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師煙煙被喜慶的鑼聲鼓聲叫醒。


    小陶早早起了,在做準備。


    見她睜開眼,便喜笑著靠近,端了一盆洗臉水,手上托了塊紅帕子。


    師煙煙一笑,“怎麽洗臉的帕子,也變了?”


    小陶笑嘻嘻地,“小姐,今兒個是你大喜的日子,自然從這洗臉開始,就得用喜慶的紅帕子!”


    待她細細洗完臉,又端來一堆妝麵,“小姐,我這一個月都在學習描妝呢,定能將您裝扮得更加好看,絕對會是荊都最最漂亮的新娘子!”


    剛說完,她有些驚訝,湊近腦袋,奇怪道:“小姐,你眼角怎麽多了個花鈿?洗臉都沒洗去呢!”


    她伸出手指,小心地摸了一摸,“呀,擦不掉——”


    這下可有些驚了,昨日還沒有呢,怎麽睡一覺起來,臉上多了個去不掉的東西。


    雖然,這花鈿很是好看,可是,總有些匪夷所思。


    師煙煙將臉移向梳妝台的鏡子,一看,果然。


    左邊眼尾處,憑空多出來一個一抹豔紅的火焰,伸手觸摸,沒有一丁點痕跡,像是長在肉裏。


    火紅的色澤,熱烈的圖案,又在眼尾位置,瞬間將她的眼睛拉長得好似一隻狐狸,本來有些萌萌的純真小臉,這下,可不算呆萌了,直接,就多了不止一分狐媚。


    仔細一看,雙眼長長的睫毛,都泛著微微赤紅的色澤,隻可惜,銅鏡不甚清晰,她不能仔仔細細看個清楚。


    火焰?難道是因為吸收了火焰花?


    可是為什麽要在臉上多個記號?


    在手心不是省事得多?


    師煙煙歎了一聲,權當是畫上去的花鈿,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


    “別管它了,就當是貼上去的吧!”


    “哦——”小陶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說真的,她覺得這火焰長得真好看,好像活了一樣,畫師都畫不出這風韻,小姐的臉更美了,連眸光似乎都閃著赤色呢!仔細看她的雙眼,幾乎都要被勾了魂去!


    小陶定了定神,開始給她上妝,既然這朵小火焰是赤色的,今日又大喜,便畫紅色的妝麵吧!


    “翼王昨日就送來了小姐你的喜服,和赤鳳石打造的鳳冠正好相配,聽說,是鳳凰錦和天蠶絲共同織就的,就連宮裏的娘娘,也沒有這樣一件珍貴的嫁衣!小姐,你換上吧,嫁衣真的很好看!”


    赤紅的嫁衣,隱約中有金光在流動,好似有一隻鳳凰在嫁衣上起舞,師煙煙穿上嫁衣,戴上鳳冠,看向銅鏡,都有些認不出那是自己。


    烏黑的秀發挽成了一個飛仙髻,摒棄了所有華貴的朱釵步搖,師煙煙隻留下了笄禮當天那支鳳鳴釵,古樸的一點朱紅,在墨發間流光溢彩,讓本來清雅的發髻,平添了一份嫵媚。


    峨眉淡掃,唇上被小陶點上了淡淡的一層胭脂,更顯得雙唇朱色惑人,本來還想在眉心畫上一朵牡丹花,可眼角的那蹙火焰太過張揚,已容不下別的花鈿喧賓奪主。


    絕影流光,如蝶翅欲飛的火紅霓裳霞披,還有頭頂異常璀璨的鳳冠,寶石流蘇墜於眼簾,讓她整張臉在流蘇下若隱若現,尤為醉人,仙姿玉色的麵容上,帶著赤色的睫羽,投下一片濃墨煙染般的重彩。那一雙靈瞳空靈絢爛,璨若晨星,輕輕一掃,就能叫人遽然間失了魂魄。


    “小姐——”小陶忍不住一聲驚歎,“你這樣太美了,都有些不似凡人了!”


    師煙煙笑罵一句:“不是凡人,還是妖怪不成?”


    小陶點點頭,“確實像是妖精,哦,不對,小姐怎麽會是妖精,應該是天上來的仙人才對!對,就是仙子!”


    師煙煙搖搖頭,自己給自己蓋上紅喜帕,淡定地推開房門。


    “煙兒,爹爹扶你!”


    師夜白早已等候在外,他要親手將他的煙兒,交給別人。


    當她走出影煙閣,到了將府大門,君飛羽早早地等在府門外。


    這一日,紅妝不止十裏,不僅鋪滿了將軍府到翼王府的路,還直綿延到宮門外。


    整個荊都似乎都被裹上了一層紅錦,全城都添上了滿滿的喜色。


    不單如此,紅錦之上,每一步都灑滿了西府海棠的繽紛花瓣。


    西府海棠不僅貴而且珍,除了宮裏,隻有江天寺的海棠苑裏才有,翼王為了大婚,是將江天寺海棠苑裏的西府海棠,全都取了來,珍貴美豔的花瓣,就這麽飄揚地撒在綿延的紅錦上,百媚千紅,唯有她一抹芳菲!


    荊都萬人空巷,百姓們全都出來觀看這一場盛世大婚。


    這樣的壯觀,不僅讓所有女兒家豔羨,也讓所有男兒欽佩!


    她一步步走來,全身的華貴嬌柔,耀眼到了極致。


    雖然蓋頭遮住了臉,可是周身的氣勢,還會忍不住讓人震驚和驚豔,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


    霞帔展翅欲飛,日光下,兩袖似乎有騰起的金鳳,耀目生輝,宛如旭日的萬丈光華。金絲滾邊的波紋裙裾,繡著一大片連綿的蓮紋,和君飛羽額上的蓮紋一模一樣。美得無與倫比,叫天地都為之失色。


    師夜白將女兒打橫抱起,放入花嬌,捏著她的手道:“煙兒,爹爹就送你到這兒了!”


    師煙煙點點頭,轉身撲入師夜白的懷中,緊緊抱住他,也有些不舍,看得一旁的君飛羽都有些吃味。


    還是師夜白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和翼王去吧!”


    身後一道壯影直接將君飛羽抬入新娘的花嬌中,轎門一關,轎起!


    “還是頭一迴,看到新郎和新娘一同乘坐花嬌呢!”


    “別人家的新娘都是直接送入府中拜堂,我還是頭一迴見到新郎親自迎親的呢!”


    “翼王為這次婚事鋪了幾十裏的紅妝,為的就是討師家小姐的歡心!這小小的破例,真不算什麽!”


    “是啊,這婚事,可比前兩日寒王娶親要盛大了不知幾倍!”


    人群中一片熱鬧。


    沿街的店鋪都掛起了紅紅的燈籠,不僅如此,一條條的街道都係著無數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禁衛軍,鑼鼓喧天,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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