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麟國十幾年前剛剛經曆了戰亂,好在如今的皇帝蔚謙比較賢明,民生恢複得不錯。尤其是京城,十分熱鬧繁華,通過花燈節就能看出一二。今晚的京城沒有宵禁,大多數人都出來看花燈了,是以街上的行人比肩接踵,很是擁擠。道路兩旁的小攤子上盡是各式花燈,小販們扯著嗓子賣力地吆喝著,希望能吸引更多的客人來買。


    看慣了現代都市的摩登霓虹,葉婉覺得,像現在這樣徜徉在古色古香的燈海中,也別有一番風味呢,若是沒有人來找麻煩就更好了。蔚淩羽一直護在葉婉身側,為她擋去行人的蹭撞,時不時與她小聲說笑著,忽地,他不經意地側轉視線,看到走在不遠處的兩人時,嘴角抽了抽,那不是號稱要在家照看幼子的父王和母妃麽?


    蔚淩羽拉著葉婉正想上前打個招唿,誰想誠王攬著宇文雅雲的纖腰一拐,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臨走時瞟蔚淩羽的那一眼,絲毫沒有說謊被自家兒子抓包的尷尬。蔚淩羽不知道,自家父王在心中冷哼一聲,暗罵兩個兒子簡直就是來討債的,占去了那麽多他與宇文雅雲相處的時間。渾然忘記了這兄弟兩個出生時,他高興、驕傲得恨不能繞著京城飛上兩圈。


    誠王摟著嬌妻,喜滋滋地看著花燈,偶爾偷偷迴頭看兩眼,生怕蔚淩羽追上來似的。其實人家蔚淩羽也忙著追媳婦呢,哪有功夫追在他屁股後麵。


    “方才我恍惚看見誠王和誠王妃了。”葉婉伸著脖子在人群中張望了兩眼,隻是街上的人著實太多,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蔚淩羽摸摸鼻子,他總不能說自家父王怕被打擾,急急拉著娘親躲開了吧?隻得轉移話題道:“不是說那個驚鴻會派人來找事兒麽?咱們逛了這許久,怎還不見人?”


    “嗯,”葉婉眯眼不著痕跡地掃視一圈四周,拍了拍額頭,道:“這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人家怕也不好施展呢。咱們得找個人少的地方逛逛去。”


    葉婉趕上前兩步,伏在葉睿晨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一行人看似不經意地越逛越遠,很快就出了主街,往人較少的街道上去了。


    暗中使盡了渾身解數,艱難地在人群中穿梭,跟著葉睿晨兄妹的六個人,見此情形麵上不約而同一喜,在這樣密集的人群中,他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倒不是怕牽連無辜,而是一旦打草驚蛇,對方誠心逃走的話,他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完成任務。不過也有人疑惑,花燈節不逛花燈,這幫人到這邊來幹嘛?想到這條街道盡頭有兩家不錯的小吃攤,便也釋然,估計這幾人也逛累了,想尋個清靜些的地方歇腳吧。


    悄無聲息地跟上去,他們知道葉睿晨兄妹功夫不弱,不敢離得太近,隻遠遠地綴著。附近的行人越來越少,帶頭的給手下使了個眼色,其中四人微一點頭,分別運起輕功躍上街道兩旁的房屋,向前飛掠而去,打算包圍葉睿晨一行人。


    因著翠漪山莊的老莊主恨極了驚鴻,恨不能殺之而後快,楚毅放心不下驚鴻的安全,所以派了一批人手來保護她,這次來刺殺葉睿晨兄妹的就是其中的六個。依著他們的戰力,遠遠不是葉睿晨兄妹的對手,不過驚鴻給了他們幾包頂級的迷藥,隻要往空中一灑,但凡被吸入一星半點,就會渾身無力,見效極快。讓這幾人忐忑不安的是,這種迷藥出自藥齋,那可是與閻羅殿關係十分親密的組織,說不好他們身上有解藥呢。當時驚鴻陰森地笑道:“他們事先又不知道會有人用這種迷藥對付他們,就算有解藥,還會那麽巧就帶在身上了?”她是調查過市麵上出售的一些迷藥的,還就藥齋的品質最好。經過再三考慮,她還是決定鋌而走險,成功了她自然高興,即使失敗,也不過就是死幾個手下罷了,於她來說並不算損失。


    幾人想想也是,內心隻掙紮糾結了短短一瞬,就咬牙同意了驚鴻的計劃。其實他們會答應出手對付葉睿晨兄妹,也不全是因為驚鴻的命令,老莊主早就對閻羅殿垂涎三尺了,若是能一舉擒拿葉睿晨兄妹,將他們掌握在手中,閻羅殿不就成了翠漪山莊的囊中之物了嘛。而他們立下這麽大的功勞,還怕前途不光明一片麽?至於朝廷,他們根本不懼,有什麽證據是他們翠漪山莊抓了葉睿晨兄妹?沒有證據敢亂動,不怕江湖勢力人人自危,繼而一致對抗朝廷,造成動亂麽?他們相信朝廷不會那麽蠢,為了葉睿晨兄妹而逼反江湖勢力的。


    昏暗的夜色下,六個黑衣人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包圍了葉睿晨一行人,他們就像是捕獵的野獸,眼神兇惡而殘忍。


    葉婉嘴角上挑,默默無聲地向葉睿晨傳遞了一個“可算是來啦”的眼神。


    黑衣人訓練有素,一上來就將迷藥往空中一灑,半句廢話也不說。他們必須抓緊每一秒鍾,速戰速決拿下這些人,這裏是京城,怕會遲則有變。


    葉婉鼻翼輕動,立刻就辨別出了黑衣人用的是何種毒藥,輕蔑一笑,邊自袖袋中拿出瓷瓶,邊揚聲道:“白色的!”


    外界隻知藥齋與閻羅殿關係匪淺,卻不知藥齋根本就是葉婉一手扶起來的。早在收留那個小乞丐時,葉婉就密切關注了藥齋的銷售記錄,從中排查出幾條可疑的線索,事先準備好了幾種解藥,分發給眾人,對方若是當真敢使出藥齋出品的毒藥,她也不懼。當然,葉婉也配製了幾顆萬金油的解藥,若是對方用別家出品的毒藥,她也有至少八成把握應付。此時,葉婉對於驚鴻的智商也是服了,拿她的東西來害她,真虧她想得出啊。


    大夥兒是早有準備的,葉婉的話一出口,他們馬上倒出瓷瓶中的藥丸,拈起白色的那顆扔進嘴裏,葉睿晨和蔚淩雲不慌不忙地護在謝文筠和陳梅兒身前,而程瑤和賀秋蓮身前,也各有一名不起眼的灰衣男子,從暗處衝出,牢牢地將她們護住。


    黑衣人有些傻眼,他們腦子再是不靈光也看出自己似乎是中計了,人家這明顯是早有準備啊。他們倒是果決之人,一見眼前的情形,立刻便想閃身而退。


    然而,葉睿晨卻是不肯給他們這個機會,一聲悠長刺耳的哨聲響起,起碼有二十來名“路人”露出鋒芒,將黑衣人圍了個嚴嚴實實。這些路人長相平凡,衣著更是不起眼,扔在人堆裏恐怕都不會看他們第二眼。


    “可惡!卑鄙!”帶頭人咒罵一聲,不安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打算幹脆來個魚死網破。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他們無路可逃了。


    “卑鄙?你是在說那個驚鴻麽?”葉婉抬手將垂落額邊的幾根發絲別到耳後,笑得千嬌百媚。“嗯,她確實夠卑鄙,而且蠢透了。用我研究出的迷藥來害我,你們說她是不是蠢得無可救藥呢?”


    黑衣人心下一“咯噔”,那種迷藥竟是眼前這個小丫頭研究出來的?他們不由得都在心中咒罵起驚鴻,還說什麽人家不會隨時將解藥帶在身上,那麽眼前又是怎麽迴事?他們真是被那個蠢女人害慘了,今日恐怕要交代在這兒了。相互對視了兩眼,幾人大喝一聲,顧不得外圍那二十來人,直直朝著葉婉等人衝了上去。反正是逃不過了,那就在臨死前拉幾個墊背!


    隻是讓他們感到詫異的是,讓他們頗為忌憚的那二十幾個人站在原地,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


    “嘿嘿,今兒個咱們就拿他們練練手罷。”葉婉大笑著,抽出腰間的軟劍,率先衝殺上去。姚薇雨見形勢完全被己方掌握在手中,也“咯咯”笑起來,道:“正好,咱們不妨比一比,看誰擒住的人數多。”


    蔚淩羽抽出寒光耀眼的寶劍,與黑衣人戰在一處,還不忘抽空笑道:“比試倒是可以,可有彩頭?”


    “就賭今晚的宵夜吧。”林峰神情冷肅,手下毫不留情,一拳砸在衝到他麵前黑衣人的麵門,登時就將那人的鼻子打歪了,鮮血直流。


    黑衣人們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幫人也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以少對多還有心思說笑!帶頭的黑衣人攻勢更見兇猛,他誓要將葉婉拿下,隻要拿下了她,就不怕葉睿晨不妥協。可惜,他想得很美,現實卻很殘酷,葉婉不是柔弱的閨秀,身手可是比他要強出許多。幾個迴合下來,他心驚不已,別說拿下葉婉,能勉強抵擋住她的攻勢就不錯了。


    另一邊的姚薇雨,簡直可以說是在耍弄黑衣人,一柄長鞭在她手中像活過來了一般,龍蛇般舞動,帶得黑衣人不得不跟著團團轉,不過片刻就纏住一人,一把拽到自己近前,將其的穴道點住,甩到圍觀眾人麵前,立時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林峰和蔚淩羽見那二人玩得起勁,稍稍放緩了手下的招式,將另外兩個黑衣人讓給了兩位女士。整個戰鬥,或許用單方麵的虐打更恰當,僅僅持續了一刻鍾左右就結束了。結果是葉婉、姚薇雨和林峰各擒住兩人,蔚淩羽戰績為零。那是因為林峰製住了自己手中那個黑衣人後,蔚淩羽將他的那個直接一腳踹到了林峰麵前送了人頭。比試嘛,總會有輸有贏,林峰是葉婉的親舅舅,當眾輸了多沒麵子,蔚淩羽為了討好他,算是直接認輸了。


    “唉,真是讓人失望呢。”葉婉滿眼戲謔地看著那幾個被捆成了粽子的黑衣人,搖頭輕笑。“是讓我說驚鴻太蠢呢,還是你們太弱?收拾你們,簡直比殺雞屠狗還容易。”


    姚薇雨收起軟鞭,臉上亦有失望之色,道:“盛名在外的翠漪山莊就這種水平?”若都是這般,幹脆動手將之滅掉,接收了他們名下的生意。


    黑衣人聞言俱是瞳孔一縮,這些人竟然知道他們是翠漪山莊的?!


    葉婉哂笑一聲,道:“舅媽不會以為那個驚鴻有多高的地位呢吧?她能調得動的人頂多是三流四流的。”小手一擺,對圍在外麵的那群人道:“押迴去吧,小心別讓他們死了。”


    謝文筠等幾個女孩子見這邊的事情平息,都圍了上來,埋怨葉婉道:“阿婉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出?也不提前告訴我們,害我們提心吊膽的。”


    “這不是給你們看場好戲嘛。誒,方才的比試似乎是世子大人輸了哦。”葉婉自是知道蔚淩羽的心意,心裏不禁湧起一絲絲甜意。


    蔚淩羽瀟灑一笑,道:“好吧,今兒個宵夜我請啦。”


    今年這個花燈節很有趣,驚鴻滿心以為自己派去的人能將葉婉兄妹弄迴來,卻不想恰恰是她的人遇險。此時她更不知道,後麵還有噩夢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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