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方才為何不當麵向陛下言明,老爺前往長安乃是為紅……”


    柳季通迴到府內,賬房先生上前詢問柳員外,此前李世民詢問之事。


    柳員外不等賬房先生說完,抬手打斷了賬房言語。


    目光緊盯賬房先生,“張先生,你我相交多年,對柳某及府中有功勞亦有苦勞。”


    張姓賬房聽到柳季通這話,立即感覺到了不對勁。


    緊接著,柳員外繼續說道:“柳某不希望先生今後口中,再有此類言語。


    能與陛下結識,乃我柳氏祖上積德,柳某斷然不會由此而向陛下討要便宜!


    此次柳某隻當先生失口之言,望先生度之!”


    柳季通說的很嚴肅,也很委婉。


    “老爺見諒,簡從知錯!”張簡從立即揖禮致歉。


    這事也不能全怪賬房張簡從,柳季通去長安求購紅薯、土豆不僅是為了柳家。


    更多的是為龍門縣百姓求得糧種。


    此為善舉,因此張簡從才有此一問。


    隨即,柳員外看向柳夫,又將目光轉向管家。


    “今後莫要對任何人提起今日陛下至此一事,更不得以此事在外招搖。


    如若不然,休怪柳某當一迴薄情寡義之人!”


    柳夫人自能分清其中利害,管家連連躬身稱是。


    柳員外自知深淺,莫說薛仁貴隻是與皇帝相識。


    即使是皇子,柳員員也深知平民與帝王關係,不是那麽容易高攀的。


    ……


    日近黃昏。


    二十幾分鍾後,蘇塵等人一路疾馳,迴到了猗氏縣服務區。


    “銀環,隨我去馬車上取套棉被,夜晚我們四人一間房。”


    迴到服務區後,長樂公主像之前一樣,為李世民和蘇塵準備好床榻棉被等物品。


    柳銀環帶來的那丫鬟名叫:小月。


    比柳銀環大三歲,以前體形並非一直這般肥壯,而是腦部有疾。


    五年前柳員外員一家出行外地,不巧遇到山匪劫財害命。小月為了保護柳銀環,被山匪刀傷棍打頭部落下病根。


    盡管柳員外竭力為其求醫,但仍不得而愈。


    小月如今行為舉動堪比八歲孩童,好在柳員外一家對她很是照顧。


    柳銀環此前將小月的一些遭遇,與長樂公主等人細說了一番。


    蘇塵得知後,決定以後不會再打趣小月身材,反而有些敬佩她。


    以後有機會,請孫思邈幫她診治一下,看看能不能恢複。


    留守服務區的侍衛,下午也沒閑著。


    打了許多喂馬草料和幹柴,劉師傅晚飯也在進行著。


    李世民等人聚集在一起商議著事情。


    “陛下,末將已在龍門縣城中四方探聽清楚,柳員外柳季通世代居於龍門。


    據城中百姓所說,柳員外可稱作一方善人。


    柳家有田地三百餘畝,六十多戶佃戶。幾個月前山西大旱,柳員外不但減去了佃戶租金,還開倉接濟佃戶。


    並聯合城中幾家大戶,於城外開設粥鋪,長達一月之久!


    柳家還經營木材、布料營生,雖比不上末流世家,也算是小有成就!”


    李君羨將探聽到的,有關柳員外所有事情一一告知。


    李世民聞言點了點頭,淡淡的看了長孫無忌一眼,李君羨說的和之前,長孫無忌猜測差不多。


    柳季通在龍門縣,絕非魚肉鄉裏的惡霸地主。


    隨即,李世民又看了一眼薛仁貴,淡淡一笑:“仁貴,不無需多心,我此般做為實乃……”


    薛仁貴立即從草地上起身,抱拳一禮。


    “陛下明鑒,仁貴萬不敢有此念頭!”


    薛仁貴隻是老實,又不傻。


    萬一柳員外一家作風不正,他和柳家結親,豈不是往蘇塵臉上抹黑。


    這個道理薛仁貴拎得清。


    相反,李君羨這一番探查,正好遂了薛仁貴之願。


    “嗯,仁貴你能明白便好,坐下說話。”李世民向薛仁貴招招手。


    待薛仁貴盤坐於草地後,李世民微笑道:


    “接下來的便與你有關了!”


    李世民對薛仁貴母子的境遇有些好奇,薛仁貴自己好像不願多說,李世民隻能讓李君羨去探詢。


    薛仁貴點了點頭,大概猜是何事。


    “仁貴出自河東薛氏,自五歲起便被族中叔伯,趕出了本屬於薛仁貴祖產的宅子,而後寄居於城外破敗窯洞。


    待仁貴十歲時,又另起一窯洞。”


    長孫無忌喃喃道:“河東薛氏?莫非是北魏河東郡王薛安都?”


    薛仁貴向長孫無忌點了點頭。


    李君羨好似想到什麽好笑的事一般,道:“對了,仁貴八歲之前,口不能言!”


    聽聞這一消息,眾人齊齊看向薛仁貴。


    “仁貴,你小時候不能說話,是真是?”蘇塵無所顧忌,拍著薛仁貴肩膀問道。


    “侯爺,確有其事!”薛仁貴大方承認。


    李世民看向薛仁貴,表情有些嚴肅,問道:“仁貴,可有想過奪迴屬於你們母子的家產?嚴懲薛氏惡親?”


    “多謝陛下厚愛!”薛仁貴抱拳一禮,隨即又道:


    “仁貴從未想過!仁貴得遇侯爺,已是三生有幸,過去的便隨它去。”


    李世民滿意的點了點頭,很是欣賞薛仁貴心性。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是為應當。


    但也要看什麽人!


    “陛下,末將還探得一消息。


    據說,柳員外幾日後將前往長安,欲求購紅薯、貞觀豆。”


    李世民聞言,臉上表情有了些許變化。


    此前在柳家府上,李世民曾開口詢問於柳季通,其答曰長安訪友。


    不曾想竟是為了購買紅薯和貞觀豆。


    李君羨不知李世民心中所想,繼續說道:“由於陛下此前頒布政令,前一季紅薯、貞觀豆收獲後,隻能由官府收購。


    因此,柳季通向龍門縣縣令尋求指點,何處能購買大量紅薯及貞觀豆。


    縣令告知糧種來自長安,且數量有限,即使是州府也須聽從政令,徐徐圖之。”


    李世民聽完未曾言語,微微點了點頭。


    “這事我們知道,柳員外是嫌官府發派的紅薯種子少了,想多買一些給龍門縣的百姓去種。


    當然,他自己家裏也想種,上次他們家隻分得一百五十多斤,紅薯和土豆種子。”


    蘇塵忽然接過李君羨話語,這些是在柳家後院閑狂時,柳銀環對他們說的。


    柳員外家三百多畝,而且還算是上等田地,隻分得紅薯土豆合計一百五十斤。


    尋常百姓家裏最多也就四、五十斤,還不是每家都有。


    用蘇塵當時的話來說,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裏。


    這樣分配也能避免紅薯、土豆隻掌握在少數地主手中。


    “好,就衝著柳季通開設粥鋪救濟災民,我予他五千斤紅薯、土豆。”李世民見蘇塵幫柳季通說話,爽快作出決定。


    “從你莊園出!”李世民想了想,補充了一句,現在隻有蘇塵手中還有大量紅薯和貞觀豆。


    他禦花園那些舍不得,也不夠。


    蘇塵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他心中正好有一個計劃,給五千斤紅薯土豆龍門縣,算是順手為之。


    很快,天漸黑。


    晚飯也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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