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楚牧聽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宗主他老人家掌管著這麽多人的萬清宗,自然是需要嚴厲些的。”


    花晴其實也是在客套,伊嵐峰卻抓住了話裏的重點,“你喚他宗主,萬清不是你嫡係師父嗎?”


    東玄派其他宗裏,大音九曲的徒弟可都是稱師父的。


    楚牧搖了搖頭,“宗主定的規矩,弟子一概都隻稱宗主不稱師父,哪怕是我們的大師兄也是如此。不過伊師哥這話也沒說錯,我確實不是宗主的嫡係徒弟。算起來,我的師父應該是大音宗主。”


    “大音?”


    這話倒是把在場的幾個人都給說愣住了,好家夥,瞎扯淡還扯到考綱上了。


    “快說說,這是怎麽迴事?”


    楚牧卻不覺有他,倒是很誠懇地開了口,“我是與我兄長一同進的東玄派,都收在大音宗主門下。隻不過我對音律實在不擅長,兄長在大音宗又深得大音宗主青睞,對我也是愛護有加,時常讓弟子頗有微詞。未免兄長被人詬病,我才又進了萬清宗,但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頗得大音青睞,你的兄長是?”


    “大音宗的林征途,兄長是我家養子,姓氏由他隨了生父。是故與我不同。”


    林征途?!


    伊嵐峰幾人更驚訝了,原是大音宗弟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有這等淵源在。


    要知道林征途可是大音的首徒,這次審判大會如此重要的事,大音都隻派了林征途代他前來。


    可見這林征途何等受大音的重視。


    “你與大音的這層關係,有多少人知道?”


    “我不想給兄長添麻煩,所以也不曾與旁人說。幾位也是看在不是我東玄派人,我才沒多忌諱的。但是,兩個宗主都知道,當初也是萬清宗主留下的我,所以花師妹,你別看宗主人長得有些讓人生懼,可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對弟子寬厚的。”


    楚牧這麽說著,花晴卻是撇著嘴看著一旁的陸樂池搖了搖腦袋。


    這會子,連她都不確定這小子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單純了。


    居然還會覺得這是因為萬清寬厚。


    花晴都想得明白,萬清八成就是看中了這層關係,想留下楚牧以此來探查大音宗的事,順道可以留下一個林征途的忌諱在手頭上,以便日後能夠利用。


    這麽一個人,想來萬清早就盯著緊呢。


    但換句話說,這小子一人之力能牽扯萬清和大音兩宗。原本就隻是想騙個小弟子套套話,誰知道弄上條大魚。


    花晴立馬會意得坐到了一旁去,把靠著楚牧的位置留給了伊嵐峰。


    這下子,可得要大師兄來好好套套話了。


    伊嵐峰也順勢坐了上前,打先一杯酒下了肚,朝著楚牧揚了揚,便是挑眉開了口,“楚師弟的兄長在大音宗大有作為,有這麽一個兄長在,楚師弟怕是也有些壓力吧。隻是萬清人才輩出,要得萬清宗主青睞,想是不容易。”


    “是啊。”楚牧聳了聳肩,“我到底是比不上兄長的,到了萬清宗這麽些年,修為也一直平平無奇。不過宗主照顧我,讓我一直跟著鷹四師兄,也能為宗裏做些事情。”


    所謂的鷹四,伊嵐峰還是了解一些的。


    萬清宗下幾個門係,鷹係以鷹四為主,主要是在外遊曆四方,為萬清宗探查消息。


    其實在其他修仙宗派裏,都沒有像萬清宗這樣的分係。弟子們大多都是在本派修仙煉術,到時機成熟才會下山遊曆或是入境闖蕩。卻隻有萬清在宗裏設下這些,倒弄得如同江湖流派一般,絲毫沒有一點修道人該有的遠離世事紛爭的清淨心氣。


    如此想來,他做出那些個賣藥圈錢的事,也不足為奇了。


    至於,萬清讓楚牧跟著鷹四的意圖也很明顯。


    鷹係鮮少留在萬清宗內部,平日的時間都是在外闖蕩,像楚牧這樣,既難接觸到萬清宗高階層一些的消息,又可以剝奪他精心修煉的時間。


    當真是一舉兩得。


    伊嵐峰想著,趁著給楚牧倒酒的時間,手指蹭上了他的手腕,便是悄悄給他把了個脈。


    果然,楚牧根基不錯底子也好,若是潛行修煉,難說不會邁入上層境界。可如今他卻依然還是個普通的先天修為。


    萬清當初把楚牧留在宗裏,當真是辜負了這麽一個好苗子。


    這處置,連一旁的陸樂池都聽不下去了,插嘴問了過來,“一般宗主看中親近的弟子都會留在自己身邊,萬清卻把你分到了鷹係去。就這,你還覺得他對你照顧?”


    “沒辦法,宗主說我資質平平,若是隻執著於功法,恐難有修為甚至可能走火入魔。倒不如到鷹係去,外出闖蕩,多見些世麵也是另一種曆練。更何況鷹四也是宗主得力的弟子。”


    “那是人家修術就學得身法這塊,可你……”陸樂池無奈地一搖頭,萬清真是找的一手好理由,“這麽多年,你跟著鷹係都做什麽了?”


    “自是到處闖蕩,宗主分了任務,我便跟著幾位師兄去做,倒也走了不少地方。”


    “消息的傳遞呢?”


    “這個便不是我的任務了,自有師兄們去做。”


    “你隻管辦事,卻連為何要做的理由都不知道?也沒想過去問問?”


    “宗主辦事當然有宗主的道理,再說有些也是萬清宗的機密,我們這些小弟子哪裏好多問的。不過有些事師兄們也會和我們說明。比如上次和幾位相見,便是奉了令尋找竹心,他殺了自己的師父,偷了掌門法印,此等東玄派逆徒,肯定不能放過。”


    “他們就是這麽和你說的?”


    花晴算是徹底明白了,這人是真傻。


    傻到就待在了萬清給他設下的這麽一個冠冕堂皇的圈套裏,便傻嗬嗬地替他辦著事,順道還能在以後拿出來當成林征途的把柄。


    偏得還讓楚牧覺得這是萬清在照顧他,當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這家夥,就是純純一個狼窩裏的小綿羊啊。


    得,看來想從他這兒問出一點萬清宗的機密是不可能的了。恐怕連楚牧自己知道的,都隻是萬清想讓他知道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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