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哈木心情很是複雜,但他最終還是入城了。


    好在,耿炳文並沒有為難他。


    隻是簡單的提出了一些條件後,就放馬哈木離開了。


    雖然從入城到出城,僅僅過去了不過一個時辰,但馬哈木的後背,卻已經汗津津的了。


    沒辦法,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縱然是驍勇善戰的馬哈木,也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恐懼。


    “耿炳文怎麽說?”


    馬哈木剛從城內出來,到了帳篷中,就被額勒伯克拉著詢問談判情況。


    馬哈木咽了咽口水,平息了下心情,才開口道。


    “大汗,耿炳文說了幾件事情,第一,草原人全部遷徙到大明境內,登記造冊,稱為大明的百姓,和大明百姓一樣,會獲得田地,以後也會和大明的百姓一樣,稱為大明的子民。”


    還有這好事兒?


    不少人的心中,都生出了這個念頭。


    額勒伯克心中感覺哪兒有點兒不對勁兒,但一時間,他卻又說不上來,究竟哪兒不對勁兒。


    馬哈木又說道:“若是不接受這個條件的,也可以繼續留在草原上,大明會在邊塞開通互市,互通有無,但若是有草原人膽敢再南下襲擾大明,大明的鐵騎將會徹底蕩平草原,雞犬不留!”


    嘶!


    帳篷中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畢竟,能夠進入到帳篷中的,基本上都是瓦剌貴族。


    雖然草原苦寒,但對於貴族們而言,其實問題並不是太大。


    準確的說,除了日常生活上,有些許的細節會比在中原生活的時候不方便一些,但大部分時候,他們的生活質量,其實並沒有降低太多。


    草原苦寒,這不假,但在草原上,他們這些貴族才是真正的貴族。


    可以作威作福,甚至能夠將普通草原人當做玩物一樣來對待。


    可一旦進入到了中原,那他們就徹底被大明掌控了。


    畢竟現在的大明,可是相當強悍的。


    他們的前輩,確實做出來過五胡亂華的壯舉,也成功的讓中原動亂了數百年之久。


    直到隋朝,才重新恢複了大一統的局麵。


    但現在的藍昭虛歲才二十五啊!


    就算藍昭隻能活五十歲,那也還有二十五年!


    帳篷裏的這些人,就算是馬哈木,也都已經接近三十歲了!


    其他人年齡大一點兒的,甚至都已經四十多,接近五十歲了。


    二十五年,對於他們而言,可能就是生死之隔了。


    所以,他們是不想搬遷到中原的。


    但耿炳文的下文,實在是太恐怖了。


    任何草原人膽敢南下劫掠,就會視為對大明的挑釁,到時候雞犬不留?


    他們是貴族,又不是長生天。


    他們怎麽能約束準所有人呢?


    說簡單點兒。


    萬一和他們不對付的韃靼人,或者說是火兒忽達孫,派遣一些人,偽裝成瓦剌人,南下劫掠一番大明,那豈不是,他們也要被大明的兵鋒席卷?


    額勒伯克咽了咽口水,旋即開口道。


    “下一個條件呢?”


    馬哈木繼續說道。


    “第二,草原上會修築水泥路,以後的草原,縱然是馬車,也可以達到一天前行一百裏以上的速度,再想通過騎兵的速度,來威脅大明,這種事情,已經不可能了,但草原上還是需要有人的,願意留下來,但又不想被第一個條件後半段連累的,可以登記造冊,稱為大明子民,代表大明在草原上充當導遊。”


    導遊?


    這是什麽東西?


    額勒伯克等人對視了一眼,都注意到了彼此眼神中的清澈和愚蠢。


    馬哈木解釋道。


    “所謂的導遊,就是向導和領路人,草原苦寒,但到了夏季的時候,草原上景色很美,而且有很多的野狼,野馬等中原少見的東西,將來中原每年都會派遣人來這裏遊玩打獵,而導遊就是負責帶著這些人,去打獵和遊玩的人。”


    “這些人每年的待遇是一百兩銀子,但要求是,至少在草原上待十年時間,上不封頂。”


    “而且,這些人的吃喝,都會有人來送。”


    每年一百兩銀子,對於貴族們而言,並沒有什麽吸引力。


    但對於普通草原人而言,這是足夠讓他們玩命的薪酬!


    額勒伯克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他清楚,耿炳文這是在給他講條件,若是同意了,那一切都好。


    他作為草原的大汗,或許到了大明,還可以當一個安穩的富家翁。


    可他若是不同意的話,耿炳文也不介意動用武力,強迫他同意。


    哪怕,現在他身後還帶著將近二十萬大軍,耿炳文也依舊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這便是現在的大明嗎?


    強大,無比的強大!


    強大到,哪怕兵力是占據劣勢的,卻依舊毫無畏懼嗎?


    馬哈木並沒有要理會他們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


    “對於韃靼,這個條件他們也已經同意了,若是我們不同意的話,接下來就是麵對韃靼和大明的夾擊了。”


    這一番話,帳篷內瞬間都沉默了。


    這已經是不會在談條件了,這是明打明的威脅了!


    可就算如此,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


    沒辦法,現在的大明,實在是太強大了。


    強大到,讓帳篷內的人,哪怕是被羞辱了,也不敢生氣。


    畢竟,這裏不是王庭,而是大同城下!


    在王庭裏麵,他們隨便罵,消息也很難傳出去。


    可在這裏,他們沒有人敢開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為大汗的額勒伯克打破了這個已經有些壓抑的沉默。


    深吸了一口氣,額勒伯克輕喝道。


    “馬哈木,迴去告訴耿炳文,他的條件我同意了,但我不接受和韃靼那邊的人安排到同一個地方,否則的話,隻會給大明帶來災禍!”


    “本汗希望知道,我們這些人,是什麽待遇,尤其是,本汗……”


    馬哈木點了點頭,再次入城。


    在馬哈木進入城池後,一個人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恰好撞了一下他。


    馬哈木眉頭一皺,剛想發怒,卻注意到,那個人竟然是熟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鄂勒哲依圖鴻郭斡妣吉。


    鄂勒哲依圖鴻郭斡妣吉指了指胸口,而後一聲不吭的繼續朝著前麵走去。


    馬哈木愣了愣,隨便找了個角落,摸索了下,這才注意到。


    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懷裏,已經多了一封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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