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教玉虛宮外。


    申公豹盤坐在遠處的角落裏。


    眸光死死的盯著前方。


    有三分惶恐,三分緊張,四分期待。


    期待的是自己可以跟著薑子牙去人間,積累氣運,趁著量劫,改變自己。


    可期待歸期待,薑子牙的為人卻讓他既惶恐又緊張。


    甚至,他心中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總感覺今日會出大事!


    心境被這三種情緒占據。


    申公豹頓感煩躁不安,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便等不及了。


    ‘如今半日的時間已經過去。’


    ‘不知子牙師兄如何了?’


    ‘怎麽還不出來?’


    申公豹縱使心中有些焦急。


    也不敢表現出來,繼續盤坐在原地。


    強迫自己等待著薑子牙從玉虛宮之中出來。


    隻是。


    他雖然無所謂。


    但周圍的一些不太好的議論聲,卻從一側不斷傳來。


    讓申公豹眉頭頓時緊皺起來,心中頗為不悅。


    “估計封神榜隻是一個跑腿的活,所以才選擇薑子牙。”


    “畢竟薑子牙修行不成,也就是廢物一個,就算留在闡教,也是浪費闡教的靈氣。”


    “可師尊即使用薑子牙這樣的弟子,也不用申公豹?”


    “嗬嗬,申公豹不過是披毛戴角之輩,跟腳頑劣,相貌醜陋,有何資格……執掌封神榜!?”


    “說的也是!闡教乃是正道,封神榜又是鴻鈞道祖賜下,薑子牙雖然靈根殘缺,天賦極差,但也是人族。”


    “是太上師伯教下眾生!”


    “師尊選擇薑子牙,也很正常…”


    “總不能讓一個豹子成精的家夥,敗壞闡教名聲。”


    眾闡教弟子的議論聲,不出意外的傳入了申公豹的耳中。


    讓申公豹的臉色頓時陰沉起來。


    他都沒有多想,這群闡教弟子,倒是閑死了。


    瞎議論什麽?


    如此議論著,申公豹心中都有些不舒服起來。


    他的實力本就比薑子牙強上不少。


    刻苦修行萬年,也算是進入仙人之列。


    就算是當個跑腿,替闡教封神。


    那為什麽就不選他呢?


    剛才申公豹就想過這個問題。


    原本還有些無法理解。


    可事後他轉念一想。


    便知道了元始為什麽不選他。


    他是豹子成精,跟腳低下,是披毛戴角的牲畜之流。


    元始師尊最不喜歡的就是他這樣的。


    所以,執掌封神榜、打神鞭這等極為重要的任務,又怎麽可能選他呢?


    想到這裏。


    申公豹心中既無奈又失落,甚至還有些絕望。


    再這樣一個觀念封閉的教派之中,他真的看不到希望。


    在他心裏。


    整個教派,冰冷無比。


    沒有人情冷暖,隻有跟腳高低論輩分。


    元始也從不教導他,更不傳授他闡教正宗仙法。


    就像是放養一樣,讓他自生自滅。


    所有的仙術,都是他自行感悟。


    在闡教不僅學不到什麽,還會被其餘的闡教弟子嘲諷,謾罵,甚至群起毆打!


    他其實早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要不是因為他還有薑子牙可以交流。


    有薑子牙這個‘摯友’在。


    他甚至早就崩潰,心境崩塌入魔,叛出闡教了。


    ‘算了,想這些也沒用。”


    “師尊根本就不喜歡吾,選子牙師兄也在情理之中,誰讓吾出身不好呢……’


    ‘到時候, 吾跟著子牙師兄去封神,也能拿一些功勞!’


    ‘屆時再好好證明自己就是!’


    正當申公豹心中如此想著的瞬間。


    玉虛宮前。


    幾道光芒衝天而起。


    文殊,慈航,普賢,懼留孫,黃龍真人現身之後。


    各自臉上的神色都是有些焦灼。


    衝出玉虛宮後。


    便消失在了原地。


    紛紛朝著自己的道場飛遁而去!


    隻有一身麻衣,麵容蒼老的薑子牙,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他一經浮現。


    盤坐在玉虛宮外的議論聲頓時戛然而止。


    整個空間寧靜了片刻。


    下一刻。


    那些剛才還在唱衰薑子牙的闡教弟子,竟然一改之前的作態。


    紛紛起身,朝著薑子牙迎了過去。


    “子牙師叔來了!”


    “恭喜!恭喜啊!”


    “恭喜您呐……”


    “子牙師叔,不知封神計劃如何!可否帶著我等前去一探究竟。”


    “我等必會為師叔鞍前馬後,您讓我等往西,我等絕不往東。”


    “一切安排,全屏子牙師叔決斷!隻求您能給弟子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眾闡教弟子簇擁在薑子牙的身邊。


    各自的麵容上,都掛著一道諂媚的神色。


    爭破頭腦的想要在薑子牙身邊謀個差事。


    渾然忘了剛才是如何貶低嘲諷薑子牙的。


    薑子牙也從未想享受過這種眾星捧月的待遇。


    在闡教被嘲諷了幾十年,一個雜役弟子都敢笑話他是廢物。


    沒想到他也能有站起來的一天。


    他知道,自己拿著封神榜,打神鞭,便從靈根殘缺的廢物,搖身一變,變成了德高望重的師叔!


    這一刻,他環顧四周,看著這些弟子臉上露出的諂媚笑容。


    心中舒爽無比。


    他也終於體會到了強者的感受。


    “諸位不必客氣,承蒙師尊關照,給予貧道這個機會,自當為闡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諸位都是貧道的師侄,自當會給諸位一個機會!”


    “慢慢來,貧道自然會挑選一些弟子,隨貧道一同下山,為闡教作貢獻!”


    一開始薑子牙還有些不適應。


    說起話來,沒有那麽硬氣,言語之間,尚且有些生澀,氣勢不足。


    但慢慢的,他似乎也習慣了被捧著的感覺。


    語氣也變得洋洋得意起來!


    周圍的一些弟子在聽到薑子牙的話後,都是麵露喜色。


    如今封神量劫,能夠參與量劫,隻要不死,便能謀得氣運。


    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機緣!


    有了氣運,便等同於有了修為。


    為以後的仙路,打下基礎!


    在他們看來。


    這次封神量劫,就是白撿的機緣!


    對付截教那些草帽,還不簡單?


    隨隨便便,便能將截教那群柔弱不堪,披毛戴角的畜生送上封神榜!


    根本就沒有風險可言!


    與其說是量劫,倒不如說是一個謀取氣運的踏板!


    ……


    站在一邊的申公豹,原本在薑子牙走出玉虛宮後。


    就激動的想要前來跟薑子牙打招唿。


    隻是,當他看到周圍的闡教弟子簇擁過去後。


    申公豹先是怔了怔,緊接著便收迴了腳步,略有些羨慕的看著薑子牙。


    最終也沒走過去,站在一邊靜靜的等著薑子牙處理完闡教弟子的纏繞。


    這才看到薑子牙從人群之中淡淡的走來。


    申公豹頓時狂喜,連忙小跑著迎了過去,一臉興奮。


    “子牙師兄,恭喜啊……恭喜…嗯?”


    然而,當申公豹走到薑子牙身邊,笑著跟薑子牙打招唿的時候。


    薑子牙竟然目不斜視、就像是沒看到他一般,似是‘耀武揚威’一般的朝前走去。


    與申公豹擦肩而過。


    申公豹頓時僵在了原地。


    他心中隱隱閃過一道不祥的預感,忍不住攔住了薑子牙的去路。


    “子牙師兄,你這是何意?”


    “剛才你跟闡教弟子有說有笑,又為何冷落貧道?”


    “貧道哪裏惹了你不成?”


    聽到申公豹的話。


    薑子牙略有些奇怪的看了申公豹一眼,淡淡的道。


    “申公豹,你不過是披毛戴角之輩,有何資格讓我理會你?”


    聽到薑子牙仿佛是陌生人一樣的麵孔。


    申公豹眸子頓時一顫,剛才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頓時更加濃厚了起來。


    薑子牙,變了!


    “子牙師兄,師弟隻是想恭喜你拿到封神榜……”


    申公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薑子牙打斷了。


    “你陰陽怪氣個什麽!?”


    “我拿封神榜,關你什麽事?還用得著你一個畜生來恭喜?”


    “難道你是想和我掰扯掰扯封神榜的事?”


    “是不是心裏不服?覺得你自己實力比我強大,咱們輩分一樣,為什麽封神榜不是你?”


    薑子牙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說著,最後嗤笑了一聲,嘲諷道。


    “不是我笑話你。”


    “你是豹子成精,就算在闡教修行千年,師尊照樣不會正眼看你。”


    “否則,也不會將封神版給我!”


    “讓開!”


    薑子牙不屑的看了申公豹一眼,眼中的不屑神色沒有掩飾。


    蒼老的麵容上,盡是漠然之色。


    之前的友好,也蕩然無存。


    瞧見薑子牙如今這個模樣。


    申公豹如遭雷擊,梗著脖子,雙眼赤紅。


    似乎沒想到薑子牙竟是這個態度!


    他根本就不是薑子牙所說的那個意思!


    也從未覬覦過封神榜!


    薑子牙又為何如此小人!


    這難道就是薑子牙的真實麵目不成!?


    申公豹不願意承認,忍不住道。


    “子牙師兄?你不是說萬物皆有靈,隻要努力便可證道,以前你也從未嘲笑過貧道的跟腳。”


    “你如今又怎是這個態度?昔日你請教貧道法術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況且,申公豹說的並非是封神榜的事,隻是單純……”


    薑子牙輕蔑的看了申公豹一眼,又一次申公豹的話,語氣默然道。


    “誰曾向你請教過法術?少在你臉上貼金了。”


    “萬物皆有靈,除了牲畜之輩!”


    “你是豹子成精,便是劣根難除,就不該留在闡教!”


    “識相點,就趁早滾開!省的拉低闡教氣運!”


    轟!


    薑子牙的話語,像是無數把利劍。


    直接戳在了申公豹的元神上。


    戳滅了申公豹對薑子牙所有的好感!


    原本他以為,薑子牙是他摯友,他小心翼翼的維護他們之間的關係。


    傾囊相授自己所懂的所有法術。


    沒想到,


    如今薑子牙得到封神的職責後,竟然直接將他們之間的關係踐踏。


    甚至擺爛不承認!


    不僅如此,還嘲諷他是牲畜!


    以前的薑子牙,卻口口聲聲說,不管出身如何,都是萬物之靈,皆可證道。


    這也是申公豹繼續留在闡教的動力!


    沒想到。


    薑子牙那道封神榜後,受到眾人尊敬後,就露出了本性!


    這樣的薑子牙,又與那幫道貌岸然的闡教弟子有何區別!


    這不是他認識的摯友!


    本就心思敏感的申公豹,近乎崩潰。


    他不可思議的望著薑子牙,眸光之中,閃爍著滔天般的怒火。


    “薑子牙!你不配為吾之友!”


    他的憤怒,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薑子牙本就不把申公豹當人,又何來友?


    隻聽薑子牙嗤笑了一聲,“你一個畜生,有何資格當本座的友人?”


    “承蒙師尊看中,囑咐本座封神,他日仙緣永續,比能位列仙班。”


    “又豈會認識你一個畜生?”


    “還不快滾!”


    薑子牙的話,竟也牽動了周圍闡教弟子的共鳴。


    “哈哈,子牙師叔說的有道理!”


    “闡教也的確不歡迎牲畜之流!”


    “那些披毛戴角之輩,有何資格納入闡教!”


    “不知道師尊怎麽想的,竟然願意收申公豹為弟子……”


    “哈哈,也許師尊已經忘記他了,甚至不打算教導他,已經讓他自生自滅,幾百年未曾交傳授過他仙術!”


    “估摸著師尊也不好意思將申公豹趕走,就等著他自己離開的吧?”


    “誰知道他臉皮挺厚,在這裏一呆就是幾千年?”


    “……”


    眾闡教弟子嘲諷的聲音無比刺耳。


    就像是剛才他們偷偷嘲諷薑子牙的時候一模一樣。


    縱使申公豹這幾千年間,聽到了無數嘲諷的聲音。


    在這一刻。


    他也無法接受,心中更是無比難受!


    薑子牙的態度轉變,著實打擊到了他!


    他看人不準,也沒料到,薑子牙竟是這等小人!


    白瞎了他掏心窩子的付出!


    白瞎了他對薑子牙的感情!


    望著薑子牙頭也不迴離開。


    申公豹張了張嘴,想要大聲怒喝一聲。


    卻又知道這裏乃是聖人道場。


    急忙將心中的憤怒壓了下去!


    正因如此,申公豹身軀有些顫抖,渾身也有些僵硬,眸光環顧四周。


    眸光之中,閃過了一道冰冷無比的神色。


    如今的這些人的樣貌,他記住了。


    薑子牙,他也記住了!


    這闡教眾人虛偽至極!


    皆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怪不得截教群起而攻之!


    就這樣的教派!


    還口口聲聲自稱名門正派,玄門正宗!


    呸!


    上梁不正下梁歪!


    儼然是一個腐朽到極致的垃圾教派!


    本就已經待夠了,既然薑子牙也是這等卑劣之徒。


    那麽此地不待也罷!


    申公豹怒從膽邊生,仿佛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闡教如此過分,又何必自討苦吃!”


    “洪荒如此之大,又哪裏沒有本座落腳之地!”


    如此呢喃著,申公豹眸光閃爍,望著薑子牙離開的方向,眸光之中閃過了一道冰冷的殺意。


    “薑子牙掌握封神榜,打神鞭,已是氣運傍身,不會被殺死!”


    “吾便會想盡辦法,阻止薑子牙封神!”


    “幫截教,阻攔闡教!”


    “讓闡教這群狗賊知道,吾申公豹能忍,但不好惹!”


    申公豹作出了這個決定。


    眸光閃爍片刻。


    身形一閃,也是離開了昆侖山巔。


    迴到自己那簡陋的道場。


    簡單收拾了片刻。


    將一些隨身物品,和少的可憐的修行資源收起來後。


    環顧四周。


    陰翳的眸光之中,閃過了一道陰霾之色。


    “此次離開,貧道也算是闡教叛徒了!”


    “可那又如何!”


    “闡教如此待我,也是逼我離開!”


    “日後再見,就是敵人!”


    “先去一趟截教,看看截教先賢能否將吾收留!”


    如此說著。


    申公豹卻又覺得這個想法不可能。


    他是闡教叛徒,截教又怎麽可能收留他!?


    “……算了,去碰碰運氣吧。”


    “若不行,便去人族大商,輔佐大商!”


    ………


    ps:申公豹日後的戲份很足,這裏鋪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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