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站在長河邊,礁石上。


    她麵前的是天帝寒酥當政以來創立的第五塊天碑,記錄的正是初霽四千年到五千年的天驕名字。


    算算時間,估摸著正是三千年前陸珩之闖蕩神界九洲那段時間。


    由於是舊榜,鮮少人在此處,曦月躍上天碑最高處開始挨著看。


    她從第一個名字數到一百。


    好幾遍都沒有找到心裏念叨的名字。


    水淼壓低曦月腦袋,指向天碑末端:“夫人,找錯位置了,閣主名字在那兒呢。”


    水淼拉著曦月從三十二丈高來到了零丈地平線處。


    “囉,祈之,無影閣,天碑排行九百九十九!”


    “墊底?”曦月挑眉。


    雖然陸珩之不是那種絕世天才,但她的小珩珩有這麽差勁嗎。


    “不是墊底,是倒數第二。”


    別看是倒數第二的,無影閣的人都很驕傲的。


    “夫人有所不知,離火洲實力在神界基本處於墊底水平,能擠進天碑之人寥寥無幾,就中天域偶爾出兩三個。咱們閣主可爭氣了。”


    “我們無影閣的人沒事也喜歡來天碑看看九洲天才變動情況,每次看完迴去我都做夢夢到閣主擠進前一百了!可惜嘍,若非閣主玩失蹤,我們出門都能吹我們閣主乃天碑前百的風雲人物!”


    “哈哈哈哈。”曦月笑得開心,“做夢大膽點,都不敢夢到小珩珩當第一嗎。”


    水淼拍了自己腦袋,恍然:“第四天碑已封榜,閣主那大把年紀是沒那個機會了。今晚做夢,我就要夢到明年換榜之時夫人成為新榜第一,名揚九洲!”


    曦月真是哭笑不得。


    陸珩之那年紀,在神界修士中真不算大,但在他那批百無禁忌的屬下口中已經成大把年紀了。


    “走,我們再去隔壁看看。”


    隔壁第六榜封榜不久,上麵人物仍然是神界出名的風雲人物,前來瞻仰之人較多,無法任意飛行,曦月抬頭望著頂端。


    在封榜的第五天碑最頂端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千絕塵。”


    水淼也望著那個名字,解釋道:“一騎絕塵千絕塵,在第六榜更新時期,他基本上可以說是神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


    “這麽出名的嗎?”曦月琢磨。


    她知道千絕塵或許在神界有名氣,但沒想到那麽有名氣。


    水淼道:“大概六百年前,滄溟殿跟海川聖地鬥得厲害,滄溟殿輸了一籌,宗門精英隕落差不多,殿主也早逝了。”


    “幸存的長老們臨時選新殿主,千絕塵並不是少殿備選人物,但他一路殺到決賽,站在殿主的位置,舉起象征滄溟殿主人的令牌,成了殿主,同時他的名字也出現在天碑上了。”


    “四百二十歲問榜第一,當時他年紀比榜二小五百歲,而修為高整整一個大境界。眾人才驚覺,數整個天族人物,竟無一人能望其項背,故世人贈他稱號‘一騎絕塵’。”


    曦月大概了解了千絕塵的出名過程。


    水淼又道:“夫人是認識千殿主嗎?”


    “認識吧。”曦月點點頭。


    應該算是朋友吧。


    曦月三字,瞬間引得周圍一群人扭頭望向她。


    他們目光如虎如豹,如山貓遇見耗子。


    “這位仙子姐姐,你怎麽認識千絕塵的?能不能給我要個千殿主迴信。”


    麵若桃花的少女立馬拿出掛著小兔的書箋。


    “我!我!仙子姐姐,能不能帶我去見千殿主一麵!我可崇拜他了,我要加入滄溟殿!”


    約莫十二三的少年擠進來伸手大唿,他笑著露出兩顆虎牙,滿臉期待。


    “素質!都不要跟我搶!我先來的!”


    嘩嘩!


    拿著書箋的少女張口一嘯,海嘯山崩,九曲長河之水,震得第六天碑前人仰馬翻。


    被吹了一臉淤泥的曦月站在原地。


    “咳。”女子輕輕咳嗽,眸含春水,握著碎成兩半的書箋靦腆一笑,“仙子可知曉千殿主行蹤,我仰慕他許久,想見上一麵。”


    曦月腦袋微微靠近水淼。


    “我數三二一……”


    “懂!”水淼瘋狂點頭。


    “三……”


    跑呀!


    默契的兩女撒腿就跑。


    一騎絕塵千絕塵!


    初霽天朝開朝以來最負有天驕之名的人物。


    曦月可算領教千絕塵在神界的出名度了。


    “追!她們認識千絕塵,別讓她們跑了!”


    眼見曦月逃跑,方才客客氣氣的少男少女們露出張牙舞爪本麵。


    “千絕塵,老娘今年一定要逮到你!”


    在那惡狠狠的語氣中,曦月迴頭見舞刀弄槍窮兇極惡的男男女女,竟一時半會兒分不清他們究竟是崇拜千絕塵還是想找千絕塵報仇了。


    曦月總覺得更像後者。


    不要牽連無辜呀!


    千絕塵招惹女修青睞尚且理解,怎麽男修追求者也那麽多啊!


    曦月知神界開放,但也沒想到那麽開放!


    但甭管是男桃花還是女桃花,曦月都不想扯上關係。


    好在無影閣的人都擅長空間道,水淼速度快,曦月速度也快,繞了九曲長河十圈,終於脫離債主們視線,擠進人數最多的第七天碑前。


    人群湧動,她們才徹底甩開那一堆千絕塵瘋狂的迷戀者們。


    水淼氣喘籲籲:“太恐怖了,還隻是上一屆榜首的迷戀者們,都能追我們跑九曲長河十圈!若是這屆榜首,那信徒不得追著我們跑離火洲十圈。”


    “夫人,四水,終於看見你們了!”火焱那大大的腦袋十分好辨認,他出聲朝她們招手,人群中一眼能見。


    “快過來,擠死了,我給你們兩也占了個好位置,馬上換榜了,這裏一到一千名都能看見!”


    第七天碑尚未封榜,正是當今天下最負盛名的天驕們。


    上麵即將出現的每一個名字,都是正在神界各處的傳奇。


    這裏的每一寸空間都擠滿了人,他們不再全是瞻仰者,而是期盼者。


    真神修士禦空,一個兩個昂揚著下巴,如腳下自由江海,傲骨嶙嶙。


    還沒有踏入真神的小修士們駕馭著各種小型飛行法寶,穿梭修士間的狹小縫隙,隻為那一睹榜上之名的風采。


    漸漸地,被風沙吹得凹凸不平的石碑微微晃動,一輪烈日走過地平線,金黃日光撒向這九曲長江,一點一點填埋一年河水衝刷下細微的坑坑窪窪。


    “看,看!開始換榜了!”


    一句話,數萬修士目光齊聚一碑。


    風傳花信,雨濯春塵。


    每年立春,日出之時,便是換榜的日子,榜單會從第一千名刷新到榜首。


    “來了,來了,第一千名是誰?”


    站得遠的修士無法瞧見,隻期盼擠前麵的修士能大聲讀出最底端的名字。


    “葉雲凰!”


    “誰?”


    “離火洲,姬家煉器師葉雲凰!”


    曦月目光也好奇地望了過去,第一個出現的名字引得修士們議論紛紛。


    “今年真不錯,第一個就是我們離火洲修士啊!”


    “好厲害,姬家葉雲凰我聽說過,她的煉器術出神入化,未滿一千,聽說她都能煉製神器了。一直以為她煉器厲害修為不高,沒想到今年居然擠進了九洲天碑!煉器師都比在座的強,在座各位道友不羞愧嗎?”


    “哈哈哈哈,有什麽羞愧的?天才是拿給我們當目標追逐的,像葉雲凰這種煉器修行雙強的鬼才是拿給我們膜拜的!”


    一個人如果比自己優秀一點,努把力便能與之並駕齊驅。但若優秀太多,隻想擺爛了。


    “道友說得在理,若我有道友此等心態,都不至於因修為百年未進一步而整日內耗了。”


    “諸位諸位,這是倒數第一,大家先別激動,要是我們離火洲修士有一天能登榜第一咱們再激動行嗎。”


    “什麽倒數第一,這位道友請注意措辭,是神界億億萬青年修士排行一千!”


    一名修士隨口一算,補充道:


    “也就是排進了神界前0.0000000000001的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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