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婁沉沉默著伸出手,沈暖猛的迴神,跑過去,擋在婁沉麵前,第一次大聲衝安然吼道:“字寫的不好的是我,棋下的不好的也是我,要罰罰我,罰婁沉做什麽!”


    安然握著戒尺看著擋在婁沉麵前做母雞護小雞狀的沈暖,皺眉說道:“陛下學的不好便是攝政王的失職,如若早知如此,陛下當初為何不學的認真一些,上課少於其他學生說話,少睡些覺呢。”


    沈暖被她說的麵紅耳赤羞愧極了,尤其是背後還站著婁沉,頓時覺得無地自容,低著頭恨不得就此找個地縫鑽進去得了。


    隻是他再怎麽覺得丟人也不許安然動手打婁沉。


    “錯的是我,我不要你代替我受罰。”沈暖低著頭站在婁沉麵前,眼眶發熱,視線盯著她衣擺下黑色的鞋尖,甕聲甕氣的說道。


    他雙手無措的揪著自己的袖口,心裏難受愧疚的不行。今天太傅把她喊來就夠損她顏麵的了,怎麽還能打她!


    都是他的錯,如果他平時好好學些,不仗著她在自己身邊就偷懶覺得學不學都有她替自己兜著呢,可他怎麽也沒曾想到如今她會為他的不學無術而受罰。


    越想他眼眶越熱。頭低的更厲害,就差鑽進自己衣襟裏了。


    婁沉看著今年才到自己腰側身高的小團子,伸手摸了摸他低垂的小腦袋,淡然說道:“無礙,你沒學好,我該受罰。”


    說罷便把沈暖拉到身後,伸出手。


    安然並沒有剛才沈暖的話而下輕手,反而說道:“琴棋書畫,加上上課睡覺說話,每件事五板,一共三十板。攝政王可要數清了,免得老臣打的少了或者多了。”


    話音剛落那戒尺便落在了婁沉攤平的手心裏。


    木板拍在手心上的聲音,聲聲聽起來都是鈍鈍的疼。婁沉卻想沒有知覺一樣,麵無表情,連手指都沒動過。


    沈暖聽的心揪揪的疼,掙紮著要攔住安然,卻被她一句“陛下若是阻斷,臣忘記數到哪裏,便要從頭打起”而止住腳步。


    他拉著婁沉的袖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眼眶紅的不行,眼淚在眼眶裏滴溜溜的打轉,就是不敢落下來。


    婁沉說過,身為天子,不許在別人麵前落眼淚露出柔軟的一麵。他已經因為自己連累婁沉了,更不能不聽她的話哭出來讓人笑話。


    隻是他那通紅的眼眶,扁起的嘴唇卻和哭了沒什麽區別。


    三十板戒尺,沈暖數的最清,等最後一板落在之後,他便擋在婁沉麵前,嗚咽著說夠了夠了。


    婁沉放下手,寬大的袖子垂下遮住手心裏的一片通紅,說道:“陛下學的不好是學生這個攝政王的錯,以後他若是再犯了什麽事,希望太傅都能如今日這般,衝著學生來。”


    安然放下戒尺,說道:“老臣這三十板戒尺,雖說是打給陛下看的,但是你的確有錯,落在你身上也不算冤枉了你,這江山到底是陛下的,你要時刻記住。”


    她最後一句話語氣有些低沉,眼睛直視著婁沉,想讓她明白自己莫名打她一頓的苦心。


    婁沉聽的麵色一緊,手握成拳,右手手心因此動作火辣辣的疼,疼到心尖,她半響兒才抿唇嗯了一聲,沉聲道:“學生明白。”


    迴去的路上,婁沉走在前麵,沈暖紅著眼眶跟在她後麵,眼睛緊緊的盯著她袖子下的手。


    婁沉還在想安然的話,她本來以為安然就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學生沒有一個能逃得過她戒尺的心願而借題發揮打的自己,後來才發現她的用意竟然如此之深。


    自己是攝政王,不管多少年能做的隻有攝政輔政之事,這江山到底是沈家的,等沈暖年齡再大些便要跟她學著處理政務,等他及笄娶了君後,這政權便要完全交於他手。自己若是不能把他培養起來,那到時候他擔不起這個責任,眾人首先便會懷疑是她貪圖這至高無上的權力,沒用心教導,一直把他當做傀儡。


    如若自己權力握得太緊,將來他執政之時難免會怨懟她。天家,最淡薄的便是感情,親情都能因為那皇位而忽視,何況她還是個沒血緣的外人。自古攝政王和皇上的關係都是最危險的,太傅是希望她銘記住自己的責任,即使陛下還小,也莫要做的太過,到最後落得最悲的下場。


    陛下太小,現在還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不懂這些,對她也如同親人般依賴,但是一旦等他長大,見識的更多,心裏還會同她這般親近嗎?沒人能保證他們之間最後不會走上那種結局。


    婁沉袖子下的拳頭握的又緊了些。心頭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她不願意用最陰暗的心思去猜測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團子,可她偏偏自幼在宮裏長大,見識的太多,要說完全不多想,更是自欺欺人。


    以後,她也要同沈暖走到那一步嗎?婁沉心頭一痛,腳步不由的停了下來。而她突然的停下,卻讓跟在她後麵沒注意的沈暖撞到了她的身上。


    沈暖眼睛雖然一直在看著她的手,心思卻想著怎麽跟她認錯,想握她的手看看她疼不疼。也沒注意到她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婁沉本來張口就想訓斥他走路不看路摔到了怎麽辦,倒是迴頭看到他捂著撞疼的額頭,眼眶通紅,卻盯著她的手。那訓斥的話便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再想起太傅的話,心口有些悶,一時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


    看婁沉什麽都沒說又接著往前走,沈暖吸了吸鼻子,趕緊跟上,小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她袖子下的手伸了過去,他先是試探性的勾住她的手指頭,看她步子頓了一下卻沒說他之後,才抿著嘴唇臉上露出歡愉的神色,將五根手指通通握住她的食指,走在她身側。


    感受到食指被他五指包裹住的溫度後,婁沉抿了下嘴唇,心底無聲的歎息了一聲。他從小便喜歡這樣牽著她的手,以前是他小,人小手小,握不住她的手指,又想拉住她的手,隻能拽住她的食指,臉上滿足的露出兩個小梨渦,為了跟上她的步子,邁著兩條小短腿跟著跑。後來大了些,他卻還是習慣拉住她的一根手指頭,跟著她走。


    罷了,婁沉想。以後好好教導,等他十四歲娶了君後,自己想個法子悄悄離開便是,也免得自己要和看著長大的小團子變成敵對的場麵。


    她雖是這麽想的,然而在沈暖九歲那年發生的事,卻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讓她第一次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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