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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古怪的吟唱從小洋樓中傳了出來,我明明聽清楚了它的每一個字眼,但卻就是記不住它究竟講了什麽。


    而下一刻,我竟然看到一道暗金色的光環以小洋樓為圓心席卷了出來,掃過了我們三人,並繼續往後掃去。


    我感覺到身上一輕,迴頭看去,後邊那一大片的幽魂竟然消失無蹤了。


    不用張宏說,我也猜到了那句古怪吟唱肯定是來自他師兄的口中。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一下這座洋樓,微微張了張嘴。


    這張宏的師兄,究竟是何方高人?逼的張宏落荒而逃的鬼魂,竟然被他一句話滅了?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勿怪勿怪!”這時,小洋樓的大門忽然打開,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精精神神的站在那兒,穿著一身中山裝,對著我們微微一笑,說:“貧道張彥,你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請進來說話吧!”


    張宏一臉古怪的站在那兒,我明顯感覺出了他的糾結,不由迴頭看了他一眼。而我背上的扶杳卻是趕緊掙紮著跳了下來,稍微調整了下唿吸,就對張彥雙手合十拜道:“扶杳見過道長!”


    張彥微微一笑,右手輕輕一托,說:“扶總別來無恙!不必多禮了,進來說話吧!”


    我微微一愣,難不成扶杳和這張彥竟然見過麵?而張彥說完,又看了張宏一眼,嘴角微微揚起,溫和的說:“師弟,一別多年,難得相見,怎麽,不進來坐坐嗎?”


    “唉!”張宏一聲長歎,說:“難得你還認我這個師弟,我……”


    “如何不認?”張彥卻是不知道從哪裏抓出了一個長方形盒子,扔給張宏說:“二十年前,我就想把這東西送給你,奈何你銷聲匿跡,我怎麽找,都找不到。現在卻是有些遲了,你且看看吧!”


    張宏一愣,趕緊一把接住盒子,打開來看了一眼便瞬間臉色大變,盒子落在了地上。


    我瞥了一眼,卻見三根白森森的手臂骨頭,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我自作主張闖入人皮客棧,把給你下了詛咒,並侮辱你妻子三人的手臂砍了下來,還望師弟勿怪。”張彥看著不住顫抖的張宏,說:“當然,他們的命,我給你留著,等你親自去取!”


    “師兄!你……你不怪我當年……”張宏竟然忍不住淚流滿麵,仰天長歎,忽然,他大驚失色的指著張彥,結結巴巴的說:“你……你的手……”


    我這時才發現,張彥衣衫右邊的手袖空空如也。


    張彥輕笑:“闖入人皮客棧,怎能不付出一點代價。進來說話吧,不要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


    說著,他輕輕讓開了身子,我對扶杳點了點頭,便扶著老淚縱橫的張宏走進了小洋樓中。


    來到客廳落座,張彥給我們泡了盞茶。別看他隻有一隻左手,卻是靈活無比,泡起茶來絲毫不受影響。


    “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讓客人見了笑話!”張彥看了仍舊不住落著眼淚的張宏,輕輕斥責了一句。


    “師兄……我對不起你!”張宏忽然猛地跳了起來,抓著張彥那隻空落落的袖子捂著臉,失聲痛哭。


    張彥微微一愣,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張宏的背,說:“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張宏好不容易調整好了情緒,重新坐到我的邊上。期間我和扶杳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不忍打破他們師兄弟二人敘舊。


    “師兄,你老實告訴我,這麽多年來,你怪過我嗎?”張宏咬咬牙,看著張彥。


    “怪!當然怪!”張彥卻是忽的劍眉一軒,發起怒來,與方才溫和的模樣判若兩人:“我怪你不學無術,師父的本領還沒學到幾分就敢強出頭!我怪你殺上人皮客棧竟然不叫上我一起!我怪你出了事竟然不來找我,奪了我二十年!”


    張彥猛地站了起來,殘餘的那隻左手指著張宏的鼻子破口大罵:“要不是我有點兒人脈,都不知道你這小子竟然這麽膽大妄為!你說,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兄!”


    “我……”張宏張了張嘴,沒有想到張彥發怒,竟然是為了這件事。


    “你什麽你!”張彥冷哼一聲:“你看看你現在混成了什麽德行?幾百隻小小的遊魂,就能讓你落荒而逃,真是丟盡了師父的臉!你給我好好留下來修煉!要再敢一走了之,我替師父打斷你的腿!”


    張宏沉默,卻別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苦笑著說:“師兄,你就算打斷我的腿,我也不得不離開……這位小兄弟……”


    我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搖搖頭說:“不用了,張宏,你的恩情我記著,你留下來好好修煉吧,我的事,我自己能解決!”


    “你能解決個屁!”張宏眼睛一瞪,我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對我的事這麽上心,心中雖然疑惑,也有幾分感動。


    “你又能解決個屁!”張彥眼睛一瞪,看著張宏這張醜陋的臉,那佯裝出來的憤怒終於維持不下去了,隻是常常的歎了口氣,說:“我沒說讓你留在這兒,隻是不要離開我的身邊罷了。”


    張宏眼睛一瞪,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張彥,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說:“師兄,你……”


    “恩,沉寂了二十年,我也該出山了。”張彥微微一笑,做迴位置上看了我一眼,說:“這位小兄弟,你遭遇的事,無比棘手,師弟他解決不了,便讓我和他一起幫你吧!”


    我微微沉默了,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幫我。


    張彥剛剛的話語,已經徹底打動了我,我為他的情義深深折服,便對他如是說道:“道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什麽你和張宏,對我的事這麽上心?”


    “緣!”他輕輕一笑:“你與師弟有共同的敵人,此緣一,我與扶總有舊,此緣二。至於具體的,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就知道不會這麽容易得到答案,之所以發問,也隻是不死心而已。聽到這個迴答,我也隻能歎口氣搖了搖頭。


    我想到剛剛在門口,他就說我們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可我和扶杳從大樓遇鬼到現在滿打滿算不過二十多個小時,期間我也隻和幾個兄弟們說過這件事,此外就隻有張宏知道,但張宏在車上和我說了,他買不起手機,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他告訴張彥的了,那他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難不成,他能掐會算?


    不想,張彥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搖了搖頭說:“道術沒你想象的那麽玄奇。我剛剛說過,我頗有些人脈,其中不乏那個神秘組織和人皮客棧的高層。”


    我一驚,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卻沒有再和我多說什麽,反而又別過頭對著扶杳笑笑:“扶總,三日之前我便提醒過你,切莫要收任何人的禮,否則會有血光之災,可惜你沒有太過在意。”


    扶杳臉色變了一變,有些尷尬。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就給我解釋說小時候曾經遇到過張彥,救了她一命。前段時間她有些心神不寧,正好又碰到張彥,提醒她千萬這段時間千萬不要收任何人的禮,但因為那三張皮草是她閨蜜送的,便也沒有太過在意。


    張彥微微一笑,解釋說,當時不是他不肯說清楚,不肯直接救她,而是因為時機未到。扶杳雖然有血光之災,但總算性命無憂,但如果他妄自幹預,可就不好說了。


    扶杳自然對張彥又是千恩萬謝,我卻好奇起來,張彥小時候怎麽會遇到扶杳的?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而張宏也是奇怪張彥什麽時候到了雲海市,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張彥隻是搖了搖頭,並不解釋。


    “師兄。”張宏喝了一口茶,情緒早就徹底恢複了過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老神在在的看著張彥說:“那皮草的事,你能不能解決?”


    “能解其二。”張彥看著我,微微一笑。我想起皮草一共有三張,不由趕緊問那還剩其一呢。


    他卻是長長的看了我一眼,說:“其中一件最兇的,不是已經被你燒了嗎?”


    我愣了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就轉頭看著張宏,張宏也是好奇無比的說:“難不成,那件皮草就這麽解了?”


    “當然沒有。”張彥給我們幾個將茶水添到七分,臉色也微微沉了下去:“師弟,你難道忘了,厲鬼成於怨氣,卻也束縛於怨氣嗎?那張人皮就是厲鬼怨氣的載體,你們把它燒了,便相當於破了它的封印,這厲鬼隻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他把茶壺放在茶幾上,歎著氣說:“還有,那一百零八隻厲鬼,並非全部被一隻吞噬了,而是三隻!隻不過,林青的怨氣最重,占據了主導。她要親自報仇,便把其餘兩隻厲鬼壓了下去。如今,承載著林青的皮草被燒,她再無所束縛,卻是難辦的很!”


    張宏聽到張彥這麽說,反而鬆了口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心,就笑著對張彥說:“難辦不等於沒法辦,師兄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麽辦法快點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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