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火山爆發海嘯上陸一千萬匹草泥馬奔馳在月亮之上彗星撞地球宇宙大爆炸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無聲暴漫臉的梅仁瑜心裏飄過一千萬條wtf的彈幕,然後發現身旁趴著睡的海洋蹭著枕頭發出了“唔嗯”的聲音。


    ……媽/的我的青梅竹馬怎麽會這麽可愛?梅仁瑜齜牙咧嘴地揪著自己身上的被子,像是要勒死仇人那樣把被子都抓皺了。要不是這床被子還有一小半被海洋壓在身體底下,她簡直想從床上跳下去。


    打點球,參加點什麽辯論賽之類的活動時意氣風發,待人接物時的大方爽朗,笑容迷人。哪怕軍訓時理了個圓寸都好看到讓小姑娘們看見他就咬著耳朵低聲尖叫。梅仁瑜以前就知道這樣的海洋是個俊秀的小夥,現在在至近距離下,梅仁瑜隻覺得自己作為人、作為女人完全輸給了海洋。


    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平緩堅毅的嘴角,嘴角下方不明顯的小痔,黏在白皙的額頭上的些許碎發。赤/裸的長臂光滑彈性,遍布全身的肌肉勻稱有力,肩胛骨也漂亮的無懈可擊。海洋的肌膚滑膩得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平時都用神仙水泡澡。


    ……完蛋自己不會真是酒後亂/性卵蟲上腦一言不合就把海洋拖進這個賓館標間裏給叉叉圈圈了吧?望著秀色可餐的青梅竹馬,梅仁瑜還真沒勇氣拍著胸口說我是個正經人不會學老司機深夜飆車。


    “仁瑜姐……?”


    濃濃的鼻音拉迴了騎在草泥馬上跑遠的梅仁瑜的心思。她迴過頭,隻見海洋揉著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


    “你醒啦……”


    海洋說著打了個嗬欠。他的眼眶有些發青,明顯是沒有睡好。而他的下巴上也長出了一層薄薄的青色胡茬。梅仁瑜再次深切地感受到海洋真的已經長大成人,是成熟的異性而非當年那個跟著自己在大院兒裏瞎跑的鄰家弟弟了。


    “海、海洋,我問你——”


    梅仁瑜的喉頭滾動了一下,用盡可能平穩的聲音來掩飾自己的狼狽、尷尬與忐忑。


    “我們倆怎麽會……?還有衣服呢?”


    “還不是昨晚仁瑜姐你鬧著不要迴家,又在大街上吐了我一身。”


    腰間隻裹了一條浴巾的海洋四平八穩地下了床,他的離開使得床墊晃悠悠地彈動了幾下。


    “……”


    望著鎮定到看不出一點兒羞澀的海洋,梅仁瑜有些傻眼:敢情隻有自己把這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共處一室還共度一夜的事情當成迴事情?


    “仁瑜姐,你胸罩沒幹透,內褲和外衣倒是幹了,你要不先穿內褲和外衣?”


    海洋說著從衛生間裏冒出個頭來,手上還拿著梅仁瑜那條價值十塊的廉價內褲。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梅仁瑜很想爆粗,又對著海洋那張溫和可親的臉爆不出來。是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兩件內衣又算得了什麽?反正都看過彼此的*了……嗬嗬,是啊,早在二十年她就把海洋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連小丁丁都沒帶放過。事到如今又有什麽可害羞的?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反正不是一家人也勝似一家人了。反正,反正……反——正——海洋從小都隻當她是姐,沒有過別的心思。


    腦仁被昨天的酒精燒得疼,空虛的胃部被胃酸灼得疼,臉皮子也像挨了幾耳光似的火辣辣。梅仁瑜沉默了幾秒,這才對海洋道:“小洋子,把朕的內褲呈上來!”


    海洋“噗”一聲笑彎了眉眼,應了聲“嗻!”把梅仁瑜的廉價內褲還給了她。


    “那我在裏麵換衣服,仁瑜姐你用外麵。”


    給梅仁瑜拿來了外衣的海洋說著指了指衛生間。梅仁瑜點點頭,連句叮囑的話都沒有。海洋似乎也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很幹脆地躲進衛生間裏換起了衣服。


    用手洗了又晾在空調下麵的衣服穿在身上實在說不上有多舒服。那種潮濕的涼意像是會絲絲縷縷地滲進人身體裏。好在七月的天氣熱的像是老龍王曠了工,蒸騰的熱意三分鍾就把什麽水汽都給蒸沒有了。


    雖然沒和海洋做什麽不該做的,不,或許就是因為和海洋什麽不該做的都沒做,梅仁瑜才對著海洋就尷尬。再說她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想想家裏那條一晚上沒吃東西的人魚,梅仁瑜覺得自己還是馬上腳底抹油得好。


    “海洋,昨晚謝謝你啊。”


    “嗯,仁瑜姐是該謝謝我。”


    海洋對著梅仁瑜一本正經地點頭:“你真沉。”


    梅仁瑜被氣笑了,給了海洋背上一拳就拎了包要走:“我先走了啊。”


    哪知海洋想也不想地跟了上來:“仁瑜姐你去哪兒?”


    “……我胃裏的東西都吐完了,你說我還能去哪兒?”


    “哦。”


    海洋老老實實地點頭:“我肚子也餓。我跟你一起去吃飯。”


    梅仁瑜聽了有點想翻白眼。我親愛的竹馬君啊,你的青梅這是不想和你一起出賓館啊,你明白嗎?


    “我冰箱裏沒東西了。要趁今天買好。”


    顯然海洋一點兒也不明白。這位好青年就像腦袋裏有根筋被拔了:“我力氣大,能幫仁瑜姐拿東西。”


    對牛彈琴不過如此,梅仁瑜還在想著要用什麽借口甩掉海洋,就見海洋眯了眼睛,神秘兮兮地湊到了她眼前。


    “哦……我知道了。仁瑜姐你這是不想和我一起去吃飯買東西吧?”


    “——”


    小心思被拆穿,梅仁瑜腦袋裏“嗡”的一聲。連腳步都不自覺地放緩了一些。


    “怕我會記恨你吐我一身,然後趁機敲詐你啊?”


    於是梅仁瑜又想翻白眼了。


    “仁瑜姐放心,我不會計較你吐我一身的事情的。真的。”


    “……你這不是擺明了在提醒我你還記恨著我吐你一身嗎?”


    得得得,反正她從小就對他們兄弟沒轍。反正她從來就拿這倆臭小子沒辦法。反正她都和海洋走到賓館大廳了,再多待一起幾分鍾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橫豎支不走海洋,梅仁瑜幹脆問:“想吃什麽?說吧,我請客。”


    “冰稀飯豆腐腦。”


    海洋腿長,先梅仁瑜幾步到了前台,他一邊退房一邊對梅仁瑜說:“天太熱,不想吃別的。仁瑜姐也留著點肚子,川晚上迴來,咱們一起去吃頓好的。”


    梅仁瑜想拿錢夾的手放了下來。海洋太坦然了,坦然的她都不好意思表現的不自然。可能對他來說,自己就是和家人朋友好兄弟同床共枕的睡了一宿,睡醒了約飯純屬正常,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但是這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像什麽?


    像巴不得變成連體嬰連黏一起的情侶?像有孩子的老夫老妻?……還是根本就像姐姐帶著弟弟?梅仁瑜突然感覺有些煩躁。


    和平地點了一碗甜豆花,再點一碗鹹豆花,梅仁瑜和海洋把兩碗豆花對半分了吃。海洋多吃了一碗中碗米飯,梅仁瑜頭還疼著,胃口不好,隻吃豆花就覺得飽了。


    買東西的時候梅仁瑜一直心不在焉,海洋和她說了什麽她都不太記得。隻是模糊地感覺自己一直在應和海洋的話。到了家門口開始掏鑰匙,梅仁瑜才勉強斂起了散漫的心思。


    “……仁瑜姐,你真不要我幫你把東西拎進去?”


    “我的香閨豈是閑雜人等想進就進的?”


    梅仁瑜一臉嫌棄地朝著海洋擺手:“去去去,臭男人迴你的隔壁去。”


    “仁瑜姐你是最近又沒打掃房間吧?”


    海洋扁了扁嘴。


    “就你多嘴。”


    白了海洋一眼,梅仁瑜奪過海洋手上的東西進屋關門拉上鎖。這才脫力地靠著門滑坐了下來。她頭疼。疼得腦瓜子都像要裂開成兩半。門冰涼涼的,貼著身體倒是蠻舒服的。


    嘩啦——


    水聲驟響,接著是一連串“啪嗒啪嗒”的聲音。還沒脫鞋的梅仁瑜跪在地板上往前爬了小半米,看見了匍匐在浴室地板上的人魚。


    人魚正蹼尾並用地在地上爬行,見了梅仁瑜一雙先前還流露出堅毅的雙眼一下子盈了淚,軟和得像是月下一潭映著夜空的泉水。他張開嘴,啞著嗓子發出了聲音。


    “你、沒事、吧?”


    那是嘶啞的、粗嘎的,甚至可以說是難聽的聲音。


    梅仁瑜先是怔了兩秒,然後甩掉鞋子衝到了人魚的麵前。


    “你傻的呀?!從浴缸裏麵爬出來幹什麽?!”


    門外,望著那扇被關上的門,聽著門被上鎖的聲音,海洋久久地站著,臉上已經沒有了親切平和的笑容。


    風吹過,能聽見樹木枝葉摩擦所發出的“沙沙”聲。海洋那較長的劉海在眼前微微拂動。被一扇鐵門隔絕了視野的他聽見鐵門那邊有些許的聲音響動。


    嗯,果然。他的仁瑜姐向他隱瞞了某些事情。某些重要到她需要保守秘密的事情。


    他們在一起度過了整個童年,他看著她拋下他獨自進入青春期,他看著她一個人跨入成年的行列。她的事情他無所不知,哪怕隱秘如她第一次例假。他們親密無間,就連昨晚她也把自己的一切都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接到她同事的電話、趕到酒店接她的時候,她早已吐得胃都空了隻能幹嘔,之後她又怎麽可能還有餘力吐他一身?她雖然鬧著不迴家,但他就住在她隔壁,要是想送她迴家又怎麽可能沒法送她迴家?


    隻是借口罷了。


    他的話她什麽都信,那麽她又有什麽可瞞著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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