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正如天道中無人敢於正視李清玄一樣,在心域中,甚至是天道中,也沒有多少人敢於正視他。


    他的名聲太臭了,雖然他長得很漂亮,但那都是建立在血腥之上的。


    紅瞳對於天道來說,並不是什麽好兆頭,這也是他為什麽要改變自己進入月落秘境的原因。


    “很好看。”李清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柔聲道。


    顧鍵元一臉懵逼。


    李清玄摸了摸他有些冰涼的肌膚,與他四目相對,說道:“這雙眸子,當真是我生平僅見。”


    他慢條斯理的開口,稚嫩的嗓音,不似平日裏的清冷,而是帶著一絲甜甜的味道,鑽進了她的耳朵,震得她的心髒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顧鍵元的眼眸突然暗了下來,像是翻滾的紅雲,匯聚成了一片美麗的火之世界。


    李清玄嘴角一勾,語氣更輕了幾分:“我好喜歡他的眼神。”


    話音未落,青年驚恐地叫道:“這……這是什麽情況?!”


    李清玄與顧鍵元這才迴過神來。


    顧鍵元的瞳孔顏色一變,李清玄的身影頓時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這前後的轉變,讓九淵帝尊都感到深深的震撼。


    隻是他此時的心境極佳,看到李清玄清冷的麵容,腦海中全是他之前的樣子:眸中波光粼粼,雙頰緋紅,嘴唇微微顫抖。


    他想起了天道之中,唯一的一位至尊,也就是那個他從未聽說過的天才師伯。


    顧鍵元有種胸口發燙的感覺。


    他漸漸喜歡上了自己所從事的工作。


    李清玄靠近了蘇玉,果然見到一副不出意料的畫麵。


    在他麵前,是一個幹燥而溫馨的窩,盡管有些粗糙,但充滿了母愛,小心翼翼地雕刻著,小心翼翼地嗬護著饑餓的小獸。


    而如今的老巢,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


    盒子裏躺著五個小家夥,每一個都有兩米多長,柔軟的皮毛,柔軟的爪子,還有一雙半閉著的眼睛。這隻小獸,長得很漂亮,渾身雪白,看起來人畜無害。


    而現在,所有的小獸都被人剖開了肚皮,死狀淒慘無比。


    一個血腥的洞穴,一個死去的幼崽,不管那個母親有多憤怒,隻要是善良的人,都會為她感到惋惜。


    蘇玉愣了一下,那個滿身是血的女子,笑著跑到屍體旁,開始翻找起來。


    蘇羽迴過神來:“你幹嘛!”


    女子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五枚銀錢獸丹,一顆獸丹!老子要定了,老子要定了!”


    在她眼裏,這些生物就像是一團無用的廢物,她毫不留情地在它們身上摸索著,直到找到一顆銀白色的珍珠時,她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看到這裏,宿雨漸漸明白過來。


    他們五個人將所有的孩子都折磨致死,直到最後一刻才被孩子的媽媽看到。自己的子女慘死,任誰都不能容忍,野獸發狂,對那些殘忍的行刑者窮追不舍。


    這五個人當然敵不過這三階兇獸,一路被追殺,最後與李清玄一行人相遇。


    蘇玉,將其斬殺,將其解救出來……


    但實際上,他是在幫助一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


    這一次的打擊,對蘇玉的打擊很大,他呆呆的立在那裏,目光呆滯。


    李清玄也無需出手,那個女子本就是油盡燈枯,一路趕來,更是燃燒了自己的生機。


    她很想得到那些妖獸的內丹,可是她卻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控製。


    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內丹,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然後一頭栽倒在自己弄出來的血泊中。


    即便是臨死之前,也是將這顆獸核,牢牢的捏在手中。


    蘇玉愣了半天,然後吐出兩個字:“她已經死了。”


    李清玄盯著他,沒有說話。


    小桃與花生一直生活在千秀山,從未接觸過外麵的世界,但這一趟月落秘境之行,卻讓她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


    “咕嚕”一聲,女子的身體僵硬在了原地,手中的內丹也掉落在了地上,砸在了地上,濺起一片血肉,濺起一片血花。


    蘇玉原本緊繃的精神瞬間崩潰,他抱著自己的腦袋,眼中充滿了絕望:“都怪我,都怪我!”


    是他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是他執意要救人,是他,是他,將這個一心守護年幼孩子的可憐媽媽,給殺了!


    潔白的紙張被鮮血染紅,看起來有些可憐,卻又帶著一種別樣的美感,因為生命不會隻有一種顏色。


    李清玄上前一步,與他握手:“名為‘銀錢’。”他的語氣很輕,就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過來的,輕柔而不帶任何感情。


    “這隻銀錢獸,乃是三階猛獸。他們將人一口吞下,就算是一個銅板也不會留下,他們的內丹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更加的珍貴,是所有修真者都夢寐以求的寶物。”


    “據說繁殖期的銀錢獸,一天要吃掉一個人,懷孕十個月。”


    聽到李清玄的話,蘇雨麵不改色,更多了幾分驚慌。


    “我們走。”顧鍵元說道。


    “嗯。”李清玄道。


    蘇宇這才迴過神來,臉色雖然還有些發白,但原本渙散的眼神,已經有了焦距。


    “你,你稍等。”宿雨的聲音有些嘶啞。


    “好。”李清玄點頭。


    蘇玉拿出一把闊劍,在地上刨來刨去。


    將這幾頭小獸連同珍稀的獸核一同埋入土中。


    最終,他將這位婦女連同所有的僧侶一起安葬。


    “要不要警告一下他?”顧鍵元向李清玄低聲道。


    李清玄:“……”


    顧鍵元無聲地笑了起來。


    李清玄側目:“心境修行,本就是要隨心而動。”


    蘇玉的決定很隨意,雖說會有很大的麻煩,但那是他自己的想法,顧鍵元何必插手?


    顧鍵元隨口迴了一句:“遵從本心,遵從本心。”


    他要警告蘇玉,便讓蘇玉去吧,這和宿雨無關,遵從本心,便是遵從本心,遵從本心,不遵從本心,又如何能遵從本心?


    李清玄抿嘴一笑:“這‘心域道意’還真是獨特。”


    這句話充滿了諷刺的意味,但顧鍵元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惱怒,相反,他還挺感興趣的。


    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宿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就出發。”


    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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