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宸站在旁邊,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容清清演戲,以前來探班的時候,都得稍微躲著人,容清清覺得麻煩,也不怎麽讓他去。


    他一直知道容清清的演技很好。


    但是沒想到這麽有壓迫感。


    屏幕裏看的時候還不覺得,真的站在現場了,才發現容清清其實並不是在演。


    她把自己都代入了角色裏,此刻的生氣,也是真的覺得惱火了,言宸一直看著她,自然能分辨其中的差別。很少有人能承受住容清清的這種霸氣。


    對麵演員顯然也被震得往後退了一步。


    等意識過來自己的反應錯了,才有些懊悔地開始強撐,“你、你說什麽?你敢這麽跟我說話?”


    容清清盯著他,目不轉視,“有什麽不敢的?是你挑事在先,難不成我還讓你欺負?”


    她說話直接的很。


    禦花園內,剛下課的時間,也有不少人跟著走了出來,一看這邊起了爭執,都跟著停下了,聚集了不少人圍觀,七皇子被人這麽挑釁,也顯得很沒麵子。


    他今天還真的是諸事不順。


    總有一股子氣在心裏憋著,這司徒芸講話太難聽,可問題是,說的也確實都是事實,不然他也不會這麽惱羞成怒。


    七皇子哈哈笑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轉而跟周圍的人說道:“你們聽到沒?她說我欺負她?你們看到我欺負她了嗎?”


    他的嗓門有些大,跟在他左右的兩人,紛紛對視了兩眼,跟著搖搖頭,表示沒有。


    七皇子的母妃尊貴,自然也不敢有人跟他逆著來,都紛紛表示自己不知道。


    “看見了吧?真是笑話,我堂堂七尺男兒,跟你這麽一個女人過不去?”


    他這話嘲諷意味相當明顯。


    如果是普通的姑娘,大約是麵皮薄地早就逃走了,然而司徒芸卻不是,自始至終,這人都固執得很,如果她認為對方是在辯駁,那麽不管多少人跟她說她想錯了,還是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所以現在的七皇子在她眼裏,也不過是個強撐著要麵子的人罷了。


    勾著唇笑了笑,眼神微微眯起,直勾勾的看著人的樣子,顯得有些嘲諷,她雖然什麽話都沒說,但七皇子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鄙夷。


    一個鄉下娘出來的種,居然也敢鄙夷他了?!


    腦內瞬間漲起了一股子火!


    就見司徒芸的視線微微一轉,七皇子也反應過來,這都是人看著,這裏麵除了皇家的子女,還有大臣貴人的子嗣,如果他們兩個在這鬧了起來,沒過多久就會傳到皇帝的耳裏。


    七皇子隻能忍著。


    在走之前,還惡狠狠地瞪了人一眼。


    “你給我等著。”很小的聲音,司徒芸聽了也跟沒聽到一樣,隻是瞥了一眼他遠去的方向,沒有要與人多作糾纏的意思。


    …


    富麗堂皇的宮殿,小道蜿蜒直致深處,宮內向來熱鬧,無論走到哪裏,都少不了宮女太監,還有巡邏的侍衛,然而她彎彎曲曲走了好一陣,所到的地方卻跟是另一個世界裏的一樣。


    非常安靜的場麵。


    有風聲,水聲,樹枝在清風中微晃,影子隨之晃動,落在斑駁地麵上,又顯得相當寂靜。


    鮮少有人聲。


    隻是在她推門進入的時候,正在屋內走動的步子停了下來,司徒芸的母妃是一位長相普通的女人,她在鄉野長大,也不知道該如何打扮自己,從進宮以來,就由著宮女折騰。


    皇帝剛開始也隻是徒新鮮,日子一久,自然而然地把這個女人給忘了。這個地方雖然不是冷宮,卻和冷宮差不多地冷清。


    所幸司徒芸的長相隨了她父皇。


    “阿芸。”這裏沒有其他人,稱唿也都相當隨意,母妃走了過來,拉著她的手,笑道,“今日在學堂學得如何?”


    司徒芸不會跟她說些不好的,以前受人欺負了,女人總會把她教訓得很慘,但是等到夜裏的時候,又會一個人去哭,她倒是不怕挨罵,反正這人皮粗肉糙,被說兩句也完全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她舍不得母妃在淒冷的角落裏哭泣,這畫麵多少有些心酸。


    “很好啊,先生說的可有趣了。”


    “是嗎?都說了些什麽……”


    狹小的屋子裏,甚至沒有幾個婢女,很難讓人想象,在這樣淒清冷寡的皇宮裏,居然有這麽溫和的空間,司徒芸也隻有在這裏的時候,才能完全地放鬆下來。


    …


    休息區。


    剛拍完一段的導演從另一頭走了過來,本想著找男女主角,一走到攝影棚裏,發現兩個人正並排坐著,覺得這是省事了的導演也沒有多想,就在旁邊的空位中挑了一個坐下。


    身子微微前傾,卷起的劇本被拿在手裏,對容清清的表現尤為滿意,脾氣也顯得非常好。


    “接下來還有一段戲,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十分鍾後就開拍?”


    容清清剛從場上下來,聽到這話也沒有怨言,典型地工作狂模樣,“好。”


    言宸也跟著點了點頭。


    等人走遠了,才眯著視線看了人兩眼。


    “怎麽了?”


    “你知道接下來拍什麽嗎?”


    “嗯?”


    言宸拿起了劇本,指著其中一行,“司徒芸被送入了敵國,在大殿上接受審訊……”


    “哦哦。”容清清敷衍地點了點頭,“這一幕還行啊。”


    “我不是說這個。”


    “嗯?”


    “這是我們第一次對戲吧?”


    “……”


    “好期待呢,姐。”


    這人是來玩的嗎?


    容清清無語地看著他,然而仔細想了想,言宸又不差錢,看他的樣子,也沒有要出名的打算,如果真的盤算下來,目的也隻是不想看見她跟別人的感情戲。


    歸根結底,不就是來玩的嗎?


    強忍住扶額的衝動,容清清再次搖了搖頭,對導演的目光表示不理解。


    側頭看了人一眼,打量了好一陣子,心想言宸到底是怎麽通過麵試的?難不成刷臉?


    導演!太膚淺!


    容清清一臉淡定地在心裏吐槽,旁邊的人到發現她活潑了不少,這身衣服也跟著換了一換,司徒芸風塵仆仆被送到敵國做人質,這身上的衣服,也不應當這麽華麗。


    容清清抓緊時間,換了一件樸素的出來之後,就被人惶急慌忙地趕了上去。


    “記得,表情要悲愴!”


    容清清麵無表情地跟導演點了點頭。


    這樣子實在讓人有些擔心,反複再三強調了之後,也終於開始拍攝了。


    機位拉近,在軌道上慢悠悠地挪動了起來,容清清被人帶上來,文武百官列居在旁,一雙雙冷漠的眼神瞧過來,她的表情顯然帶著一點高傲,但很快迫於這種壓力,挪開了視線。


    見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也沒有跪下來的打算。


    接受到上司指示的兩護衛,跟著將人強行壓下,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她看起來還是在掙紮。


    “放肆!”總管公公瞪了瞪眼睛,尖聲叫到,“陛下麵前,竟然如此失禮。”


    壓在她肩上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強行把人給按的更低了一分,司徒芸的腦袋都撞在了地上,渾身上下使不出什麽力氣,隻能這樣被迫地壓著。


    從頭到尾連皇帝的臉都沒有看到過。


    她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是氣的。


    這人從小就學禮義仁智,心裏也覺得自己隻應該效忠一個國家,要跪,也隻能跪自己國的皇上,而不曾想有一天,會被這樣送過來,說的好聽是質子,實際上卻隻是一顆棋子,拿來鎮壓對方,同時也拋棄了司徒芸。


    她的母妃是受人陷害的。


    但是皇帝根本不想聽她們的解釋。


    他賜死了可憐的女人,又廢除了她的身份,送到別國來做他們的子民。


    正當她壓抑著自己的脾氣,殿上的人突然出聲了,“我聽說你在燕國,是個相當有才學的女子。”


    司徒芸沒有迴話。


    跟著被人往後拉扯了一下胳膊,劇烈的疼痛襲來,讓她不得不開口出聲,“是。”


    “燕國的人總是說,我們是野蠻之地,他們的文學才華,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好,既然你的名聲這麽大,想必學問也應該在大部分人之上。郡王,你看如何?”


    他想要說什麽?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言宸收到了皇帝的一個指示,彎了彎腰行禮走了出來,腳下的步子很輕,走的很緩,卻隻幾步就到了人的麵前,他剛停下,兩個護衛也跟著鬆了手。


    失去了鉗製的司徒芸忍不住往下一倒,差一點摔了個狗吃屎,好不容易穩住了,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還未完全迴過神來,就聽見耳邊響起了一聲:“既然皇兄都這麽說了,不如便讓人跟她比試一番?”


    言宸才開口,清冷的聲音就引起了一陣反響,這人的古裝扮相也是簡直了,黑袍金絲,複雜繁瑣的花紋印在衣角處,又硬生生給人添了一絲華貴,他的眉目淡然,看人的眼神不帶一絲波瀾,顯得深不可測。


    隻是他微微一笑。


    又讓人如沐春風。


    “哦?”坐在上位的皇帝覺得有趣,挑了挑眉,說道,“郡王可是要自己上場?”


    言宸舉起了手,寬大的袖子疊在一起,彎腰行禮道:“何必用我,到時候傳出去,贏了也不算公平。”


    他話頭一轉,又是說道:“我這裏,正巧也有幾位頗有學識的姑娘,倒不如讓她們比試一番。”


    皇帝坐在龍椅上,哈哈笑了兩聲,“好,郡王說的是。”


    司徒芸懷疑兩人根本是說好的,那幾個女人來的很快,像是專門就等在這裏,出的考題都是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司徒芸的表情都有些難堪。


    比試是假。


    給她下馬威,倒是真的。


    借著她的勢頭,跟文武百官說,他們燕國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麽厲害,瞧,這兒不就有一個草包嗎?


    …


    這一出戲拍完,時間也差不多了。


    容清清沒有什麽反應,但在周圍的尖叫聲幾乎都快炸了,她剛下場,就有無數人圍了上來。


    言宸就是站著什麽都不做都能吸引人。


    何況他剛剛驗出來的那位絕代風華的公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老謀深算的模樣,都讓人覺得有十足的魅力,明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要往上衝。


    柳藝馨擔心地往迴看了一眼,“清清,你要不要去幫幫言總?”


    容清清自顧自地往前走,一邊把人給拉了迴來,“去什麽,現在去了不還鬧出什麽緋聞來。”


    “可是……”


    沒有給她可是的機會。


    兩人很快來到了地下車庫,司機已經在車裏等了很久了,一看到有人過來,就連忙下了車,饒了個圈子給人打開車門,容清清剛要彎腰走上去,就被人給一把抓住了。


    言宸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擺脫了那群女人,似乎是跑過來的,此刻還有點氣喘籲籲。


    “你……”


    難得漲紅了臉,容清清在原地笑他,“怎麽?跑幾樓就不行了?你體力不太好啊,言總。”


    這話可不得了。


    柳藝馨很明顯地看到了言總的嘴角跟著抽搐了一下。


    再次抬眼的時候,這人的眼裏帶著一點點的不悅,似乎是被這樣說,已經足夠讓人不滿了,他砰地一下,單手撐在車門上,逼近了身子與人對視。


    “那你要不要試試?”


    “……”


    容清清選擇了閉嘴。


    言宸倒是很少會這樣生氣,大多數情況下,也頂多是不理人,但這麽危險的氣氛還是頭一次,容清清本能察覺到了危險,歪頭跟人笑了笑,裝作什麽都聽不懂的樣子。


    低頭往後一縮,坐進了車子裏。


    言宸也不在意,隻是推了推人的肩膀,讓她更進去一些,自己也跟著坐了上去。


    柳藝馨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沒能迴過神來,等反應過來兩人的意思是要坐一輛車走,又覺得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容清清。


    後者的表情似乎沒有多大變化,也沒有生氣反對的意思。


    “走吧。”


    柳藝馨真的是滿頭霧水。


    為什麽啊?


    不怕傳緋聞了嗎?


    但言總在旁邊,她也不敢問,隻好一個人悶著腦袋,帶著一肚子的疑問,乖乖坐在了前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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