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麗娜的車隊兵分兩路,一路幾乎是全速趕路,迅速往著倭國而去;另一路則是帶著行李等物,按著正常的速度跟在後麵,旁人卻不知,倭國公主早已不在隊伍當中了。


    這一天,朝堂上注定是不平靜的,長寧侯葉睿晨被倭國公主森麗娜擄走了的消息,猶如深海中沉睡已久的怪獸幡然蘇醒,翻身間攪起了驚濤駭浪。朝臣們有幸災樂禍,大感稱願的;有羞惱不已,大聲咒罵的;更多的是憤怒以及,深覺被倭國人在臉上重重扇了一個耳光般,羞恥無比。


    這其中要屬謝丞相最是惱怒,這段時日謝夫人時時與他提起葉睿晨,大有不招了他做女婿就再尋不到乘龍快婿的意思,他自己也曾多番暗中觀察、打探,發現葉睿晨其人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家世背景就不消說了,與自家相比是隻高不低;長相俊逸不凡,看著待人是冷酷了些,不過有一次自家女兒與葉婉等人出去玩,葉睿晨也在,他可是看見那小子看自家女兒的眼神很是溫柔寵溺,想必若是這二人當真成了親,定是能和和美美的。最重要的是,據自家夫人說,葉睿晨的母親性情很是慈和,對自家女兒也是讚不絕口,婚後完全不必擔心自家女兒會受到婆婆的苛待。正如謝夫人所言,這樣好的女婿人選真是打著燈籠也難尋,謝丞相也沒什麽好不願意的,便也就默認了此事。正當得兩家已達成了無言的默契,就等選個好日子上門提親,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那個不要臉皮的倭國公主硬生生想往葉睿晨身上貼,好在葉睿晨絲毫不為所動,根本不予理會森麗娜的一片“深情厚誼”,讓謝丞相夫婦稍稍放下了些心。好容易盼到森麗娜迴國,還沒來得及高興,竟得知森麗娜膽大包天地將葉睿晨擄走了!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女子上趕著倒貼的事兒不是沒有,可這倒貼不成就擄人的還是第一次聽說。


    “列位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啊?”蔚謙高踞龍椅之上,其實早在數日之前他就與葉睿晨密議好了,要趁此時機一舉將倭國拿下,永絕邊境的後患。不過麵上的功夫也不能省,即使是象征性的,也要在朝堂上商議一番。


    “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倭國此番作為實是膽大妄為、不可原諒,應予出兵征討,搶迴長寧侯並給倭國一個慘痛的教訓,讓那蠻夷小國知道知道咱們炎麟國的厲害!”率先出言的是一名武將,他早就對倭國不滿已久,國土就屁大點,還敢屢屢挑釁,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同時他也對鎮守平州的將領鄙夷不已,憑著炎麟國強大的兵力還能讓那小國年年肆無忌憚地犯邊,簡直就是一幫飯桶。


    “不妥。微臣以為皇上下國書斥責即可,想來那倭國公主的所作所為倭國國君是不知情的,待他得知此事,定會主動將長寧侯平安送迴,何至於興師動眾呢?”這是一位學究老大人,他雖對森麗娜也是打心眼裏瞧不上眼,但他更不願炎麟國大動兵戈。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多時就自動分成了三個陣營,一個是主戰派,一個是主和派,還有一個兩不相幫中立的。聽他們你來我往地爭執不下,吵得蔚謙頭都疼了,輕輕咳了兩聲,道:“太子,你有什麽看法?”


    “啟稟父皇,兒臣以為應出兵征討。倭國自高自大、目無餘子已不是一天兩天,如今更是膽大妄為地將我炎麟國堂堂侯爺擄劫了去,如不嚴加懲戒,日後隻怕會愈加無法無天。”蔚淩雲聽多了葉睿晨給他灌輸的“倭國蠻夷不能慣著”的言論,半點也不覺得找個機會滅了倭國有什麽不對的。


    主和派的大臣們聽得蔚淩雲如此說,一個個皺眉不已,他們內心裏希望下一任皇帝會是個寬和仁厚的人,這不單單是順應聖人教化,更能使得他們為官辦差輕鬆安逸。可是幾年看下來,蔚淩雲顯然與他們的期望很不相符,太子性情最是個冷淡疏離,讓人琢磨不透的,他的手腕比起蔚謙來,那可不是冷硬了一分兩分,若真讓他登基做了皇上,他們這幫人還想有什麽好日子過不成?當下就有一名大臣站出來反駁道:“太子此言差矣,對待倭國那樣的蠻夷,咱們還是應該寬容些,以聖人大道教化之,一味窮兵黷武是萬萬不可取的。”說著,隱晦地睨了蔚淩雲一眼,好似在他麵前的根本不是太子之尊,而是隻知玩鬧的頑童。


    蔚淩雲倒也不惱,輕笑一聲,朝著那大臣微一拱手,聲音如清泉擊石,煞是幹淨好聽:“老大人所言甚是。老大人德高望重,在我炎麟國無人能出其右,不如就勞煩老大人往倭國走一趟,以聖人大道教化那倭國國君和公主,迎迴長寧侯吧。”


    那大臣一噎,開什麽玩笑?誰不知倭國人最是兇殘,讓他一介文人隻身去倭國說教,想要他的命不成?


    蔚淩雲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疏冷的笑意,意味深長地瞟了那位大臣一眼,心中搖頭不已,這樣既無血性也無擔當,才華更是談不上有多少的人,怎麽還能在朝為官?真真可說是屍位素餐。


    “啪啪啪”,此時殿外忽地傳來一串擊掌之聲,葉婉一身黑色勁裝,攜著耀眼的朝陽踏進大殿,那一反常態的穿著,更顯得她精明幹練,頗有巾幗之風。掃視著殿上眾人,朗聲道:“太子之言,本公主也甚是讚同,你們這些主張所謂的‘以和為貴’的,大可組團去倭國傳播聖人的教化嘛,隻要你們能平安地將長寧侯帶迴來、能說得倭國再不敢覬覦我炎麟國,不說皇上給你們的賞賜了,就單說這份前無古人的功績,那絕對會使各位名留青史、永垂不朽啊!連著你們的後輩兒孫,也將受惠無窮。說不得過上幾十幾百年,你們的名聲還可以比肩聖人呢。”滿帶諷刺之意地掃了那些人一眼,葉婉接著涼涼地加了一句:“各位大人可需要本公主給你們出路費?放心,本公主不是個小氣的人,包各位一路舒舒服服地到達倭國。”


    晦氣!真是晦氣!主和派的大臣們被葉婉那如鋼刀般犀利的眼神一掃,紛紛別開了視線,不敢與她對視,他們一聽到葉婉的聲音就知道,準沒什麽好話等著自己。果不其然,那字字句句都充滿了諷刺,讓他們恨不能立時找個地縫鑽進去,什麽“名留青史”、“與聖人比肩”,真當他們傻呢?那倭國是什麽善地不成?那裏的人上到國君、下到平頭百姓,可都是重犯、兇徒的後裔,一個個都不是善類,漫說他們沒有說教得他們向善的本事,就是有,到了倭國能活幾天還未可知,他們才不要去!


    這些人主張“以和為貴”,不過就是太平日子過久了,生怕戰亂一起就停不下來,會使得他們再度迴到十幾年前那水深火熱的境況當中去。即使他們心中也清楚得很,以倭國那樣的小國是不可能給炎麟國帶來那樣大的影響的,但他們也不願冒一星半點的險,更要防範由此勾起上位者的戰欲。作為一國之君,若是心中生出戰欲,那這天下就甭想太平了。是以,哪怕倭國做出這樣打炎麟國臉的事,他們依舊寧願選擇息事寧人。說白了就是這些人早已失了血性。


    葉婉如一柄利劍站在殿中,就等著那幫子大臣出言駁斥她,可是這些人似乎因著葉婉一次次不留情麵地斥責,學乖了,沒一個人敢站出來的,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向葉婉。“怎麽?方才不是還很有理似的爭辯不休麽?這會兒怎麽都啞巴了?”葉婉嗤笑一聲,不輕不重地吐出兩個字:“孬種!”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那些個主和派的大臣像是被刨了祖墳似的,一個個惱怒地漲紅了臉,也不學那鋸了嘴兒的葫蘆了,一個接一個地上前不悅道:“長公主也別忒過分了,在皇上麵前怎可口吐惡言?”


    “下官知曉長寧侯出了這等事,長公主定是心急如焚的,但也要為天下百姓想想,為了這麽點子小事就要打打殺殺的,百姓何辜?”


    “正是、正是!就算百姓們不在長公主眼裏,下官等身為朝廷命官,長公主怎可如此肆意羞辱?”


    葉婉閑閑地看著一幫子年紀加起來都不下千歲的大臣們,拿著各種名目數落自己,渾似他們指責的不是她一般,就那樣安安靜靜地等著他們發泄完,才緩緩開口,清淩淩的眼神隻看得那些人都有些心虛了,道:“說你們是孬種,你們還不願意承認?拋開長寧侯與本公主的兄妹關係不說,就說他是皇上欽封的侯爺,被個彈丸之國的公主擄劫走了,你們不說想法子維護炎麟國的尊嚴,還大言不慚地宣揚什麽‘以和為貴’!你們想‘和’,人家可沒將你們放在眼裏,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擄人,你們這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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