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蕭鴻郎書房下的密室,透過三尺見方的洞口投射進來的陽光和幾支火把的光亮,看到了盛在箱中,堆成山一樣的銀子和金子,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先前聽見那一串兒的數字就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這會兒親眼見到那麽多亮閃閃直晃眼睛的金銀,更覺震撼。


    “這、這麽多銀子啊!”大理寺少卿徐策驚歎一聲,他從沒見過這麽多的銀子堆在一起。眼睜睜看著大內侍衛們一箱接一箱地往外搬,心中一抽一抽地疼,這要都是他的該多好啊!斜眼不善地看了葉睿晨一眼,當他聽見在蕭府發現大批藏銀的時候,心中就冒出了一個念頭,想誣陷葉睿晨貪墨截留了一批銀子。徐策心中清楚得很,以葉睿晨的盛寵,這點捕風捉影的流言對他造不成多大的影響,但能讓他煩心,自己也覺痛快。隻是想不到這廝倒是乖覺,拉了這麽些人來做見證,讓他的打算落空了。


    自從葉婉當眾斥罵了劉俊才,順便將徐蔓蔓與劉俊才的齷齪事揭露出來,徐策沒少被明裏暗裏地嘲笑,讓他大失麵子,煩躁不已。再加上劉府不肯納徐蔓蔓進府,愈發讓徐策連帶著恨起了長寧侯府,一門心思地想給葉睿晨兄妹找些麻煩。


    這些小事自是沒有逃過閻羅殿的眼睛,是以葉睿晨行事更加謹慎了些。指揮著大內侍衛將金銀裝車運往皇宮後,葉睿晨對著眾位官員抱拳一禮,道:“此間之事就交給刑部和大理寺卿李大人了,本侯就不插手了。”


    葉睿晨盯著取走了最重要的一些證據和金銀就離開了,留下一些還有些發蒙的官員麵麵相覷,他們就是來參加喪禮的,誰能想到好死不死的就遇見這種事兒了。不管怎麽說,該辦的事還是得辦。“李大人,你看這事兒…”刑部侍郎張懷語苦笑著詢問大理寺卿李廣接下來該如何行事,他經手辦過的案子不計其數,還從沒經曆過如此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蕭鴻郎有不臣之心確是他們親眼所見,可皇上還沒有旨意下來,他也不知道這個分寸該如何拿捏。


    李廣沉吟片刻,道:“不若等等看,想必很快皇上就有旨意下來了。”果然,葉睿晨離開不過半個時辰,蔚謙就下旨抄沒蕭府。自此,野心勃勃的蕭鴻郎徹底倒下了。


    京中的事情塵埃落定,七寶山的狼軍大營還不知是何種情形。雖然蔚淩羽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不會出岔子,葉睿晨到底還是不甚放心,離開蕭府後直接騎馬出城,直奔七寶山。


    蔚淩羽帶了八萬人馬,將狼軍大營團團圍住,這是他第一次帶兵,心中難免有些緊張。滿是冷汗的手緊緊攥著韁繩,高踞在馬上,看向憤然望著他的狼軍統領金泉。


    “蔚世子,你這是何意?”金泉不知京中是何種情形,但看眼前這般形勢,暗暗猜測,是不是他與蕭鴻郎的密謀被發現了。眼中狠光閃過,既然不能成事,大不了就魚死網破,能拉個親王世子陪葬,於他也是不虧了。


    “何意金統領還不明白麽?你與蕭鴻郎密謀造反,皇上早已識破了你們的陰謀,如今,蕭鴻郎已然伏誅,你還要負隅頑抗麽?”蔚淩羽挺直了腰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金泉,瑟瑟的秋風吹動他頭盔上的紅纓,明亮的陽光在那身威武的盔甲上鍍上一層光暈,如臨世一般,讓人不敢逼視。


    狼軍大營的兵士們聽得此言,俱是一驚,造反?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哪怕他們是不知情的,恐怕也難逃一死。震驚不已的目光紛紛投向金泉,他們跟著蕭鴻郎出生入死多年,當然不願意相信外人所言,他們都想聽聽金泉怎麽說。


    微微側頭看向身後有些騷亂起來的兵士,金泉冷然一笑,道:“好一個蔚謙,這是要狡兔死,走狗烹麽?我們拚死拚活幫他打下了江山,如今天下已定,這就想除掉我等了麽?”


    狼軍大營的兵士們對金泉的話自是深信不疑的,聞言激憤不已,為了推翻前朝,他們流了多少血汗、死了多少弟兄?到頭來好日子沒過上幾天,皇上迴頭就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啊!早知如此,他們倒是寧可餓死,也不願經此寒心之事。


    蔚淩羽劍眉擰起,想不到金泉竟如此無恥,敢做不敢當,青天白日的顛倒黑白,厲眸一瞪,喝道:“休得蠱惑人心!你與蕭鴻郎密謀的書信已被抄檢出來,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速速束手就擒,本世子饒爾等不死!”


    狼軍大營的兵士們已被金泉三言兩語地蠱惑得躁動起來,哪裏還肯聽蔚淩羽的說辭,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皇上不仁,反他娘的!”接著,兵士們一個跟著一個被感染,紛紛叫嚷著“反他娘的”,金泉唇邊浮起一抹嗜血的詭笑,隻可惜他這邊隻有十萬多人,不然他倒是不介意打著蕭鴻郎的旗號狠狠地咬上蔚謙一口。不過也不錯了,拚著自己身後這十萬多人,拿下蔚淩羽所率的京畿大營,也能對蔚謙造成一些損失,更可況還有誠王世子陪葬,怎麽算他都不虧。


    忽地冷肅了神情,金泉雪白的劍鋒向天一指,大聲喝道:“蔚謙背信棄義,妄圖逼死我等,今日本統領就帶領爾等,寧死不辱!”


    “寧死不辱!寧死不辱!寧死不辱!”兵士們內心小小的恐懼和憤怒,瞬間被金泉悲涼的聲音帶動成了悲憤欲絕的情緒,不由自主地附和著金泉,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器,潮水一般地朝著蔚淩羽的大軍衝去。


    蔚淩羽目眥欲裂,他以為隻要他告訴這些人蕭鴻郎謀反的事實,他們就會棄暗投明,沒想到這些人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反而聽信了金泉的煽動,說動手就動起手來。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蔚淩羽握緊手中的寶劍,一夾馬腹,率先向著狼軍衝殺而去,直奔金泉。


    金泉武功底子不如蔚淩羽,但勝在經驗豐富,催馬與蔚淩羽過了兩招,二人竟是不分上下。“小子,有兩下子。接下來你可要小心啦。”金泉獰笑著,劍鋒揮舞如匹練,招招對準蔚淩羽的要害,誓要將他斬於馬下。


    蔚淩羽也不是白給,劍光舞動如行雲流水,從容不迫地盡數格擋下了金泉的攻擊。二人你來我往打得熱鬧,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雙方兵士們如同洪水撞上堤壩,一經接觸上就捉對廝殺起來,短短一盞茶的時間,七寶山腳下,就被大片大片的血跡染得斑駁。離蔚淩羽不遠處,一個昂藏大漢最是勇猛,一柄半人多高的厚背大鐵刀舞得虎虎生風,碰上他的刀刃,無一不是非死即殘,幾個迴合下來,近旁之人竟無一人敢再上前。


    此人名喚劉鐵,綽號大刀劉,是京畿大營的校尉。他的身手了得,為人也豪爽,隻是因他與劉俊才是遠親,有些不得葉睿晨和蔚淩羽的待見。他為此與葉睿晨大吵大鬧了一番,他家逐漸沒落,早就與劉府沒了來往,劉俊才如何與他又有什麽關係呢?葉睿晨不是個心胸狹隘的,見他如此,非但沒有怪罪他,反而看重起來,私下給他開了不少小灶。


    這一戰,劉鐵事先得了葉睿晨的提點,是他立戰功的好時機,是以更加勇猛起來。開戰不多時,死在他刀下的敵人已有十數名。環顧一周,身邊再沒了敵人敢近前,劉鐵嘿嘿一笑,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跡,提拎著不斷滴血的大刀,朝著金泉奔去。


    十幾米的距離,又有幾人被劉鐵砍翻後,他勢如破竹地奔到金泉跟前,瞪大了銅鈴似的大眼睛,咬牙怒吼一聲,掄起三十多斤的大鐵刀,挾著唿唿地惡風,如砍瓜切菜一般,齊刷刷削斷了金泉的馬腿。金泉聽見了劉鐵刀鋒的破空之聲,奈何被蔚淩羽一劍快似一劍的攻擊纏住,無暇顧及其他,隻能提起一口氣,在戰馬倒下的一瞬間飛身躍起三尺高,雙足用力一瞪馬背,一個鷂子翻身,落在地上。


    蔚淩羽抓住金泉略一分心的空子,虛晃一劍掃向他的麵門,卻在金泉反手格擋之際,手腕一翻一送,狠狠刺穿了他的腰肋處。


    金泉吃痛,險些站立不穩,後退一步兇狠地看了劉鐵一眼,轉而又將視線掉轉向蔚淩羽,森然道:“很好!已經有很多年沒人能傷得了我了。今日,你就給我留下罷!”提劍蹂身而上,金泉被傷口處的辣痛刺激,愈發不要命地與蔚淩羽纏鬥起來。


    葉睿晨騎馬飛速往七寶山奔去,還離得老遠就聽見喊殺聲,心中一沉,狠抽一下馬臀,更加快了些速度。跟在他身後的幾十名閻羅殿成員見狀,也紛紛加快了速度,緊追著葉睿晨而去。


    到了這片開闊的戰場,葉睿晨劍眉緊皺,周邊山石嶙峋,極適合敵人埋伏,不過此時形勢緊急,他也顧不得其他,因為他看見蔚淩羽與一人戰在一處,已經處於下風,再不上前援手,怕是危險了。匆匆吩咐閻羅殿成員悄悄去附近偵察一番,若有異樣馬上迴京求援。扔下這麽一句命令,葉睿晨抽出腰間的軟劍,腳下運起輕功,直直朝著金泉後心刺去。


    蔚淩羽此時正竭盡全力抵擋著金泉愈發疾風驟雨一般的劍招,餘光處忽見著葉睿晨的身影,心頭一喜,不知從哪裏生出了力氣,反手斜劈一劍,將金泉震退一步後,又如餓虎撲食一般,接連不斷地朝著金泉猛烈攻擊。葉睿晨身形極快,數息之間就已來到金泉身後,劍尖一點寒芒,一往無前地直直插進金泉的後心。


    金泉悶哼一聲,胸中湧起一股腥甜,葉睿晨飛起一腳斜刺裏踹開他,同時拔出軟劍,順勢在袖上抹去劍身的血跡。幾個動作像是演練了無數遍,一氣嗬成,當真是瀟灑肆意,帥氣逼人。金泉被葉睿晨勢大力沉的一腳踹在後背,胸中翻湧更甚,一口滾燙的鮮血就那樣直直地噴了蔚淩羽一身。蔚淩羽眼睛眨都不眨,趁著他大腦一瞬間的空白,刷刷刷幾劍刺出,分別刺在在金泉的頸項、胸口和腹部幾個要害。眼睜睜看著金泉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著嫣紅的血,身子抽動幾下,再沒了動靜。


    “幸好睿晨兄來得及時,不然我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兒了。”蔚淩羽抬起被劍鋒劃得破爛的衣袖,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心有餘悸地道。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此時已沒了最初的緊張,與金泉交起手來,雖幾度驚險,卻也讓他學到了不少的經驗。


    隨手拋給蔚淩羽一個白瓷瓶,道:“上好的傷藥。”蔚淩羽身上受了幾處傷,葉睿晨打眼看了看,見沒什麽大礙,放下些心來。隨後二人相視一笑,雙雙縱身向著敵人衝殺而去。


    再說閻羅殿成員,兩三人一組,分散開來悄悄潛進七寶山附近幾處適合打埋伏的地點,果見離狼軍大營兩三裏外有人活動的蹤跡。天同屏住唿吸,對同伴打了幾個手勢,讓他們停在原地,他孤身一人往前摸去。縱身躍上一棵大樹,朝著山坡那頭張望,不想他竟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差點沒將他驚得掉下樹去。輕輕舒出一口氣,跳下樹來朝著山坡後麵飛掠而去。


    天同的出現嚇了眾人一跳,剛要撲上去將他抹了脖子,天同及時出聲道:“自己人。我找誠王說話。”


    誠王穿著一身閃亮的銀色鎧甲,扶了扶頭盔轉過頭來,見是天同,一擺手示意兵士不必緊張,道:“你小子怎麽摸到這兒來了?”


    “嘿嘿,侯爺讓咱們過來偵查偵查,怕附近有埋伏。”天同與誠王很是熟絡,笑著打趣道:“果真叫侯爺說著了,隻是沒想到在這兒埋伏的卻是自己人。”撮起嘴朝著林子裏學著鳥叫聲,按照一定規律叫了幾聲,又道:“既然這邊有王爺守著,咱們就去那邊幫忙啦。”


    誠王滿意地連連點頭,道:“去吧。這裏有本王,盡管放心。”誠王心中歎息一聲,人葉睿晨還知道派人偵查一番,蔚淩羽卻是直愣愣地就衝上去跟人家打起來了,自家兒子還是需要磨練呐。


    ------題外話------


    感謝【weixin8faa149551】親投了三張月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種田世子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冉雲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冉雲遙並收藏種田世子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