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一直表情淡淡,他掃向場中的千餘人,一一掃過每個人的麵容,“殺了我流火國民的一百零六個人,我一個都沒忘,今日,我隻報家仇國恨,不多殺一人。”


    若他也屠了流火城,他與容雲鶴何異?


    他一一走過千餘人的麵前,指認出當年傷害他國人家人的匪賊。


    一百零六個人的麵容,全部印在他的腦海,此生不忘。


    太子一聲令下——


    一百零六人身後的士兵們,紛紛舉起長刀。


    毫不留情,砍下了他們的頭顱。


    頭顱滾落在地,這片土地再一次浸染鮮血。


    流火城民看著親人的腦袋,頓時哀嚎一片。


    還剩下容雲鶴一個,兩個士兵牢牢架住他。


    扶蘇從士兵手中抽出長刀,直指向他。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七年,也不算太晚!”


    話音停,刀鋒落。


    錦衣聲嘶力竭,“父親——”


    他親眼看見,他父親的頭顱,被人一刀砍下。


    扶蘇扔下手中的刀,對城中剩下的百姓道:“他們殺了我的家人,而我殺了你們的家人,要報仇的,我隨時恭候!”


    太子皺起眉頭,不讚同道:“何必留有後患,全部殺了了事!你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嗎?”


    扶蘇不語。


    一報還一報,他看得清楚,也透徹。


    人生就是輪迴,他是被傷者,也是傷人者,如是而已。


    太子看著那些哭哭啼啼的婦孺甚煩,揮了揮手,“將人全部帶下去!”


    “是,太子殿下!”


    人都走了,太子走近扶蘇,“仇也報了,該迴去了吧?”


    扶蘇目光清明看向太子,其中沒有大仇得報的喜悅,隻有空寂的平淡,“迴哪裏?”


    太子神色一變,“你不迴太子府了?”


    扶蘇抬頭看向晴空萬裏,“太子,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如今朝中最大的勢力當屬丞相,他已一心向你,寒王失勢,翼王他也……無人動搖你東宮地位。而殿下答應我的,也已經做到,你我約定既成,是該分道揚鑣了。”


    太子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小城,“難不成,你想留在這裏?你可別忘了,這裏剩下的人,都和你有仇,你怎麽留下來?它已經不是當初的流火國了,扶蘇,與本宮迴去!”


    太子語氣生硬,隱隱有些不高興。


    扶蘇轉頭看他,神色平靜,“太子莫非要為難扶蘇,扶蘇孤身一人,難與太子抗衡,但扶蘇不願迴荊都。”


    太子怒喝,“那你想去哪裏!你待在太子府中七年,誰都知道你扶蘇是本宮的人,你能去哪裏?”


    扶蘇神色一暗,忽然將手中麵具重新戴上,“那便不做扶蘇,這張臉,我亦看膩了,早就想換了。”


    容顏之於他,不過是禍端,在進太子府之前,他因為這張臉,已經吃過不少苦頭。


    不過一張麵皮而已,他不懂世人為何要沉迷,這張臉,他早就厭倦了。


    太子氣得一拂袖,深深吸了口氣,又好言道:“扶蘇,你知本宮待你不同,本宮對向菡之沒有感情,你既然心願已了,無處可去,不如留在本宮身邊,難道,本宮待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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