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醜話說在前頭,還是人死不能複生那句話,生死道隻是可以把他的神識從黃泉路上拉迴來,迴來後他還是會死的,不過多活片刻而已,你確定不後悔?”


    墨修特別強調,他可不想這小子以為買賣不值當又反悔了。


    少恆道:“我不會反悔。”


    “好!既然你如此誠心的求本尊,本尊就勉為其難的使用一次生死道意!”


    開始施術了,在少恆看不到的地方,土地長出來嫩葉,嫩葉瘋狂滋長,一層又一層的纏繞在藤蔓中,以人間的生機去換迴死者的死意,生死逆轉。


    呲呲呲!


    找到白玹的魂魄了。


    下一步該怎麽做來著?


    墨修的魂在密室內飄來飄去。


    半刻鍾後,少恆冷淡道:“你究竟會不會?”


    眼前的大魔頭似乎並不靠譜。


    “等等哈!”


    墨修實在想不起完整的生死術法,不過忘了可以現場學嘛!


    如果他沒有記錯,六道書可是一代又一代的生死道尊編纂續寫而成的。


    轉頭拿起六道書開始翻閱。


    在第幾章來著?


    生死迴魂術好像在大概中間的位置。


    墨修一頁一行的開始尋找。


    少恆目光寒涼,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把墨修本就不完整的魂魄打成七零八碎的了。


    “找到了!”


    墨修指著一欄娟秀的字體,欣喜的按照書上的指引施展了完整的生死道。


    白玹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少恆手心冒著冷汗,心髒驀然跳快,一縷看不見的物質飛入墨修手中。


    “無瑕……”


    墨修目光癡戀的望著“無瑕”。


    為何他想要無瑕?


    墨修忽然抬頭。


    有光漏進他昏暗的眼……


    跌落泥潭的孩子也想知道光的形狀。


    “義父!”


    白玹緩緩睜開了眼,憂鬱的眸子垂垂老矣,他看見少恆那張蒼白的麵容。


    這是……生死道意。


    白玹知道的,生死道意對如今的他是沒有用的。


    不過也好,臨死前見了曦月最後一麵,也跟少恆做最後的道別吧,真相也該告訴他了。


    “是曦月殺的您,對嗎?”少恆強忍著悲慟道。


    白玹微弱的搖頭:“不是,殺我的兇手不是曦兒,你先聽我說……”


    少恆打斷白玹,眼睛發紅,咬緊了牙:“為什麽,她害你至死,你到如今還是偏袒她!”


    不知來此密室之前,付東究竟跟少恆說了些什麽,他就是不聽任何勸說,哪怕是白玹親口解釋。


    “不是……”白玹虛弱,發出不了完整的音節。


    “好,那您說是誰啊。”


    白玹沉默了。


    他知道,想殺他的人是搖簪。


    可他不能告訴少恆事實。


    海川的勢力龐大得不是他們這個年紀可想象的。


    白玹不希望曦月跟少恆中的任何一人為他報仇。


    “還說不是曦月?”


    “少恆,你冷靜點,聽我說……”


    白玹解釋得越多,少恆就越恨,終於他嘶吼著:“我恨曦月!”


    月白風清,靜不下少年眼底的陰戾。


    “您從小就偏袒曦月,她闖禍,您從不苛責。”


    “她學完一種新術法,你就會誇讚她。”


    “而我,每一次把事情做得完美,每次突破一個境界都會對您分享我的喜悅,您每一次都是淡淡點頭,吝嗇的說一個‘好’字。”


    少恆嫉妒曦月。


    從小就嫉妒。


    小時候,他以為是曦月天賦比他好,白玹隻是喜歡聰明的孩子。


    於是他拚了命的修煉。


    闖險境每一次絕望時,他咬牙堅持朝前走。


    每一次接近走火入魔他記得白玹喜歡光,所以他絕不墮魔。


    他什麽都要和曦月爭是因為他想證明他比曦月優秀。


    他以為,隻要他優秀了,強大了,白玹就不會覺得他丟臉不想看到他了。


    最後他也成功了,他的修為終於超越曦月。


    可,白玹依舊逃避麵對他,每次看見他還要裝作一副見不得他厭惡他的模樣。


    “您曾說過不想見到我,可您若是真的討厭我,又為什麽要在我練功走火入魔的時候半夜偷溜進我房間為我療傷。又為何清楚我的喜好,偷偷命人我房間的一切都放上我喜歡的東西?又為什麽要在我被欺負後,替我教訓欺負我的人?”


    少恆嘴裏恨白玹偏心,其實打心底裏知道白玹沒有偏心過。


    白玹對曦月的寵溺是明目張膽的,而對少恆的關心卻是見不得光的。


    聽到少恆的傾訴,白玹蒼白俊美的容顏之上,無法遮掩的憂鬱眸色。


    “是我對不起你。”


    “您沒有對不起我!”


    “不!”白玹打斷他,“我騙了你,你不是我路邊撿到的,你其實本該有疼愛你的母親,關心你的父親的。”


    少恆似乎意識到什麽,阻止白玹說下去:“什麽母親父親,我從來就沒有親人,我不需要親人!”


    白玹堅持說下去:“你的父母害死我的妻子,所以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之後我還看到躲在牆角年幼的你和你哥哥。”


    “因為恨意,我帶走了你們倆,把你哥哥抱去了滄溟宗,將你留在了我身邊,目的是讓你們骨肉分離,相恨相殺。”


    “現在,你該恨我了。”


    說完了這些話,白玹前所未有的輕鬆。


    殺少恆父母他不悔。


    但牽連無辜的兩個孩子讓他備受良心折磨。


    並不想把恨意延續在一個孩子身上,可少恆那張酷似他生父的臉,時常都在提醒白玹,他的妻子死了!


    一下子知道身世真相的少恆有些無法承受,他一拳頭錘到牆麵,雙眸生血可怕至極。


    “到現在告訴我這些有意義嗎?您知道我生來厭惡一切黑暗,卻告訴我在滄溟宗有個親人?”


    白玹道:“你父母殺我妻子,我殺他們,一報還一報。如今我害你自小離開你真正的親人,你殺我吧,恩怨相抵。”


    為複活發妻執著二十餘載,行過苦海,尋過生死法書,到了如今,白玹才真正終於悟透了六道書開篇十字。


    浮生皆若夢,大夢一場空!


    謹以此言勸誡後人不要為逆轉生死而執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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