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此事傳到刑部尚書楊靖耳朵裏,這家夥氣得吹胡子瞪眼。


    “真以為天牢是他的涼國公府啊?”


    “當眾毆打刑部大牢的小吏,還敢拿著銀子明目張膽的賄賂!”


    “讓刑部的小吏,去伺候他?!”


    楊靖二話不說,親自吩咐道:“告訴牢裏的人,讓藍昭嚐嚐刑具究竟是什麽滋味!”


    話剛剛說出口,都察院就來人了。


    “楊尚書,用刑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詹大人讓我知會您一聲,現在他要提審藍昭。”


    來者撂下這句話,徑直走出刑部衙門,可以說是半點麵子都沒給。


    說是提審,其實是保護藍昭。


    詹徽對於藍昭的行為,也是深感無奈。


    等來到大牢,二人四目相對。


    藍昭一改方才的囂張模樣,可憐巴巴道:“詹叔,您終於來救小侄了,您是不知道這群刑部的狗雜碎有多麽囂張,剛剛還想帶人圍毆小侄呢,好在小侄身手高強,才沒能讓他們得逞,您可得替我主持公道啊。”


    此話一出,獄中小吏皆是心驚肉跳。


    現在誰還敢為難藍昭啊?


    這家夥動起手來,跟不要命似的。


    真正意義上的用銀錠來砸人,還把牢頭給砸的奄奄一息。


    現在跑過來,又倒打一耙!


    詹徽知道這個好侄兒的德行,不管到哪裏,隻有他欺負人家的份,還真沒被別人欺負過。


    “行了,我會和刑部打招唿,讓他們別找你麻煩。”


    “而且……這是天牢,別一口一個詹叔。”


    “本官前來,是要審問你與北元餘孽私通一事。”


    話落,都察院的兩名禦史,將藍昭從牢房帶出,轉移到了另外一處監牢之中。


    此地別無他人,相處起來氣氛更加輕鬆。


    詹徽本身是都察院左都禦史,官職本來是正二品,但今年又兼任了吏部尚書。


    搖身一變,成了一品大員。


    以前還經常來涼國公府做客,和藍玉的關係宛若親兄弟。


    在曆史上,詹徽正是因為“藍玉案”被殺!


    藍昭幹脆席地而坐,隻得無奈歎息一聲。


    “唉……”


    “詹叔,就連您也認為,侄兒會與北元餘孽私通密謀?”


    詹徽麵目不善,沉聲道:“我當然不會這麽認為,今天實話告訴你吧,在牢中什麽都不要告訴刑部的人。”


    “人家不是衝著你來,而是衝著你爹。”


    “這件案子,還牽涉了另外一起案子,隻要你能管住嘴別亂說,我遲早能讓你出去!”


    這下,輪到藍昭好奇了。


    “到底是什麽案子,都牽扯了誰?”


    詹徽略微斟酌,最終還是把事情告知給他。


    “韓國公,李善長。”


    “起因還是與你父親的軍功有關。”


    “捕魚兒海一戰,你父親一躍成為封公拜將,但在征戰期間,他截獲了胡惟庸與沙漠使者的密謀書信,然後將此事告知了李善長,本以為那老東西會稟報給陛下,實際情況是李善長密而不保。”


    “現在陛下和太子,都在懷疑涼國公,而你偏偏在這種時候和北元餘孽扯上關係。”


    “實在是讓局勢雪上加霜……”


    果然如此!


    還在詔獄之時,藍昭就在猜測,自己鋃鐺入獄就有可能是一場密謀。


    詹徽明言告知,更加應證了之前的猜測。


    大明開國功臣,李善長要完了!


    現在最主要的是,如何不將罪責牽連到藍玉身上,但其中最主要還是得看太子的態度。


    藍昭震驚之餘,逐漸安心下來,笑嘻嘻道:“詹叔,您也別過多擔心,隻要保住侄兒,所有麻煩都能夠迎刃而解。”


    “說的輕巧!”


    詹徽走到藍昭身後,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那你知道,究竟是誰要把你從詔獄中帶出來嗎?”


    “誰?”藍昭心裏忽感不妙。


    “太子!”


    一聽這話,藍昭脫口而出,罵道:“朱標他腦子抽風了吧?我又沒招惹到他,在詔獄待著好好的,非得讓我在天牢走一遭!”


    詹徽連忙捂住藍昭的嘴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閉嘴!”


    “所以我現在根本不確定,太子的態度究竟如何。”


    “陛下的意思,是想保住你和你爹,畢竟北元那邊還會有戰事。”


    “太子現在的態度很是模糊,如果他認為你爹有著不臣之心,情況就沒有想象中那麽好了。”


    此刻,藍昭心中思緒萬千。


    通過詹徽提供的情況,基本上可以確定,李善長一家會死的不能再死,但此案勢必會牽連到藍家。


    重點還是那封與胡惟庸的書信。


    不久之後,李善長就會進入詔獄,假設他要是說書信是藍玉所偽造,隻會變得越來越麻煩。


    詹徽看到藍昭臉色凝重,便開口寬慰。


    “小昭,你暫且寬心,我會盡力幫你洗清和北元餘孽之間的嫌疑。”


    “那些罪責,就讓你的那群義兄義弟來承擔。”


    “你最好給太子寫一封信,明日我會再來大牢提審,到時可以幫你把書信交給太子。”


    詹徽已經說的夠明顯了。


    藍家的命運,握在太子朱標手裏,而他這麽做的意圖,是想要折服藍昭。


    藍昭無法理解。


    在壽宴上的鬧劇,難不成朱標忘了不成?


    非得盯著自己不放幹什麽!


    “行了,今日到此為止,我送你迴牢房吧。在這裏忍耐幾天,至於我對你說的話,也別告訴其他人。”


    詹徽格外叮囑,臨走時還在天牢中留下了兩名禦史,就是怕刑部的人會對藍昭不利。


    都察院,本身就有著監察百官之責。


    按照規矩,沒有確定罪責前,刑部不得濫用刑罰,雖說這條規矩有和沒有區別不大,但有了禦史監督,刑部也不敢亂來。


    藍昭端坐在原來的牢房當中。


    地上還有些血跡。


    “朱標果真不是個善茬,動起手來比老朱要狠多了。”


    “多半還是他惦記著‘遷民之策’與‘平夷三策’。”


    “這次,想來是躲不過去了。”


    再好的偽裝,那也僅僅是偽裝而已,沒有人能夠做到天衣無縫。


    詹徽的意思是向太子示好,重新求得太子庇護,不但能夠安然渡過此劫,即便誅殺李善長時,也不會讓藍玉那廝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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