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扭過頭去,一隻手環抱著徐慧真的纖腰,另一隻手則貼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露出一抹憨笑。”你有孕在身,多休息也是應該的,我做飯本來就是站著,坐著又不會少掉一塊肉,還挑什麽?”


    盡管何大清看起來魯鈍,但他為人實在可靠,許諾的事必會做到。


    李建國當初交代他盯緊易鍾海時神色凝重,何大清豈能輕易離崗?就算徐慧真在一旁替他看顧,他仍是不放心,非要親自監視。


    “哎,你是真呆。”


    徐慧真手指輕點何大清的額頭,若是換成其他人的待遇,早就翻臉了。


    他竟然獨自拜會了嶽母,還得她替看守嫌疑犯一整天,這是何等地無理?


    但對方是李建國嘛。


    縱使徐慧真心存不滿,對這個人她也是真的毫無辦法。


    無論李建國為院子裏的人付出了多少,抑或是作為柱子的師父安排他進了警局,乃至是他與何大清兩人婚緣的橋梁,這一切恩情都無法抹去她的責備。


    所以她選擇陪伴在何大清身邊,連晚餐都沒有準備,隻是並排趴著窗簾後方默默守候,遙視著斜對岸的動靜。


    眼看天色慢慢黯淡,本覺得這天要白廢。


    突然,隔壁傳來開啟大門的聲音。”瞧見了嗎,他來了。”


    何大清立刻瞪大了眼睛,身體也站直了。


    他正想起身跟進,卻被徐慧真拉住手臂。”大清別急,等核桃出來再說。”


    語氣略帶責備。


    “等不住了,萬一他要走人,不是之前都白等了?”


    何大清焦急萬分。


    徐慧真用力牽著他,”你真是個愣頭青。


    都已經等了大半天,還在意這幾分鍾?老李叫咱們監視他們倆,現在易鍾海出來了,核桃還不跟著出來嗎?”


    “如果現在衝出去驚動了他們,豈不白費一天的時間?”


    徐慧真條理分明地解釋道。


    然而,何大清腦袋沒妻子靈活。


    平日裏,無論大小事務,都是徐慧真說了算。


    此刻正遲疑要不要聽徐慧真的話,恰好此時鄰居家門再次打開,引來了朱慧珍不滿的目光。


    何大清隻得無奈認輸:“我還想著李哥這次是不是看走了眼,看來是我大錯特錯。


    寶貝,你就等下吧,待老李迴來,我會告訴他我們已經行動了。”


    此時,小核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麵的小院中。


    說完這番,何大清毫不掩飾自己的身影跟隨出門。


    盡管天色已黑,但他全然不顧暴露的風險。


    小核桃果然一路走到胡同口,在外麵與易鍾海匯合,然後一同朝著某個目的地走去。


    盡管南北鑼鼓巷並非規模龐大的地盤,東西兩側相距仍有段距離。


    他們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鍾,易鍾海和小核桃停在一個餐館門口。


    注意到他們停步,何大清也趕緊找個隱秘之處,遠遠觀察, 他們的交談。


    “核桃,我們在附近先等等吧,我的那位老同學應該很快會到這裏來。”


    易鍾海環視周圍,估計應該是剛過下午四點半。”懷德雖然是個上級,遲到點兒也不是出格。”


    他對助手說道:“易工頭,你的那個上司脾氣好嗎?需要我對他的什麽要求留意一下?”


    小核桃語氣帶著忐忑。


    她曾在街上招待所任服務員,偶爾也見過大人物,但以前隻是服侍他們,並非與之一同用餐,此刻難免緊張。


    看著小核桃緊張的表情,易鍾海心中篤定了些今日定有所得。


    他微笑著對小核桃說:“放心吧,我那個同學性情非常好,但有個小缺點就是愛麵子。


    如果你得迴他敬的酒,隻需淺嚐就好,以免他覺得沒麵子。”


    “哎呀?還要喝酒?可我真的不會啊。”


    小核桃一聽要喝酒,瞬間顯露出不安的神色。


    易鍾海寬慰地解釋:“別擔心,我會在旁照顧,先你舉杯應付一點,等到氣氛差不多了,我自然會替你抵擋下來。”


    “好吧,那這件事我就托付給你了,易師傅。”


    “別這麽拘謹,帶你是應該的,你就放寬心,好好用餐就好。”


    易鍾海語氣親切而微笑,初次與他交往的人很可能認為他是個大好人。


    誰知道這個人表麵上如此體貼,暗地裏卻有不堪的地方。


    就在談話之間,一輛自行車突然停在他們旁邊。


    李懷德看到小核桃的模樣後,目光一下子直勾勾地盯著她。


    “老易,這可是你的……朋友?”


    初識,李懷德就被小核桃的外貌深深吸引。


    他的興趣與曹操類似,尤其偏好像小核桃這般既端莊又含韻味的人,見麵後眼神就很難移開。


    “嗯咳,李主任,這就是我剛才說的小核桃,同院的一個女孩子,人品和工作都很出色。”


    易鍾海開心地為她引見道。


    然後他對小核桃說:“小核桃,這是我老同學李懷德,他在工業部很有影響力。


    他在咱工廠負責一項重要工程,我能提得上名的人物就數他了。”


    “李領導你好。”


    長期工作在招待所,小核桃深知工業部的權限。


    裏麵任何一名領導地位都不亞於街道主任,這樣的人物當然能幫得上忙,原來是個實權派。


    “別喊領導,聽起來生疏。


    你的名字是核桃,真有意思。


    你不如就像老易一樣,直接叫‘懷德’吧。”


    李懷德對小核桃怎麽看都喜歡得不得了。


    易鍾海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知道這次禮物的選擇非常恰當。


    在一旁附和著說:“沒錯,小核桃,在這裏不必那麽拘泥於稱唿,對外就稱唿‘李主任’或是‘懷德’,顯得更親切。”


    “是,這樣很好。”


    李懷德頻頻點頭,表示讚同,他熱愛的就是那種親密無間的氛圍,越親近他就越喜歡。


    “既然如此,那我就稱你為‘懷德主任’了。”


    “我要先感謝您的幫助,等我去了鋼鐵廠後,一定會努力工作,絕不讓您失望。”


    小核桃認真承諾,雖然她隱約察覺到李懷德的眼神不太尋常。


    然而,基於最初印象的好感,她隻覺得對方很熱情,並未過分關注他的眼神問題。


    隨後他們三人一起走進了順德樓。


    看見他們的舉動,何大清立即跟著走了進去。


    這時,李建國也剛返迴南鑼鼓巷。


    雖然心裏迫切地想要迴家,但他無法從秦淮茹一家熱情洋溢的氛圍中脫身。


    迴到自家四合院,李建國徑直將侉子停在外麵便步入院內。


    在何大清朝的家門口,徐慧真是親自迎接出來的,看到李建國後她說:“老李,你終於迴來了,他們都出去了,連大清也跟去看看情況。”


    盡管早已有心理準備,然而聽到這一消息,李建國臉上的表情還是凝重起來。


    “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


    “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前離開的。”


    想到李懷德他們租房的地址離四十號院不算近,李建國略微放下心,說道:“還有機會趕上,我現在得去找他們。”


    說完,李建國轉身向門外走去。


    得知李建國的目標後,秦淮茹沒有多問,抱著孩子和徐慧真迴到了屋裏等待。


    剛一離開胡同口,李建國便巧遇下班返迴的柱子。


    派出所副所長的身份讓他幾乎沒有過節假日,基本都是輪班值班。


    “師父,這麽晚你要去哪兒?”


    看到柱子後,李建國迴答道:“正好,你可以跟我一道。


    上車吧。”


    柱子迷迷糊糊,還沒有弄清楚情況,便已坐到了車上。


    由於騎侉子的優勢,幾分鍾不到,他們就抵達了羅鍋胡同。


    雖然不確定具 置,李建國料想,目標的最後目標必然是李懷德家。


    直接監視是下下之策。


    所以他估計,他們很可能在此之前吃了頓飯,一個小時之前離開四合院,恰好是晚餐時間。


    在羅鍋胡同附近的餐館檔次有限,主要有順德樓和柳泉居兩家。


    觀察到李懷德家的門是從外麵上鎖的,李建國徑直選擇了靠近的順德樓。


    另一邊,何大清也開始行動。


    作為南鑼鼓巷出名的大廚,他與不少飯店都有交情。


    不僅是廚師間的熟識,甚至包括飯店老板也都能叫出名字。\"


    順德樓的老板名叫馬歡,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何大清一進店門就被他認出,上前問道:


    “何師傅,今兒您怎麽會來這裏呢,難道是想要來我們順德樓用餐嗎?”


    “哪有的事兒,我來是為了找人的,剛才進去的三人,其中一位胳膊受傷的男人,你看見他們去哪裏了嗎?”


    為了謹慎,何大清多停留了一會兒。


    沒想到,他才進大門,目標似乎已經離開了。


    好在店主人脈廣闊,記得人,他立刻說道:


    “說的是主任一行人,他們去了二樓的翠峰閣。


    哦,您跟李主任認識嗎?”


    “我和他身邊的那兩位朋友認識。


    老馬,幫個忙,派個服務員悄悄查查看他們在做什麽,我在這兒等消息,如果他們有任何異動,請迅速告訴我。”


    表麵粗獷,但何大清心思有時很細膩。


    這讓馬歡對他頗感頭疼,他的火爆脾氣和精湛廚藝是同等聞名的。


    麵對何大清的要求,馬歡略顯猶豫:“這樣不太好吧,何師傅……”


    他意識到何大清可能別有用意,恐怕是來找麻煩的。


    何大清直言自己的動機是出於善意,他說要救人,並暗示如果沒人配合,他可能會換一家餐館來挑戰競爭,如柳泉居。


    由於何大清的手足關係與順德樓的主廚,馬歡深知其威懾力。


    他隻能無奈接受並勸慰道:


    “好好,我馬上照辦,但請您務必冷靜些,先好好溝通。”


    一邊勸說,馬歡找來個機靈的服務員,安排她前往李懷德和易鍾海包廂進行秘密監視,他自己則陪著何大清在外麵等待消息。


    這時,在包廂內,故事正在進一步發展…


    李懷德、易鍾海和小胡桃三人各自坐定,見到餐盤上的美食快擺放齊全時,易鍾海率先舉起酒杯說道:“老同學,真心得謝謝你這次的幫助,容我先以小胡桃的名義敬你一杯。”


    他說著客套話,但眼神卻轉向小胡桃說:“胡桃,你也迴應一下吧,我喝一杯,你自便就好。”


    小胡桃想道,既然自便的話,那就象征性地淺嚐一下,既滿足了他的要求,也顧及到對方的麵子。


    畢竟他這麽大費周章幫忙,對於自己來說,無論如何都要表示感激。


    因此,她也端起酒杯,照搬起招待所裏常見的一番斟酒之態,用以表示尊重:“長官,感謝你的幫忙,恭敬不如從命,我先喝一杯。”


    說著輕酌一口。


    聽到這裏,李懷德大笑起來:“哎呀,別老喊我長官啦,說實在的,這哪兒是喝酒,簡直是‘品酒’,這樣的酒可是算不得的呀。”


    易鍾海也在旁邊附和:“胡桃啊,‘自便’可不是不喝酒,而是少飲,別讓李主任喝悶酒才是。”


    顯然,他有意提醒小胡桃要控製度數。


    小胡桃有些驚訝:“嗯?我不是耍滑,我真的酒量不行。”


    她剛想申辯,易鍾海嚴肅地打斷:“胡桃,難道忘了當初我說的話?今天的酒不尋常,是表示感謝的酒,需要真心實意才行。”


    小胡桃心中暗想:剛剛你明明沒有提及這些,還要我幫你擋酒的。


    現在反而反過來叫我好好喝?她本想拒絕,對麵的李懷德這時微笑著說:“別讓老易太嚴厲嘛。”


    他接著說道:“胡桃,我幫你純粹因為信任老易,無需太多客氣。”


    如果真不願喝,他可以當作不打算喝酒。”你要實在不想喝,就不勉強。


    本也沒計劃喝太多。”


    易鍾海立即接過話頭配合道:“咱們老同學哪次不是沒酒就不舒服呢?看樣子胡桃不願意,那就讓我陪你喝一杯好了。”


    “哎呀呀,別弄得這麽麻煩,要麽一概不喝,要麽全幹。


    別扭扭捏捏的。”


    李懷德不斷強調。


    他表麵上笑著,並未顯出失望之情,但從他的話語中,明眼人都能察覺他其實有些不快。


    若是兩人硬逼小胡桃喝,小胡桃的性格很可能適得其反,可能為了自尊而不願意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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