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眾生鏡·眾生百相]


    鏡外魑魅魍魎,鏡內牛鬼蛇神。我在鏡子的外麵還是裏麵?


    ————————————


    北澤,苦海。


    海岸線放著一葉小舟,紅衣女子緩緩地將小舟推入苦海之中。


    墨綠色的海水一邊又一邊拍打著岸邊礁石,淘盡風沙,普通的石子都閃爍著綠寶石般的光芒。


    墨銀見努力推舟入海的曦月出聲道:“曦月姑娘,你確定要入苦海嗎?”


    十多年前,白玹也是這般執著。


    “前輩,我有想守護的人。”曦月眺望苦海的盡頭。


    不知如今苦海是否還通青海,但有一絲希望,她也想去嚐試。


    “苦海無邊無際,在那裏任何目標物,就連因果道修都難以尋到固定的方向,你很有可能入的了苦海找不到目的地,再也迴不來了。”墨銀勸道。


    當年的白玹底蘊是道君境,因果大佬,但他過了幾遍苦海,沒有找到青海,卻對他身體造成了不可扭轉的傷害。


    “苦海無邊,吾心有界。”


    曦月落下八字,便一躍上小舟,苦海的水與普通海水不同,隻能容納這種北澤獨特材質做成的小舟。


    白皙的手掌握著木漿劃開墨綠色的苦水,一點點消失在靜怡的海平線上。


    看著曦月遠去的背影,墨銀呢喃那八字:“苦海無邊,吾心有界……”


    未知的困難有無數,但是有一個堅定的目的,總能到達終點。


    “真不愧是白玹的弟子,跟他一樣執拗。” 墨銀負手而立,搖頭無奈。


    不知為何她想起眾神殿降下的那道箴言:浴火而生的神女,至純至善,至情至性。


    她是從苦海中來的,如今又從苦海中離去。


    海麵掀起了大霧,曦月看不見前途,唯有手中點燃的火焰能照亮四尺範圍內的距離。


    濃重的大霧之中,分辨不清方向,一葉小舟就在孤獨的海麵漂泊了整整倆年。


    不!


    不會沒有方向。


    既然有人留下苦海通青海五字,就有終點,就會有方向。


    正當曦月嚐試用各種方法辨別方向的時候,一絲心火燃燒進了手鐲上麵,手鐲亮起了微弱的光亮。


    將所有火焰熄滅的時候,唯有那一絲光亮,明明滅滅,似乎下一秒會能被海霧給吞噬,卻又努力頑強的綻放。


    “珩之,是你在給我指路嗎?”曦月摸了一下微弱的光亮。


    她知道陸珩之一直都在。


    隻不過用另一種方式陪伴著她。


    不管苦海還有多遠,海霧唿進鼻尖有多苦澀,心裏麵生起希望的曦月心裏都是甜的。


    重新劃起木漿,她隨著黑暗指路燈光而去。


    不知道又是過了多少個日月春秋,曦月衣袖掩住了麵容,前麵黑了,黑暗中有一道門,曦月跨過星門,一片黑暗中亮起無數星光點點。


    這是……


    寰宇虛空?


    曦月走出了苦海,但苦海的盡頭不是青海,而是一片寰宇。


    在青洲為神界大洲的時候,苦海通青海沒有錯,但青洲從神界分離了,那片海洋自然也就斷了,要入青海,還得再跨過一片寰宇。


    茫茫星海,空闊無邊,該如何尋找?


    曦月沒有躊躇的繼續往前走,碎虛境才能獨步寰宇,她一個小小的凡境九層,很有可能就會葬身寰宇風暴中。


    之前有神寶傍身,勉強能在寰宇中護身,而現在一百件神寶,九十九件被她在躲避追殺的時候給用完了,剩下一件在呂影手中。


    憑她這小身板,一不小心真的會被寰宇風暴給撕成渣渣的。


    就在曦月想辦法的時候,識海驀然浮現出一張星圖。


    裏麵的地點居然是苦海隔著青海這片星空地圖!還有許多地方其他星海的地圖。


    曦月的鼻尖酸楚。


    “阿姐……”


    她早就料到了吧。


    因果道主掌握萬界天機大道,通古今知未來,她像那無形的執棋人,她知曉一切,但從不會幹涉未來。


    可君九清此番還是幹涉了。


    曦月明白,識海中的影像是星海迴路。


    在此張星海迴路中,在這寰宇之中她甚至知道哪裏有暗星,哪裏有漩渦,哪裏的風暴最少!


    這諸天,沒有人能完全涉足萬界每一處,獨步寰宇的人很有可能就會進入碎星區,一不小心就是道君也會殞命。所以神界第三步第四步強者中,一張星圖極其珍貴,甚至勝過了君王器。


    而君九清給她的這張星海迴路十分詳細,恐怕是諸天萬界所有人手中最為詳細的星圖,沒有之一。


    有此圖,不用達到碎虛境,她都能勉強跨位麵行走了。


    跟著這張星圖,曦月跨入了下一步,通過這片寰宇就是青海了。


    ·


    春天的潮水聲勢浩蕩,月色如霜,霜光灑落青海之上,灩灩隨波千萬裏。


    伴隨著潮水而來的不止是月光,還有一個狼狽的身影,曦月差點快喘不過氣來。


    以凡階修士獨闖寰宇在破開青海所在的位麵,墜落如廣袤的海洋,又不停歇的朝海岸邊遊,她這幾個月過得並不容易。


    不過……


    終於爬上海岸了。


    “來者何人?”幾名衣著各異的少男少女將她圍困住。


    打量這眼前少女,他們花緣聖地自從與神界分離後就沒有迎來外人了,今日這個外人又是用什麽手段闖進來的。


    “是有緣人。”


    曦月剛要解釋,有人比她說得比她還快,隻見海陸的另一邊走來一名綠衣女子。


    身姿窈窕,體態曼妙,身上飄著淡淡的花朵香氣,聞著很安心,沁人心脾。


    “蘭丹師姐。”幾名少男少女看到走出來的綠衣女子紛紛行禮。


    “有緣人?”曦月迷惑的看著眼前綠衣仙子,花冠薄衫,好似話本子中的世外仙人。


    蘭丹仙子笑笑的對曦月道:“這裏是花緣聖地,隻接納有緣人。一些有緣人一生隻能踏入此地一次,而這是姑娘第二次來了。”


    她的目光柔和,聲音也很是好聽,但就是那輕盈的目光,能以他們花緣聖地獨特的辨緣方式看出曦月與花緣聖地的因果。


    “第二次?”曦月若有所思,難道她前世來過。


    不過前塵往事曦月不感興趣,她今天隻是來種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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