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都來了,本王能有什麽辦法?”


    “趕緊收拾鋪蓋滾蛋吧!”


    朱棣臉色陰沉,眼神中又帶著些許悲愴。


    “明明知道,殺害十三弟的人就是藍昭,可就是找不出證據,更沒辦法將其繩之以法。”


    “而且他……壞了本王的大事!”


    “其他北境藩王,恨不得擠兌死本王,又如何能夠重建軍事同盟!”


    道衍寬慰道:“殿下,車到山前必有路,這筆賬暫且記下就是,以後終歸是有機會的。”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朱棣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


    道衍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其實如果沒了太子,藍昭獨木難支,這才是核心關鍵之處。”


    說到這裏,朱棣神色再變,給道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朱棣的為今之計,隻有隱忍。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燕王朱棣被卸下查案權,勒令其速速返迴北平。


    說好聽點,是讓他以戍邊為重。


    說難聽點,就是讓他趕緊滾出應天府,這裏不是藩王該待的地方。


    以往每次藩王離京,太子朱標都會親自出城相送。


    這一次,朱標的身影沒有出現過。


    倒是秦、晉二王離京之時,朱標卻出現了。


    消息傳到朱棣耳朵裏,眼眸當中不免多了些苦澀。


    仔細迴想起來,小的時候在父皇身邊惹禍,都是朱標這個做大哥的袒護。


    兒時的歡樂,早已變成了兄弟之間的勾心鬥角。


    馬車上,徐妙雲忽然說道:“殿下,這次您查案,犯了一個比較大的錯誤。”


    “什麽錯誤?”朱棣疑惑道。


    “認為藍昭是兇手,這沒問題,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即便要查他,也不應該這麽大搖大擺。”


    徐妙雲提醒道:“事以密成,事以泄敗。”


    這就體現出身邊妻子的重要性了。


    朱棣深刻地吸取教訓,也暗自下定決心。


    下次,若是再找到藍昭的破綻,必會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


    傍晚時分,涼國公府的氛圍倒是要歡快很多。


    一群淮西勳貴在此聚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都在慶祝成功將燕王朱棣趕出了京師。


    這也代表著,豫王一案將會成為懸案,最終的結果那就是被皇室雪藏。


    在大多數人眼裏,都不太相信兇手是藍昭。


    甚至,有人認為,朱棣調查藍昭,是為了借機黨同伐異,順勢拔除太子朱標的羽翼。


    藍昭出了事,難道作為父親的藍玉,就能幸免於難麽?


    借著酒勁,詹徽在飯局上說了一句話。


    “假如說,藍昭世子被構陷成功,涼國公一家都會受到牽連。”


    “到時候,軍權都會落到藩王手中,而陛下最為依仗的藩王即是燕王。”


    “為了能夠讓北邊安定下來,他隻能選擇信任燕王。”


    “可若是等到陛下某一日駕崩,燕王起了不臣之心,試問朝中有哪位武官能夠擋得住燕軍?”


    此時,藍昭恰好路過,將詹徽所說之言語記在心底。


    曆史上,確實如此。


    但凡藍玉要是活著,朱棣就不可能有著靖難成功的機會,而建文帝朱允炆大概率也會削藩成功。


    這讓藍昭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危機感。


    轉而,他迴到臥房,將原話轉告給了徐妙清。


    徐妙清表示讚同,凝重道:“詹大人所說不無道理,看似是查案,但更像是一種報複。”


    “那就說明,我要與燕王不死不休咯?”藍昭半開玩笑道。


    “隻能是這種局麵了,燕王想必很清楚,公公隻要活著,他就不可能有著起事的機會。”


    “更別說,夫君逐漸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壓製力。”


    “殺豫王,逐燕王,這些可都是夫君一手策劃。”


    徐妙清打心底佩服藍昭。


    從頭到尾,藍昭出麵的次數極少,就好像整個朝廷都被他玩的團團轉。


    在足不出戶的情況下,把燕王朱棣逼得離開應天府。


    這種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夠具備的!


    徐妙清溫婉笑道:“以往父母在世時,總是說我事事不如妙雲大姐。”


    “倘若父母在天有靈,他們就應該能看得出來。”


    “我的夫君,能強過大姐的夫君!”


    言語當中,還帶著一股傲氣,但襯托起徐妙清的臉蛋,卻顯得有些可愛。


    在這丫頭心裏,藍昭除了有億點好色與花心外,簡直是完美無瑕。


    藍昭笑問道:“娘子,先前你願意嫁給我,而不願意接受豫王,難不成早就看穿了我?”


    “對呀,本姑娘可不是小家碧玉,沒有那種知足常樂的心態。”


    徐妙清驕傲地揚起腦袋:“我的夫君,必須成為人上人,不得甘於久居人下。”


    現在擺在藍昭眼前的路。


    隻有不斷的抗爭!


    與天爭,與地爭,與朱家人爭,與天下人爭!


    爭的就是一條安然無恙的活路!


    自打拿起刀,刺進了豫王朱桂的命根子那一刻起。


    藍昭就知道,自己在這個時代,將再無迴頭路!


    嘴裏喃喃自語,念叨起了一首詩。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惜手勞。”


    徐妙清心神一震,美眸盡是驚疑:“夫君,這首詩……殺氣好重!”


    “以前從未聽說過,你自己寫的?”


    藍昭淡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以前偶然看到過,但忘記出自哪裏了,不過卻能詮釋我如今的心境!”


    這首詩,原名為《七殺詩》,出自明朝末期農民軍領袖張獻忠。


    總不能把真正的來由和徐妙清說。


    藍昭在心中給自己提出了一個疑問。


    “曆史軌跡,已經開始逐漸在我手上進行偏移。”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天下,朱家人能坐得,我藍昭為何坐不得呢?”


    藍昭發自內心的佩服朱元璋。


    能從一個放牛娃,走到洪武大帝的位置上,這個過程是不可複刻的。


    可也給了藍昭一種自信。


    “即便再怎麽樣,我也比朱重八那個放牛時的處境要好上太多。”


    藍昭抬頭看向窗外夜色。


    “藍昭,不遺餘力的去幹吧。”


    “隻有一步一步走到最高,你才能保住整個藍家人的性命!”


    “朱家人,不值得你徹底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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