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子殿下非要將藍昭送還京城,那就我們各自上一道奏疏給父皇,請父皇做出聖決!”


    “但在此之前,藍昭必須留在北平!”


    聽到“奏疏”二字,朱標就覺得頭大。


    心底又何嚐不知,朱棣已經開始動手了。


    不管是明麵上還是暗地裏,隻要奏疏抵達京師,對藍昭和自己都是極為不利。


    在這件事情上,朱標沒有半點底氣可言。


    太被動了!


    朱標隻得以退為進,沉聲道:“那好,此案就由按察使司審理。”


    “孤與燕王府都不會進行幹涉,務必要查明一切罪證再上奏三法司。”


    “審理的每一份口供,孤都要親自過目,若是以刑訊逼供的手段,孤可以視為屈打成招!”


    朱標就是擺明了要搞雙重標準。


    前腳說不會幹涉案件,後腳就是赤裸裸的插手。


    官大一級壓死人!


    朱棣不免怒意橫生,但他也沒辦法,人家是儲君。


    無論如何,朱標不會讓藍昭吃虧。


    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因素,實在怕這小子會倒向燕王府,否則此次遷都之行就真的是雞飛蛋打。


    雖說可能性比較小就是了……


    城外,除去藍承陽和黃驍,還有太子府的一些身手強悍之人,全部都在幾條前往應天的要道上蹲守,但人手還是顯得捉襟見肘。


    朱標做了個最大膽的舉動。


    以太子府名義,密令南直隸的心腹,他們全部都是地方大員,要讓他們在本地盤查從北方而來的人。


    隻要發現攜帶奏疏,當即秘密扣押。


    觀察事態發展程度,再做生死予奪的處置。


    要不是怕動靜太大,他都想直接調遣軍隊封鎖南直隸了。


    朱棣派出去的人,其實就是姚廣孝為其培養的死士,隻負責將奏疏帶到京師,再交給可信之人呈奏至朱元璋麵前。


    從明麵遞交奏疏,他還沒蠢到這種地步。


    朝堂當中,上至一品大員,下至九品芝麻官,絕大部分都是太子的人。


    不多做幾手準備,奏疏根本到不了朱元璋麵前。


    此時,按察使畢恭畢敬道:“太子殿下,燕王殿下,下官這就開始著手審理。”


    這對朱家兄弟微微點頭,但彼此之間沒了之前的和氣。


    朱棣敷衍行禮告退,朱標也懶得理會。


    監牢中,按察使看到藍昭,隻感覺頭皮發麻。


    一上來,這家夥就塞來一張銀票。


    “大人,監牢的夥食真的太差了,勞累您出去多買些酒肉,也好讓我填飽肚子。”


    按察使滿臉黑線,厲聲嗬斥道:“大膽!欺辱燕王妃,身在牢獄還敢如此放蕩!”


    “你都知道我欺辱燕王妃了,還審個屁啊?”藍昭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承認了?”


    “承認你奶奶個腿,本公子喜歡美女,這沒錯,但燕王妃是我媳婦的親姐姐,我還不至於對親戚下手!”


    藍昭繼而補充道:“漂亮女人多的是,我藍昭財色俱全,哪個少女見了本公子不懷春?”


    “要想玩女人,我一天晚上能換十個不重樣的。”


    “至於去欺辱燕王妃?”


    話是這麽說,但這件事情已經定性,除非自證清白。


    按察使毫不客氣道:“少在這裏油嘴滑舌,此案雖存在諸多疑點,但那時隻有你和燕王妃在場。”


    這一刻,藍昭無比想念後世。


    要是有個監控攝像頭,哪能出這檔子事?


    “疑點在於,那些虎狼之藥是從哪裏來的?”


    “一個女兒紅的酒壺真的能把你給砸暈嗎?”


    “這些都是要好好考慮的事情。”


    按察使的傾向很明顯,他寧願得罪燕王,都不願意得罪太子。


    前者管不了他的升遷,對後者來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番言語,是在提醒藍昭,或許可以從這些方麵下手自證清白。


    藍昭立馬領會了言中之意,但他覺得不太可行。


    姚廣孝那個禿驢,絕對能想到這些漏洞。


    不久之後,燕王府的人捉到一個藥販子,還帶到了藍昭麵前進行指認。


    “就是他!就是他!”


    “昨天晚上,他還給了我十兩銀子,說最近腎虧的慌,說要買些虎狼之藥!”


    藍昭當時就怒了,破口大罵道:“你全家都腎虧!你祖宗十八代都腎虧!”


    “你他娘的栽贓陷害也就罷了,不要憑空汙本公子的名聲,本公子從來不腎虧!”


    “有種把你家的女眷叫過來,太老的不要!本公子讓你親眼看著,老子到底腎不腎虧!”


    眾人嘴角抽搐。


    這位涼國公世子思路還真是清奇……


    別人關注的是怎麽洗脫罪名,他關注的是怎麽證明自己腰子的強悍。


    審理案子這邊毫無進展。


    按察使找到的幾個漏洞,迅速被道衍在暗地裏補上。


    最有意思的是,那藥販子當夜就死在了牢獄裏,但死因並非是服毒,而是氣血攻心而死。


    後世稱之為心梗。


    作完證就死了,很難不懷疑是不是藍昭的人手所為,燕王府趁機再次施壓。


    真要是這樣,按察使司衙門無法繼續拖延,必須要以證據確鑿的狀態判個斬刑!


    此時此刻,朱棣何其得意,心情大好。


    從外麵迴來時,還特地買了些糕點帶給徐妙雲。


    徐妙雲並不領情,而是問道:“藍昭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北平府大獄裏關著呢,本王督促過按察使,不出意外的話,藍昭就得被斬立決。”朱棣開懷笑道。


    徐妙雲忽感悲哀。


    這就是權力鬥爭,殺的還是妹妹的丈夫,但她隱隱感覺絕對不會這麽順利。


    太子那一關,是個巨大阻礙。


    唯有奏疏送到京師,才能真正穩妥!


    徐妙雲沒有繼續與朱棣談話,也沒有接過那些平日裏最愛吃的糕點,獨自前往側廂房休息。


    靜靜躺在床上,每當想起藍昭在自己麵前倒下的那一瞬間,徐妙雲心髒便是一陣抽痛。


    因為她意識到了一個更加極端的後續事件。


    此事一旦捅到京師,被誅殺的絕對不止藍昭一人,整個藍家都會受到牽連。


    徐妙雲喃喃自語。


    “前有藍玉淩辱北元王妃,後有藍昭欺辱燕王王妃。”


    “父子二人,皆是如此。”


    “燕王這是要把他們藍家往絕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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