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信件,全都是有人用下官平日裏寫的文章,從中挑選出他們想要的內容文字,將其一個個從上麵裁剪下來,然後再粘貼起來,組合成一封新的信件。”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上麵的字跡,才跟下官寫的字跡一模一樣。”


    蘇太傅說完,景陽帝的臉色就黑了。


    他冷冷問道:“蘇太傅,你可知道欺君之罪的下場是什麽?”


    這種說法和做法他聞所未聞過,在他看來,蘇太傅就是把他當傻子。


    駱景深也在旁邊嗤笑道:“外祖父,你找不到證據就說找不到證據,何必想出這麽奇葩的理由來騙父皇呢?”


    “把你寫的文章從上麵裁下來再粘貼,那粘貼的痕跡,想必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吧。”


    “為何我們這麽多人,都發現不了,難道就你一個人發現了?”


    紀南川也在旁邊應和道:“太子殿下說的沒錯,這種說法簡直是可笑至極。”


    “下官活了一輩子,聽說過模仿人寫字的,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把別人寫的字裁下來,再粘上去的。”


    “蘇太傅,你找不到理由幹脆就直接承認算了,這麽說是想把我們在站的所有人,都當三歲小孩嗎?”


    紀南川說完,朝堂上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放肆!這裏是朝堂,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


    景陽帝怒斥了一聲,所有大臣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駱景深拱手上前說道:“父皇,外祖父畢竟年紀大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簡而言之,就是蘇太傅心裏太著急,因此胡言亂語開始說瘋話了。


    此時此刻駱景深還不知道,這份信件是被粘貼出來的。


    他以為,這個是南蕭王找了一個擅長模仿字體的書法先生,照著蘇太傅的字跡模仿出來的。


    畢竟麗妃見他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蘇太傅聽到駱景深的話,對他簡直是失望到了骨子裏。


    原來,這就是自己寵愛了二十多年的外孫。


    為了他自己的利益,竟然拿親人第一個開刀。


    蘇太傅那張隨和的臉上,此刻都是憤怒。


    他開口說道:“太子殿下,下官是老了,但不是傻了。”


    “下官有沒有騙人,咱們取東西來一驗便知。”


    就在蘇太傅開口說,讓皇上派人去打一盆清水過來,身後一道聲音便響了起來。


    “不用麻煩了,父親,本宮已經找人把水端來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皇後。


    甚至,皇後還讓人取來了清油。


    她站在大殿中央,看向了景陽帝,語氣冷漠的說道:“皇上說給我父親一天的時間,讓他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這個話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


    景陽帝看著皇後,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皇後,你不在後宮裏好好待著,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他以為,皇後知道自己最討厭什麽。


    他最討厭的,就是後宮妃子,跑到朝堂上來幹政鬧事。


    這樣會顯得他這個皇帝,很沒有麵子。


    皇後心裏冷笑,臉上卻平靜的說道:“本宮為什麽來這兒,皇上難道不知道嗎?”


    “本宮的父親被人誣陷通敵叛國,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本宮作為後宮之主,難道還沒有插手的權利嗎?”


    她說完,眼神嘲弄的看向駱景深,語氣裏充滿了諷刺。


    “再者,這件事情是本宮的兒子親自舉報給皇上的。”


    “一個是親爹,一個是親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本宮就更應該弄清楚事情的緣由了。”


    駱景深看著皇後冰冷的眼神,心裏刺痛了一下。


    在皇後的身邊待了這麽多年,要是說母子之間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在沒有知道麗妃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之前,駱景深一直都是把皇後當成親生母親看待的。


    他享受慣了對方對自己的包容和寵愛。


    也享受慣了皇後這個身份,帶給他的利益和地位。


    駱景深清楚的知道,沒有皇後的話,他什麽都不是。


    他能擁有現在的一切,全都是皇後和蘇家給他的。


    景陽帝也不過是看在他是皇後兒子的份上,才立他為太子。


    可這麽多年來,駱景深還是第一次看見皇後,這麽冷漠的樣子。


    他開口說道:“母後,兒臣知道我這麽做你會生氣,可兒臣也是為了東辰國著想。”


    “兒臣身為東辰國的太子,怎麽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外祖父誤入歧途,走上一條錯誤的道路呢?”


    “兒臣若是不站出來,那別人肯定也不會站出來,兒臣肯定要以身作則,不是嗎?”


    他心裏想的是,既然自己現在已經對上了皇後,那就把自己定位在正義的那一麵,還能勉強挽迴一點孝順的形象,不至於把母子關係鬧得太難看。


    換做以前,皇後可能還會信任他,聽一聽他這些冠冕堂皇的解釋。


    但是現在,對於駱景深的話,她是一個字也不信。


    隻因皇後親眼看見了紀雲棠將信件放到水裏,字體脫落的全部過程。


    她知道駱景深的所有說辭都是假的。


    隻是她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駱景深的嘴還是那麽硬。


    皇後眸光稍暗,眼底染上一絲自嘲。


    看,這就是她親手養大的兒子,這就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多麽可笑,多麽諷刺啊,他拿刀揮向了自己人。


    雖說皇後在沒來朝堂之前,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


    她以為,自己能坦然的麵對駱景深,追問他原由。


    可心髒的位置,依舊傳來了密密麻麻的疼。


    皇後堪堪忍著,在袖中握成拳,她穩了穩心神,才開口說道:


    “太子不用跟本宮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心裏怎麽想的,你自己最清楚。”


    “這些信件是真是假,咱們當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麵,一驗便知。”


    駱景深聞言,心裏“咯噔”了一下。


    不知為何,他見皇後做足了把握的樣子,心裏生出了一股不安感。


    駱景深開始懷疑,難不成麗妃在這件事上騙他了?


    這些信件根本就不是南蕭王給她的?


    如果是的話,她為什麽不跟自己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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