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風和日麗。


    車駕行駛到了大江山附近,聽到仆從來報,赫狼才恍惚想起迪盧木多似乎說過,酒吞童子貌似是大江山之主?


    赫狼想起上次算計那倆家夥的事,他好像沒露陷對吧,聽迪盧木多後來傳信,酒吞童子似乎突然對茨木童子生出了厭棄之心,整日避著茨木童子,茨木童子自然滿世界追著酒吞童子亂跑,迪盧木多頓時解脫了。


    不過沒有了酒吞童子的庇護,大江山上那堆小妖立馬成了沒娘的孩子,這群小妖哭爹喊娘的投奔了身在恐山探查裂縫的迪盧木多,於是大江山就落魄了下來。


    沒有妖怪肆虐,這條道路反而安全了,商人們向來消息靈通,立刻就有不少行商開始走這條路,畢竟這是丹後距離京都最近的路,這也是家仆選擇這條道路的原因。


    雖然傳說大江山沒了妖怪,但一般人也不敢上山,隻敢沿著山腳趕路,赫狼和安倍晴明想要召喚閻魔,自然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來,他們索性在山腳下停了一晚,第二日打著觀賞風景的幌子登上了大江山。


    雖然仆從試圖製止,然而赫狼指著安倍晴明說:“有晴明大人跟著,必無礙的。”


    於是仆從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赫狼身體不好不便爬山,安倍晴明用兩個式神抬著軟轎載著赫狼,一行人速度極快,不過幾分鍾就到了山頂。


    到了山頂,赫狼一眼就看到了茨木童子給酒吞童子建造的宮殿。


    真可謂是……恩,金碧輝煌啊!


    安倍晴明笑眯眯的打量周圍:“雖然還有些妖氣,不過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小妖,沒什麽妨礙。”


    赫狼下地後伸了個懶腰,走了幾步,發現身體撐得住,心情一鬆:“還不錯,我們開始吧?”


    安倍晴明瞪了赫狼一眼:“天光大亮時,怎麽能召喚黃泉神使?既然是來賞風景的,丹與君不妨做幾首俳句吧。”


    赫狼一想也是:“是我太急了,應該黃昏時分召喚的。”


    於是他和安倍晴明一起遊覽大江山,不管是茨木童子還是酒吞童子都不是個破壞狂,大江山的原始風景還是不錯的。


    宮殿就不看了,赫狼和安倍晴明在山上逛了逛,他們找到了一片和京都郊外類似的楓樹林,正值初春,楓葉陣陣,赫狼看著漫天紅葉,眼前場景驟然變換。


    他又一次【看】到了某些東西。


    酒吞童子似乎喝醉了,一個身穿華麗打卦的女子似乎在和什麽東西說話,然後她踩著楓葉走到酒吞童子身邊,拖著酒吞童子一路前行,撲通一聲將酒吞童子扔進了湖裏==


    沒一會酒吞童子從湖裏爬了出來,他搖搖頭,迴到楓葉林裏,正看到風吹過,紅葉翩翩,一個女子在紅葉中起舞。


    噗通,噗通,噗通……


    然後酒吞童子扭頭自己去跳湖了。


    赫狼:“………………”


    從特殊狀態中脫離出來,赫狼噗的大笑起來。


    他笑的是那麽狠,扶著大樹差點笑抽搐。


    以第三視角來看,茨木童子明顯是在清理酒吞童子留下的氣息,他四周圍繞的也不是什麽紅葉,而是棲息在楓葉林內的樹精。


    酒吞童子在楓葉林裏喝酒的時間太長,樹精無法忍受酒吞童子的妖氣,就請茨木童子過來將人攆走,結果卻陰差陽錯,讓酒吞童子看花了眼。


    “怎麽了?”安倍晴明看著赫狼笑成傻子的模樣,好奇不已:“是發現什麽有趣的事了嗎?”


    赫狼笑的喘不上氣,他大口大口唿吸著,半晌才道:“沒什麽,以後你就明白了。”


    安倍晴明挑眉:“哦?看起來是和我相關的事嗎?”


    赫狼笑著點頭:“自然。”


    安倍晴明若有所思:“似乎不是什麽壞事?”


    赫狼想到後來安倍晴明幹脆利落的解決了茨木童子,就點頭:“對你來說不算什麽。”


    安倍晴明點頭:“那我就當做驚喜來期待了。”


    轉了大半天,赫狼也累了,他和安倍晴明就在楓葉林裏找了個地方吃便當,吃的時候倆人還聊了聊赫狼的出生之地。


    “天橋立可是神明降落之地,你去那邊有好處也有壞處。”安倍晴明叮囑赫狼:“元伊勢龍神宮就坐落在天橋立東麵,主持神社的社主是海部社主,傳說海部家族也曾擁有神血,當初也是他傳信給我,讓我注意你的。”


    赫狼微微蹙眉:“你是說那位社主清楚我的底細?”


    “誰都不知道你的底細。”安倍晴明笑眯眯的道:“知道此事的人都在暗暗猜測你是天上哪一位神靈降臨,不過就我多年觀察來看……”


    赫狼下意識的去看安倍晴明,就見安倍晴明豎起一根手指擋住唇:“有些事情說透了就沒意思啦~”


    赫狼心中一暖,他可不是什麽神靈轉世,隻能說他的力量偏向靈力,沒有什麽妖邪的煞氣,再加上他托生於源氏家族,是天皇的曾孫,他又莫名其妙的擁有看透的星見能力,以至於眾多修驗者以為他是神靈降世。


    實際如何,赫狼自己心裏清楚。


    關於這一點,他需要感謝安倍晴明和麻倉葉王,這倆人為他加持的結界很有效,實力不超過二人的陰陽師是看不出問題的,這也是他多年來不怎麽出門的原因。


    赫狼道:“多謝。”


    安倍晴明莞爾:“不客氣。”


    吃完飯後兩人又轉了轉,消磨了不少時間,終於太陽開始落山。


    赫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和安倍晴明對視一眼,開始準備召喚儀式。


    因主要召喚人是赫狼,赫狼開始在地上刻畫陣法,畫完後安倍晴明將準備好的符籙拿出來:“這是你之前在我這裏練習時留下的符籙,你用這個試試看吧。”


    赫狼點頭,他接過符籙,咬破手指,開始畫符。


    天靈靈地靈靈不管是哪路神仙,一定要保佑他紅手啊!


    赫狼按照晴明的要求,畫了一個標準的五芒星,符籙在陣法上空無風自動,隨即哢嚓,裂開了。


    陣法中間那枚綠色晶石泛著淡淡光澤,死氣一閃而過,一隻……兵傭出現在陣法中央。


    赫狼:“………………”


    安倍晴明:“………………”


    赫狼抹一把辛酸淚,他這個非酋容易嗎?


    就算有了符籙有了媒介也特麽召喚不出ssr啊!


    安倍晴明從懷中掏出一把符籙,微微一笑:“黃昏的逢魔時刻隻有一刻鍾不到,你可要好好努力呀~”


    赫狼劈手拿過這一疊子符籙,惡狠狠的開始抽符。


    他抽的很快,每次都是隨便一劃就撕開,召喚陣裏出現的式神也越來越多,兵傭幾乎成排成排的出現,這都是被陣法中間那純澈的死氣召喚而來的。


    安倍晴明都不忍直視了,他從沒見過黑成這樣的陰陽師,眼瞅著逢魔時刻即將過去,安倍晴明道:“等等,莫要著急,先靜心凝神,你這樣是召喚不出閻魔的。”


    赫狼咬牙切齒,他就知道八百比丘尼在忽悠他!


    這年頭符籙並不好畫,一張製作成功的空白俘虜上必須用充滿靈力的線條勾出陣法,效果良好才能使用,安倍晴明本以為赫狼隨便一劃就能召喚出來呢,結果那一疊子符籙居然都折戟了?!


    最後他從懷中又拿出了三張空白符籙,意味深長的道:“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丹與君的召喚才能呢!真是讓人印象深刻啊!”


    赫狼哭瞎眼。


    安倍晴明將符籙遞給赫狼:“這是我沒畫過的符籙,要不你現場再試試?”


    赫狼已經徹底不抱希望了,太陽即將落山,他懨懨的接過那三張符籙,哀莫大於心死。


    他直接用自己的鮮血在空白符籙寫上符文,將此符籙做成召喚符籙,然後又隨便畫了個對勾,撕裂的一瞬間……


    一個身穿紫色官服頭戴高帽,手持大毛筆的冷峻男子從召喚陣裏走了出來。


    “就是汝想死嗎?”


    赫狼呆呆看著麵前的判官,淚流滿麵。


    拆了四十多張符籙總算出一個sr,這種悲憤的心情誰懂?


    安倍晴明倒是眼前一亮,看赫狼在發呆,立刻上前道:“這位殿下,我等祈求您可否通傳一下消息,我們想見閻魔大人。”


    赫狼這才反應過來,對哦!判官是閻魔的下屬,他召喚不出來閻魔,可以拜托判官和閻魔說一聲,讓閻魔自己出來啊!


    他連連點頭:“對對對,我……”


    話還沒說完,判官先是看了安倍晴明一眼,麵無表情的道:“狂妄無知的人……”說著呢,眼神落到赫狼身上,竟卡主了!


    判官深深的看著赫狼,他道:“您要找閻魔大人?”


    赫狼可憐巴巴的看著判官:“對!”


    判官:“稍等。”說完他走了。


    安倍晴明刷拉展開折扇:“嘖嘖,雖說可能不是,但根據這位大人的表現來看,反而更像神明降臨了……”


    赫狼撇嘴:“你知道我不是。”


    然後他心裏琢磨起來,不會是千百年後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又打進黃泉,將閻魔暴揍了一頓吧?


    赫狼頓時心裏惴惴不安起來。


    他忐忑不安的畫符,畫完後撕開,刷拉,靈光一閃……一個天邪鬼綠冒了出來。


    安倍晴明:噗!


    赫狼麵無表情一腳將天邪鬼綠踹到一邊,麵無表情的撕開了最後一張符。


    陣法出現的一瞬間,無數煙雲四散滾開,與此同時太陽真正落山。


    一個身穿華麗唐衣的女子斜倚在雲朵上,緩緩出現在赫狼麵前。


    她麵容嫵媚俏麗,黑如墨的眸,紅若血的唇,微微一笑,竟同時讓赫狼和安倍晴明心驚肉跳起來。


    那是一種超脫於人世的美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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