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趕迴京都皇宮時,森吉千正在花園中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麵色時而充滿溫情、時而陰沉得嚇人。周岩垂頭,他知道森吉千這是又想到了那些陳年舊事才會如此,在不遠處靜立半晌,直到森吉千自己迴過神來,發現了他的存在,沙啞著嗓音道:“過來說話。”周岩這才快步上前,“噗通”一聲跪在了森吉千的麵前,沉聲請罪道:“屬下有負主上所托,竟叫那些炎麟國人從眼皮子底下逃脫了,請主上責罰!”


    森吉千默然不語,天知道他有多想將周岩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憤!他這次派出去十二人,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分出幾人去親自看守李長德等人麽?但凡他們能用些心,這大好的魚餌也不會被人偷偷叼走。還有東佃城的守軍統領,也是個光知道吃飯不會幹活的,才那麽幾十個人,若是將他們放在大軍軍營裏關押,也不會輕易被人救走了。森吉千這卻是有些冤枉東佃城的那些將領了,他們這也是難得聰明了一迴,覺得將李長德等人關押在軍營中太理所當然,萬一炎麟國真那麽大膽來救人,那豈不是一撲一個準兒?還不如悄悄將他們關在城中隨便哪個地方,讓人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目標;再者也最大限度地防止了李長德等人窺探他們駐軍的軍事情報。要說這般確實是個好法子,隻那些將領甚至都聯想到了炎麟國會舉兵來攻,都萬萬沒想到會是自己內部出現了內鬼,才導致了他們打壞了森吉千的那一手好牌。“罷了,你先起來吧。”這一件接一件的事統統都不順心,讓森吉千很是有些頹喪。


    “屬下不敢!請主上責罰!”周岩是鑽了牛角尖了,森吉千不罰他,他總覺得心中過意不去,直愣愣地就那麽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朕說叫你起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隱隱又有了冒頭的趨勢,森吉千揉捏著突突跳動的眉頭,猛地大喝一聲,嚇得周岩一個激靈,抬頭偷覷一眼森吉千的神色,知他是真的要怒了,不敢再捋虎須,猶豫著站起身,弓腰駝背地站在一旁,靜候發落。


    “給朕說說東佃城中的具體情況。”森吉千深深吸了兩口氣,努力保持著冷靜,他反複思量了許久,葉睿晨被森麗娜擄走很可能隻是炎麟國妄圖吃掉倭國的一個借口,想與他們和平談判要迴鐵劍山、朝州城是不可能的了,那麽他就要絕地反擊,以武力將那兩處拿迴來,就以東佃城為起點!


    周岩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他能感覺到森吉千的情緒似乎有了某種變化,這種變化,或許會很有利於倭國打開現今這種尷尬的局麵,說不準還能更進一步。這般想著,周岩事無巨細地將東佃城中的人、事細細向森吉千道來,著重說了一下知縣林焱的冤屈和他是多麽精明能幹,可以委以重任。在迴京都的路上,周岩那名重傷的手下清醒了過來,告訴周岩,自己之所以被襲擊,是因為他找到了郭行故意延誤戰機的蛛絲馬跡,還不待他接著細細查訪,就被一群黑衣人圍攻,要不是他自來身體較之常人強悍上不少,這次恐怕也是兇多吉少。至此,周岩在心中已經認定,另兩名手下定是拿到了什麽對郭行不利的證據,才會被殺人滅口。至於森麗娜的親筆信一事,周岩已經聽說森吉千派了人去秘密監視森麗娜,而不是直接將她拿下,這說明森吉千還是更願意相信森麗娜多一些,他便隻輕輕幾句帶過,沒有發表任何個人看法。


    “嗯,照你這麽說,那個林焱倒確是個可造之材。”森吉千緩緩頷首,暗道既是如此就暫時不追究林焱的罪責了,先讓他好好為他治理著東佃城罷。“郭行,他的罪責可能落實?”真正讓他頭疼的是郭行的事,郭行的父親現在手上雖已無兵權,但在軍中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覷的,讓他頗為忌憚。若是能有切實的證據證明郭行犯下了那些罪過,倒可以借此好生打擊一下郭家的聲望;隻是若隻因些捕風捉影的消息就給他定罪,怕就不能服眾了。


    “迴主上,殺害馬成一事是板上釘釘的了,其他的卻還沒有有力的證據。不過隻要國主給屬下一些時間,屬下定能找出審出個所以然的。”周岩信誓旦旦地保證著,郭行指使人殺了他兩名手下,他絕不會因郭行的家世而對他手下留情!


    “好,那此事就交給你了。”森吉千滿意地笑了笑,周岩在審訊這方麵還是很有一手的,他相信不管郭行是不是做下了那些事,周岩都會給他一個完美的結果的。


    “主上,屬下這次去朝州城,那葉婉…”周岩提起葉婉,不禁胸口發悶,像是吞了隻蒼蠅般難受,這還是第一次,他被一個女子耍得團團轉!


    “不必多說,此事朕自有主張。”說到葉婉,森吉千的心情不比周岩好多少,就贖迴俘虜這件事上,他已然知道自己是被葉婉那幫人狠狠地擺了一道。那些死去的兵士贖迴來,確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撫民心,可那民心還不是炎麟國的人作鬼挑起來的!還有那些活著的兵士,就更讓森吉千覺得堵心至極,整整一萬多人呐,沒有一個人還能上戰場的了,卻白白坑了他一大筆銀子!前前後後已經搭進去五十多萬兩就不說了,後麵還有二十三萬兩等著自己出呢,不給,人家就說死了不放相國等人,讓他還能怎麽辦?隻能乖乖地給銀子!揮揮手讓周岩下去,森吉千恨恨地掐著麵前的花木,這銀子是丟定了,起碼得保存點臉麵吧,不然可真真是麵子裏子一起丟盡了。待周岩走得不見了人影,森吉千又招了幾名暗衛過來,吩咐他們悄悄到國庫支取二十三萬兩白銀,趁夜運往朝州城,默不作聲地將相國等人贖迴來。旋即森吉千背過手去看向遠處的屋簷,暗道這個啞巴虧他不得不吃下,但早晚他要在炎麟國身上,將這一切統統討迴來!


    是夜,暗衛們順利地押送著銀子趕往朝州城,卻不知京都中的相國府上,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天機接連躲過三波巡邏的侍衛,一個利落的翻身上到廊簷上,將自己整個身子盡量縮小,蜷在梁上躲過了第四波侍衛,待侍衛們走遠,天機躍下身來,幾個縱跳起躍間,向著書房的方向,飛快奔了過去。


    書房的防衛很是森嚴,隻是因著相國被扣留在朝州城好幾日了,府上的仆從難免就有些懈怠,天機瞅準了一個空子,“嗖”地一下躍上房頂,然後馬上俯下身,警惕地環顧四周,確定無人發現自己的蹤跡,這才輕手輕腳地一片片將瓦片挪開,估摸著能容得他通過了,停下手上的動作,悄無聲息地通過此處跳進了屋裏。


    相國府的書房十分幹淨明朗,想是每日都有人來打掃,天機片刻功夫不敢耽誤,首先就到相國招供的那幅月下山河圖前,將之掀起,在牆壁上細細摸索起來,果然摸到一個微微的凸起,把著那塊小凸起,天機手上微一用力向上推去,一個僅能容納兩冊書的空間就出現在眼前。唇邊露出一絲笑意,天機毫不客氣地將其中僅有的一本冊子拿出,細心地踹進懷中,然後將此處恢複原樣,才轉轉悠悠地在書房各處仔細查看起來。


    這個倭國的相國權力**很重,他本是總領文臣的,其他各方麵的消息也從不放過,必要盡然了然於胸才甘心,不然炎麟國想要得到倭國細作的所有名單,不知還要費多少功夫呢。天機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那本冊子,欣然地笑了,他還真是十分感謝那位相國呢,像他這種人,手中掌握的絕不會僅僅是這點兒秘密,定還有其他,倒是便宜了他,省不知多少事呢。


    在書房四處翻翻找找,天機果然又發現了一處暗格,這處暗格更為隱秘,是在書架的中間位置,需要將那幾冊書拿開才能看見機關旋鈕,若不是在這方麵很懂行或是事先知道方位,一般人很難看出端倪。借著幽暗的月光,天機也是無意間發現那最上麵的一冊書較之其他書的封麵更為灰暗,好似常常有人翻看摩挲,拿起來隨意翻了翻,卻發現那隻是最為尋常的《論語》,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天機又將下麵的幾冊書拿起,大致看了看,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特別,正要原樣放迴,眼尖地看到了在不起眼的角落中有一個被摩挲得黑光發亮的旋鈕。


    天機知道自己這是找到了更加重要的東西了,伸手正要摸上旋鈕,忽地頓了一頓,警惕地四下掃視一圈,算計好了藏身之處,這才小心地側過身扣住旋鈕,微微一擰,在那扇不大的小門打開的一瞬間又迅速擰了迴去將門關閉,微微的破空之聲中,天機翻身在光潔的地麵滾過,迅速躲在了那隻一人多高的插瓶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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