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夜白二十年在百姓心中樹立的地位,不是一張皇榜,就能全部打消。


    這下子,更多的人意識到,師夜白,或許就像是書中的墨白那樣,是背了一個天大的黑鍋,是皇權下的犧牲品。


    什麽叛國,不過就是高位之人,要穩定權勢,編織的理由而已。


    君玄齡忌憚師夜白,一是因為他手握重兵,二是因為他得民心。


    而師夜白手握重兵,不是因為他貪戀兵權,而是大荊此時根本無人能替代他征戰沙場。


    昔日東石城有難,能站出來的,也就他一個。


    街頭巷尾甚至開始傳唱一曲童謠,以諷刺這莫須有的罪名。


    東石城,東石城,一草一木皆憔悴;


    聞說九折坡險境,難覓將軍之可貴。


    東石城,東石城,訴說昨日功與罪;


    未曾擱下手中劍,滿腔都是血和淚。


    東石城,東石城,二十多載寒星墜;


    遙望去年星在北,他日寒星又是誰?


    東石城,東石城,莫名背了叛國罪;


    日日空見雁南飛,不見將軍心已碎。


    連不諳世事的孩子,都能脫口而出這曲童謠,日日在大荊各地不斷迴響。


    百姓畏懼皇權,卻敬佩將軍之名。


    群情激奮,人人為將軍直唿不值。


    在荊都城門上所貼皇榜,昭告師夜白是叛國罪臣的告示,也不知被誰偷偷撕下。


    有一就有二,各城緝拿師夜白的告示,三日內,竟全都被撕毀。


    茶館內不是在說傾世之戀的故事,就是在講東石城內的陰謀。


    看看,看看,將軍府被封,將軍他不知生死,翼王府被燒,翼王和翼王妃也下落不明。


    這不是陰謀是什麽?


    這事兒,簡直成了酒樓、茶館、客棧,乃至妓院人人的談資。


    便是拉上街邊乞丐,他也能給你道說一二。


    事態太大,發展太快,一時根本壓製不住。


    很快傳到宮中,進了君玄齡的耳朵,他即刻下令官府鎮壓,不許在茶館內說書,並搜查所有《傾世之戀》的書畫,予以焚毀。


    不讓說書,百姓自己會說,燒毀書畫,又有早已印製的書畫,繼續流通。


    鎮壓已經晚了,不說是無效功,反倒還是反作用。


    越是鎮壓,人們越是心知肚明,明裏暗裏議論更歡。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故事,這個時候來進行銷毀,毀屍滅跡,無疑是在承認事件的真實。


    君玄齡等於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不能將大荊所有百姓誅殺,隻能焚書,卻無法坑賢。


    宮外重兵把守,百姓們不敢犯上作亂,而有不少人仔細讀了書中的故事,知道此事與丞相、太子等人少不了關係。


    膽子大的,偷偷往太子府和丞相府門前扔爛掉的菜葉和臭雞蛋,還有潑餿水和夜香的。


    每天清早一開府門,侍衛和下人都能聞到這種清爽的味道,簡直舒爽。


    再怎麽管製,也管不了這麽多百姓,官府不能一天到晚不幹別的,就隻上街去抓聚眾說話議論者。


    強製鎮壓了一段時間,勢頭不僅沒消,還更加反彈,百姓中厭惡當朝者更甚。


    大荊上下,所有關於師夜白的緝拿令,全都無法公示。


    叛國罪,成了皇帝一人口中的叛國,大荊百姓卻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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