不聽話的小朋友來對待般,那細致而又溫柔的動作裏好似藏著某種厚重而又深沉的東西,讓他察覺到以後連靈魂都開始顫栗不止。


    他們似乎……


    太親近了。


    有那麽幾個瞬間裏,被他劃出來的那條線開始模糊不清。


    路馳歡無法很好的處理這種事情,因此現下頗有幾分手足無措,隻得用那雙烏玉般的漂亮眼睛乖乖巧巧地看向眼前的周執。


    隻不過注視了片刻以後。


    他又是意識到自己這麽做似乎太容易引人誤會。


    於是沒話找話般開口說道,“阿淮他們給主星製造了這麽大的亂子,甚至還破壞了節日慶典,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嗯。”


    周執低沉地迴答了聲。


    他幾乎是有話必應,不會讓路馳歡的話掉在地上。


    現在他頭也不抬地迴答道,“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以後,我會限製神國的飛船從我們的領域之中經過,他們開采星球上的礦場資源,必須要從我們的航線上經過。”


    “限製他們通行以後,他們要麽使用尚且還不穩定的蟲洞,要麽則是花大價錢從其他國家繞行。”


    “如此一來——”


    “神國內部的物價就會上漲,隻要再派人在裏麵挑撥離間一番的話,就足以讓他們亂上一陣子了。”


    而阿淮身為神國的神使。


    肯定不能當甩手掌櫃什麽也不管,因此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就足以讓他頭痛不已,這樣對方也就沒什麽時間再來騷擾他們了。


    路馳歡聽完周執的打算以後,才覺得堵在心口的那口惡氣,慢慢地跟著散了幾分。


    雖說。


    從始至終他們並沒有遭受什麽實質上的損失。


    但是那也僅僅隻因為他們的厲害而已,一旦他們在處理微型炸彈的這個過程當中有什麽疏漏的地方,整條街上的人都會因此而喪命。


    一想到這裏。


    路馳歡就感覺身上的壓力不自覺的沉了幾分。


    胃部也痙攣不適。


    所以他不希望肇事者可以毫發無損地全身而退,無論如何也希望他們可以吃到一點教訓。


    “好了。”


    周執用紙巾將路馳歡的腳擦幹以後,又是給他套上襪子以及鞋子,然後將鞋帶靈活地打了個結。


    路馳歡從箱子上跳了下來。


    雖說周執的鞋子對於他來說有點大,但是倒也並不妨礙他走路,這會兒他扭頭看向身旁的周執,“我打算去找阿爾文他們。”


    “剛才情急之下把他借給我的裙子損壞了,我打算問問他具體的賠償金額,還有他給我戴上的耳飾以及項鏈之類的,也得還給他。”


    “你呢。”


    路馳歡估計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與周執說話的時候語氣親近而又自然,好似已經把對方劃入了自己人的陣營當中,“周哥你去哪裏。”


    這話音剛落下。


    他就聽見頭頂有低低的氣流聲音響起,隻見好幾架飛行器盤旋在半空中,然後從上麵下來了幾隊身穿黑色軍裝的人,他們一落地,就立刻參與到了救援以及維護秩序之中。


    “是軍部的人。”


    周執見路馳歡那雙烏溜溜的眼睛裏閃動著幾分好奇之色,看起來就好像是毛茸茸的小動物般。


    他有心想要伸出手,揉一揉路馳歡那微翹的黑色發絲。


    但是。


    自己的手才剛碰過歡歡的腳底,所以剛才已經用清水洗過幾遍了,但他擔心歡歡嫌棄。


    因此隻好是攥緊了手。


    然後不緊不慢地向路馳歡解釋了句,“他們的指揮官剛從戰場上迴來,打算休半個月的假期,隻不過在迴來的路上聽說這裏出了事情以後,索性是過來幫忙了。”


    說完以後。


    他才繼續迴答著路馳歡先前問的那個問題,那雙略顯冰冷的淺灰色眼瞳裏浮現出幾分歉疚之色來,“我打算先去執政官那裏看看具體情況,然後商議出後續的解決方法。”


    “所以。”


    “暫時不能陪你一起了。”


    路馳歡搖了搖頭。


    清亮明澈的眼眸看向周執,目光裏並沒有什麽失望之色,“我又不是什麽一鬆手就能走丟的小孩子,這點事情自己去做也沒有什麽的。”


    “而且。”


    “受傷的民眾更重要,你趕緊去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吧。”


    周執點點頭。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於是又垂下眼眸,抬起手在手腕上的通訊器上操作了一通,“歡歡,我把我的賬戶向你進行開放了。”


    “你現在點一下同意吧。”


    “待會兒賠償阿爾文損失的話就從我賬戶裏扣吧,之後要買什麽的話也可以刷這裏麵的錢。”


    路馳歡怔了下。


    心裏不自覺地泛起了幾分狐疑。


    周執將他名下的賬戶向自己開放的話,豈不是意味著他可以無限製地花周執的錢了麽。


    這情形怎麽那麽像——


    上交工資卡?


    還是說周執打算…讓自己吃他的軟飯。


    一想到這裏。


    他看周執的眼神就變了變。


    不過話又說迴來,錢雖然對於路馳歡來說的確很有吸引力,但是做人還是要講最基本的良心的。


    他和周執非親非故。


    哪裏好意思隨便亂花他的錢。


    外加上他自己的儲物環裏也裝著許多珍寶,隨便挑出一個放到拍賣場上拍賣,估計都可以賣上個天文數字,所以他並不缺錢。


    所以。


    這會兒路馳歡便是打算忍痛拒絕周執,隻不過當他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周執賬戶上的餘額以後,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不自覺的瞪圓了幾分。


    好長的一串數字。


    數得他的眼睛都要花了。


    這些錢估計等到周執長達兩百年的壽命耗盡以後也用不完。


    一想到這裏。


    路馳歡又是迅速改變了主意。


    不花白不花。


    自己要是不花的話,肯定也會有別人來花,所以倒不如現在就直接答應下來,也好過周執去世以後這錢便宜了他那幫有血緣關係的親戚。


    於是。


    他當即就打開通訊器點了下確認,漂亮的杏核眼彎了彎,然後用手在自己的唇瓣上輕碰了下,大大方方地向著周執送了個親親。


    那聲音聽起來軟糯而又輕快,“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同意賬戶開放以後。


    路馳歡覺得自己的這一身裝扮實在是太引人注目,於是就從儲物環裏取出了件寬鬆的外套穿在了身上,他舉起手向著周執揮了幾下。


    “那我先走了。”


    “晚上見。”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自打他用手送出那個親親以後,周執晦澀暗沉的目光就已然是落在了他的唇角,目光當中帶著幾分隱忍以及克製。


    好似……


    很想親手把他抓迴來親上幾口。


    因為先前花車巡遊出了意外,所以阿爾文以及其他扮演帝國曆史人物的同伴已經不在原地,路馳歡思忖了片刻以後便是去了他們的工作室。


    打算碰一下運氣。


    結果沒想到竟然真的在去工作室的路上遇見了阿爾文。


    阿爾文與他的同伴衣服被擠得皺巴巴的,頭發也好似被狗啃過了般,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現在隨意地掛在領口上,有一半的鏡片裂了個徹底,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給撞碎了。


    其他人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們看起來神色憔悴而又疲憊,眼中帶著隱約的驚懼與後怕。


    看見路馳歡以後。


    阿爾文眯起眼睛看了半晌。


    隻不過他近視的度數實在是太高了,因此無論怎麽看,眼前都隻有個模糊的人影。


    不得已之下。


    他隻好是舉起胸口掛著的那隻剩下一半的眼鏡,放在眼前以後仔細地瞄了幾眼。


    待看清眼前站著的人是路馳歡以後,阿爾文麵上流露出明顯的喜色,他當即便是上前緊緊抱了路馳歡一下,“歡歡。”


    “你沒事可真是太好了!”


    說著他又是鬆了自己的手,頗有幾分心有餘悸地說道,“剛才那場麵簡直是太嚇人了。”


    “也不知道那爆炸到底是什麽造成的,咱們的幾個同伴分散的分散,到目前為止依舊還有幾個人沒有找到,隻希望他們不要出事……”


    想起被迫中斷的花車巡遊,阿爾文又是忍不住苦笑了聲,“原本我還想著這一屆的花車巡遊千萬不要在我的手裏出什麽問題,結果沒想到竟然會遇見這種事情。”


    “這也太倒黴了。”


    路馳歡見狀。


    便是努力安慰了阿爾文幾句,“指不定再過幾日皇帝陛下會因為這場意外而重新舉辦場花車巡遊,到時候負責人指不定還是你。”


    阿爾文對此並不抱什麽希望。


    但聽見路馳歡的話以後勉強笑了笑,“隻能說希望吧。”


    路馳歡和他們一同迴到了工作室,然後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這條裙子我逃走的時候不小心損壞了,阿爾文你報一下價格吧。”


    “我賠償給你。”


    一聽這話阿爾文頓時漲紅了臉,“不用了。”


    “這衣服原本也不是特別值錢,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你壓根就不會參加這迴的花車巡遊,也不會因此而遇見危險。”


    “我哪裏好意思要你賠償。”


    路馳歡不聽他的拒絕。


    要知道這迴的花車巡遊因為意外中斷,阿爾文身為負責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能到尾款,路馳歡可不想讓阿爾文現如今的狀況雪上加霜。


    因此便與他來來迴迴拉鋸了幾分鍾。


    費盡口舌以後。


    這才是叫對方把錢收下。


    他處理完這件事情以後,又借用了阿爾文他們工作室的房間,將衣服、假發以及飾品換了下來。


    這會兒路馳歡穿迴了自己平日裏的衛衣長褲,與阿爾文確認過飾品並沒有遺漏以後,又交換了雙方的聯係方式,這之後才離開了工作室。


    因為中心廣場的建築物破壞嚴重,外加上還有人受傷,所以他主動在那裏當了誌願者。


    這一忙活。


    就是一整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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