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之將書卷合上,嗓音沒有情緒波動:“我的意見,很重要?”


    “當然,殿下才是靈宮之主,殿下旨意臣等自然是遵從的。”褚丘恭敬迴道,現在的他對陸珩之的態度又跟十年前有些差異。


    六歲通靈後,陸珩之不負眾望,天資極高,在短短十年中達到真神第二步巔峰凝元境,這樣的成就已經不能用靈界第一天才來概括了。


    放眼當今諸天,能在十年內邁入真神,再達到凝元境者,並沒有。


    他們據此天賦預測,兩千年之內他必定能入道尊境,步入諸天強者行列。


    陸珩之淡淡抬眸:“若我說,我自此不想修煉了?”


    “這……不行。”褚丘為難。他哪裏想到會有一個擁有絕佳天賦的人甘願止步此境。


    陸珩之沒有接話。


    無法想象,後來的八年那個小珩之究竟又經曆了什麽,讓他眼底的光徹底消散,失去了幼時的朝氣和對未來的憧憬。


    如今他的眼裏,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再也不會看山想到蒼翠,看水想到寬廣了。


    “殿下就算天資傲然,目前也隻是第二步修為,距離邁入真正強者行列的第四步還差很遠,當殿下邁入第四步,登基為帝的時候自然是說一無二。”


    褚丘相信,隨著時間過去,修為提升的同時,無情道意也會精深,他會成為一個完美帝王。


    陸珩之不感興趣族主要帶他去拜誰為師,但在此之前褚丘還是要解釋的。


    “神族子夜神上,早年便已是因果道主,七千年前神上一步入無情大成,成為無情道尊又傳言其為無情道主。殿下也是築基的無情道,若能拜子夜神上為師必能迅速入無我境。”


    想送陸珩之去神族拜師有兩個原因,一是想憑借陸珩之帝統身份與神族加強聯係。二是君九清是公認的諸天第一人。


    “不過,子夜神上從未收過徒弟,她對弟子天資要求已經達到一個諸天無人可企及的高度,此次拜師之行不一定成功。”


    沒辦法,誰叫這諸天第一人眼光太高,就是那被天族譽為長盛天朝開朝以來第一天才的皇室長公主,下一任天帝繼承人,依舊被夜神以“太差”二字的評價拒之神宮門外。


    “當然,萬靈之體,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體質,若夜神收徒真的是以天資為門檻,殿下絕對能達到要求。”


    “車輦已經準備好了,殿下隨臣一起去神界神宮拜訪吧。”


    走出正殿,精致的禦空車輦旁,數名影衛跪在兩側迎駕,陸珩之走進車輦之中,影衛才起身駕車。


    很快抵達神界,褚丘首先去極北神域找了神族族主要了神宮宮門陣法的通行令。


    神宮浩蕩,仙雲渺無際涯。


    陸珩之走進這處不一樣的土地,很安靜,至今沒有看到一個人。


    “自重華帝君道隕後,神族舉族搬遷去了極北神域,隻有夜神偶爾才會迴神宮一趟,這裏沒人很正常。”褚丘解釋。


    一老一少先去了夜神宮。


    宮門關著,沒有人。


    褚丘嘀咕:“墨族主同老夫說子夜神上前兩日是迴來了的,應該是在別的宮殿,殿下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臣去找夜神。”


    褚丘走後,陸珩之沒有待在原地,他在附近漫步,一股清幽的花香竄入鼻尖,他推開一處禁閉的宮殿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池盛開的紅蓮。


    雲影殿的紅蓮不會開花的。


    而此處紅蓮開得正盛。


    ·


    神宮的另一邊。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


    青蔥的巨樹上掛著風鈴,風鈴中紙條微微搖曳,晃出清脆聲響。


    樹木下坐著一人,手裏疊著糖紙,清晨的霧氣鋪灑在白衣女子發間,襯得整個人超凡脫俗。


    褚丘走了過去,行了禮,開門見山道:“神上,我靈族的萬靈之體誕生了。”


    “嗯。”


    君九清折紙,沒有驚訝也沒有驚喜。


    她給人的感覺跟修了無情道的陸珩之差不多。不過細微不同的是,君九清懂得分寸,並不像陸珩之一樣乖戾。


    這淡淡的“嗯”字讓褚丘抹了一把汗,萬靈之體對靈族的意義有多重大,君九清不可能不知道,還如此淡定,真是令人佩服。


    “今日我帶殿下前來拜訪神上,是因為殿下已經到了拜師年紀。”褚丘看向那清冷的女子,希冀道,“神上可願收徒?”


    君九清淡淡詢問:“萬靈之體可是傳承靈帝道統?”


    “是。”


    萬靈之體其實不算一種體質,而是一種道統,由一代靈帝死亡後,尋找傳承者贈予道統,選中的人轉世便是萬靈之體。


    “不收。”


    君九清一如當年拒絕天族一樣幹脆。


    不過她對靈族態度比對天族的客氣多了,說的是“不收”,而不是“太差”。


    褚丘這就尷尬了。


    夜神連帝統殿下年齡何幾,修為如何都不問直接拒絕。


    “神靈兩族世代交好,我們希望殿下拜神上為師,也是想促進繼續維持兩族友好關係。”褚丘道。


    刺啦!


    突兀的聲響讓褚丘一愣。


    他瞧見君九清手中紙張出現微微的裂痕。


    君九清抬眸:“褚族主,神靈世代交好?是和始荒神族吧。”


    神靈世代交好,代代聯姻的是始荒神族,與始尊拜過把子兄弟的也是靈族上代帝尊。


    一股無形的壓力迴蕩。


    褚丘大汗淋漓。


    “我知道,當年是靈族對不起神族。”


    君九清的一句話並不是說開光神族跟始荒神族沒關係,而是意有所指。


    神靈之約。


    乾坤初開,與子同袍。


    一紙婚書,與爾結兩族之好。


    天柱塌,魆風驟雨,不敢與君絕。


    可,是靈族先拋棄神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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