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泊林居士

    省跆拳道比賽進行了三天,最終東昂市獲得男子團體第二名、女子團體第五名,康彪和郭健躍各奪得一枚金牌。

    經過這次比賽,石淩雲深深體會到裁判員在比賽場上的重要性,他決定迴去以後一定要注重各項目裁判員的培養,提高他們的業務水平,要讓盡可能多的東昂市裁判員參與省比賽,在嚴格執法的同時,力所能及地為家鄉體育事業做貢獻。采取的措施一是舉辦培訓班,選拔和發現新裁判;二是通過多種渠道,讓更多有潛力的裁判員經受比賽的鍛煉;三是積極向各運動管理中心推薦,力爭有更多的裁判員達到一級甚至國家級。

    另外還有一點,通過比賽,不得不承認在省隊訓練的運動員水平提高很快,他們在訓練條件、實戰機會和教練素質等方麵,都比地方優越的多。以此推理,各市輸送到省隊訓練的運動員越多,迴報也就越豐厚,就會有更多的高水平運動員為家鄉摘金奪銀,所以要鼓勵各項目教練員向省隊多輸送人才,不能總是把隊員摟在身邊舍不得放手。

    競技體育是以成敗論英雄的。

    頒獎結束之後,得到金銀銅牌的運動員大多臉上帶著笑容,沒得獎牌但獲得名次的運動員暗下決心,那些一無所獲的運動員則遊離於隊伍的邊緣,遠離鄭義這個核心,唯恐教練沒來由的朝自己撒氣。

    劉向偉私下告訴石淩雲:東昂市這次參賽較去年有較大進步。

    石淩雲也看得出,教練和隊員都盡了最大努力,成績也不錯,心想有必要表示一下,於是他對劉向偉和鄭義道:“晚飯的時候讓隊員們集中吃飯,我給你們上些啤酒和飲料,咱們慶賀一下。”

    “謝石科長好意,但是不必了。”鄭義興奮地說:“郭健躍的父母開車過來了,他們眼看兒子奪得冠軍,高興勁就甭提了,己經在對麵大酒店預備了兩桌飯,給咱們全隊慶功。”

    石淩雲猶豫道:“咱們吃家長的飯,不太合適吧?”

    鄭義滿不在乎地說:“有什麽不合適?我們是朋友,朋友有錢請客,咱不去捧場合適嗎?你既然到了這兒,就聽我的吧。正好省下今天晚上的飯票,到餐廳換些麵包和飲料,明天迴去路上吃。”

    石淩雲不言語了,他也考慮:如果請客,迴去怎麽報銷?

    東昂市跆拳道代表隊全體人員熱熱鬧鬧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其中比賽中沒有取得成績的隊員,初時擔心教練責怪,一個個悶悶不樂,但孩子們天生就屬於快樂,他們受環境影響很大,偷眼發現鄭義教練笑逐顏開地大口喝酒,很快便把自己的苦惱忘記了,一個個興奮地融入這熱烈的氣氛中。

    吃完飯,郭健躍的父母一再邀請石淩雲跟車迴東昂市。他們的孩子既然選擇了體育這項愛好,當父母的必然想方設法跟教練搞好關係,特別是跟體育局的同誌套近乎,更何況石淩雲還是競訓科的副科長,對自己孩子發展絕對有益無害。

    石淩雲初時不肯,他要和大隊伍一塊走,但是心裏真想馬上就輕輕鬆鬆迴家。後來在鄭義的勸說下,石淩雲半推半就地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郭健躍和他的父母擠在後排。

    一路上聊得很愉快,雙方都留下了聯係方式,半夜就到了東昂市。汽車一直把石淩雲送到家門口,臨下車的時候,郭健躍的父親還硬塞給他兩條煙。石淩雲道了謝,揮著手目送汽車離去。

    石淩雲提前掏出鑰匙,摸黑上樓,開了防盜門,卻打不開裏麵的木門。他忽然想起裏麵還有一個插銷,每逢自己出差,母親就再加一道保險。但是此刻深更半夜,不是敲門的時候,於是拿出手機,給王佳打電話,一遍又一遍,終於王佳接電話了。

    石淩雲故意問:“這是王佳的電話嗎?”

    “你煩不煩?”王佳睡意朦朧地說:“一聽就是你這個傻玻壹。”

    “耳朵挺好使啊,聽出是我來啦?”石淩雲笑道:“你聽出來也沒用,半夜正是查房的時間,老實說,你跟誰睡覺呢?”

    “這你管不著,反正長得比你白。”

    石淩雲悄聲道:“別瞎扯了,快給老子開門。”

    王佳驚訝地問:“你在哪兒呢?”

    石淩雲沒好氣地說:“我就在門口,你快點兒。”

    一會兒,王佳披著衣服開了門,驚喜道:“你怎麽迴來啦?”

    母親屋裏馬上有了反應,問道:“淩雲迴來了?”

    石淩雲說:“是我,老媽你別起來,接著睡覺吧。”說著,迴身鎖好門,換上鞋跟在王佳後麵進了自己的屋。

    王佳像泥鰍魚似地鑽進被窩,露出腦袋說:“你就用暖壺裏的熱水吧。”

    石淩雲道:“不用了,我中午睡醒覺剛洗的澡。”

    王佳堅持道:“不行,必須洗幹淨上床。”說完,臉上掠過一片紅暈,咬了一下嘴唇道:“深更半夜你把人家吵了,我要好好檢查檢查,看這幾天你是不是幹了歪門邪道的事兒。”

    “檢查好啊,那我就舍命陪君子。”石淩雲笑著說。他簡單洗了洗,然

    後把自己脫得精赤溜光,迅速鑽進了王佳的被窩。

    “討厭啊你。”王佳叫道:“被都讓你搶走了,我凍著了。”石淩雲曖昧地笑道:“扯你的蛋去吧,四月份的天氣,冷還能冷哪去?我這不是方便讓你檢查嘛。”

    “好,那我就認真檢查一迴。”王佳一掀被子坐起來,調頭俯下身子,伸出手,輕聲自語道:“你這個壞東西,是不是偷饞啦?嗯?小壞蛋,啊這麽快變成大壞蛋啦,還跟我牛氣衝天,又想為非作歹?打你,你敢偷摸幹壞事,看我廢了你,聽見沒有?不許幹那些勾當。跳什麽跳?跳腳也沒用,還敢睜大眼瞪我,打你一個嘴巴,獨眼龍,再打你一個嘴巴。”

    石淩雲一骨碌坐起來道:“幹什麽你?欺負人是不是?”然後一下子把她推倒,道:“我讓你檢查。”說完大張旗鼓地讓王佳徹底檢驗了一番。

    第二天石淩雲沒有休息,也沒感覺累,所以按時上了班。

    剛打掃完衛生,林文斌就來了。兩個人還沒聊幾句,潘際從對麵笑著走過來道:“石哥迴來了,比賽怎麽樣?”

    於是石淩雲向他倆介紹了市跆拳道隊這次比賽的情況,末了他說:“鄭義這個教練有些道化,隊員技術和戰術水平都有明顯提高,進步很大。”

    林文斌微笑道:“你剛來,還不知道體育局的大變化吧?”

    “變化?”石淩雲看看林文斌,又看了一眼潘際,滿臉不解。

    林文斌和潘際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體育局換局長了。”

    “什麽?”太出乎意外了。石淩雲吃驚地問:“怎麽迴事?”

    原來楊思維和戴雙兩人經過局黨組會正麵交鋒之後,矛盾大大激化,戴雙積極找市領導反映對方的問題,楊思維不得不應戰,倆人都頻繁地找了很多市領導,影響極壞。於是市裏當機立斷,把他們倆人全都調換了工作崗位。楊思維被調到市委黨史辦公室當主任;戴雙被調到市文聯當副主席,雖然是平級調動,但實際上有職無權,結果鬧得兩敗俱傷。

    石淩雲聽完之後,歎道:“真是不可思議,變化太快了,沒想到我剛走兩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潘際開玩笑說:“事情發生確實突然,而且事先也沒經你同意,你應該找市領導反映一下,這事辦的,太瞧不起你石科長了。”

    林文斌對潘際道:“你小子,現在是逮誰整誰,明兒找機會該整我了。”

    市體育局新來的黨組書記兼局長鄭克威,原是南平區常務副區長,據說工作很有能力。同時來體育局的還有一位年輕的副局長左綜江,原是市委組織部正科級待遇的辦公室副主任。

    鄭克威來體育局上任的第五天,召集機關全體人員開了一次會。他強調市體育局麵臨的形勢是好的,並充分肯定了體育局前任領導的工作成績,正是前任領導班子的努力工作,為今後體育事業的發展,奠定了紮實的基礎。他說:“我來市體育局工作,壓力不小。大家知道,體育工作永遠不會成為黨的中心工作,但體育是為黨的中心工作服務的重要一環,所以我們要以大事要事戰略,帶動全市體育事業發展,我們一定要乘北京辦奧運的東風,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全麵發展東昂市體育事業,努力提高競技體育水平,普及全民健身運動,大力開發體育產業。”

    會上鄭局長重新明確了各位局長的分工:鄭克威抓全麵工作,分管財務科;左綜江副局長分管黨委、辦公室、法規產業科;韓淑英副局長分管競訓科;何章法副局長分管群體科和體育總會辦公室;馬建華副局長兼體育場場長;劉恆經市委組織部考察批準,己經被明確為副局長兼體校校長。體育局中層幹部和各科室人員一律不動。

    這次局領導變動,有多少人失利、有多少人受益,對石淩雲來說都無所謂。他分析自己本身,可說是喜憂摻半,喜的是何章法不管他了,卸掉了唯恐被他抓住工作失誤的精神壓力;憂的是韓淑英分管,他現在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心裏別提多難受了。至於王佳在體育館上班,相信馬建華去體育場之後,不會難為她,甚至說不定還能多少撈點好處。

    鄭克威宣布完局長們的職責分工後,一雙眼睛深嵌在濃眉下麵,掃視著著與會的同誌,繼續講話。鄭克威強調說:在今後一段時期內,體育局要狠抓機關作風的轉變,建設高效能機關。杜絕那種工作中千方百計設置障礙,會上同意辦,會後頂著辦,領導說要辦,科員拖著辦的壞習氣;杜絕那種碰到難幹的工作和需要負責任的事情,就踢來踢去的“踢足球” 現象;杜絕那種對局黨組會己經定下來的事情,推來推去,磨來磨去,翻來覆去的“打太極拳”現象。

    平時機關開會,大家都很鬆懈,但這次會議卻都鄭重其事,都想給新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另外也想摸摸新領導的思想脈絡。

    鄭克威說:改進機關作風,關鍵在人,沒有好的幹部作風,就不可能有好的機關作風;沒有好的公務員形象,就不可能有好的機關形象。應該肯定,體育局機關公務員隊伍總體上是好的,但是有三個毛病需要克服:一是“軟”,就是對發展中的困難不敢麵對,退避三舍,對工作中的矛盾不敢探索,總是畏首畏尾。二是“懶”,就是不思進取,得過且過,一杯茶水坐半天,兩張報紙看一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三是“散”,就是紀律鬆弛,自由散漫,鬧不團結搞內耗。

    鄭克威要求全體同誌要解放思想,開拓進取,所紮實工作。他說:“體育局機關人人都是窗口,個個都是形象,要從一言一行做起,從一點一滴抓起,自覺維護體育局形象。各科室要有全局觀念,樹一流目標,創一流水平,求一流效率,幹一流業績。”

    會後同誌們議論,這迴要真刀真槍幹了,真是天翻地覆慨而慷啊!

    這天傍晚,快下班的時候,林文斌有事先走了。

    石淩雲忽然想起了田政,於是給他打電話說:“政哥,咱哥一晃一個月沒見麵了,你也不想我?”

    “你不也沒找我嗎?”田政在電話裏笑道:“我以為你新官上任,肯定忙得很,所以沒打擾你。怎麽著,一塊喝點小酒?”

    “正是。”石淩雲說:“咱們一會老地方見,每人一瓶白酒,不醉不休。這些天可把我憋屈壞了,正好拿老哥開心。”

    田政輕蔑地說:“到時候還不定誰拿誰開心呢。”

    石淩雲放下電話,心情愉快,這時電話響了。

    原來是韓淑英從樓上打來電話。她吩咐石淩雲,告訴大家都別急著迴家,她要給競訓科開會。

    石淩雲心裏暗罵,嘴上卻說:“我和潘際都沒問題,關鍵是林科長去體育場看訓練了,一時迴不來,要不……明天您再給我們開會?”

    韓淑英說:“不行,你馬上打電話,讓他迴來。”

    石淩雲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都要下班了,你還有什麽事情非今天說不可?開個屁會,臭毛病,擺什麽譜兒?但是想歸想,誰讓人家是局長呢?沒奈何,他還是給林文斌打了電話,把韓局長的意圖轉告給他,同時訴苦道:“我朋友正有事找我,你說都這點鍾啦,韓局她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

    林文斌道:“我今天晚上有飯局,現在半路上迴不去。這樣,你就說我電話關機了,她如果明天問起來,我就說沒電了。”聽語氣,他對韓淑英的做法也不以為然。

    “好,我就這麽告訴她。”石淩雲按捺得意的心情,放下電話上樓,到韓淑英的辦公室,敲了兩下門,裏麵傳出一聲“進來”。石淩雲推門進去,一臉失望地說:“韓局,找不到林科長,他關機了。”

    韓淑英正埋頭準備開會的講話內容,聽了這話,放下筆,迅速拿起電話道:“說號碼,我打。”

    這明顯是不相信石淩雲,但石淩雲不以為意,他隨口報出林文斌的手機號碼。等了一會兒,石淩雲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電話裏傳出一個優美的聲音: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己關機。

    韓淑英氣惱地按下了重撥鍵,結果可想而知。石淩雲靜靜地看著她,臉上一派肅穆。韓淑英“啪”地放下電話,恨恨地說:“公務員應該每天二十四小時開機,否則影響工作誰負責?”

    “是不是林科手機沒電了?”石淩雲提示道。

    韓淑英盯著他說;“沒電應該及時換備用電池。”

    石淩雲恍然大悟道:“對,還是局長說得對,那現在怎麽辦?”

    韓淑英沒好氣道:“還能怎麽樣?明天一大早給你們開會,都不許遲到。”石淩雲對她那居高臨下的做派很看不慣,心想就衝這點她就不如其他幾位局長。盡管心裏不舒服,但石淩雲還是泰然地答應了,說:“韓局你先忙著,我走了。”韓淑英沒理他,石淩雲轉身出去了。

    出了門,石淩雲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蒼涼的微笑,機關男人命苦啊!經曆過磕磕絆絆以後,所有的棱角都磨光了,一個個變成人情練達、波瀾不驚、世事洞明的老油條,究竟是好是壞?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此時他沒有勝利後的笑顏,隻為自己歎息。目前社會上有很多人瞧不起機關幹部,憑什麽羨慕你?就憑你那手裏那點或多或少的權利?太微不足道了。什麽最重要?自由,機關裏最缺的就是自由。

    人的心情往往隨環境的變化而變化,石淩雲和田政麵對麵坐在小酒店,杯裏倒滿了酒,他早把剛才的不快忘在九霄雲外了。

    田政笑道:“看你心情不錯,撿著寶啦?”

    石淩雲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開口道:“我是看見你高興。剛才在機關還受了局長的窩囊氣,也幸虧我老人家經過這麽多年的坎坷,練得處事方圓了,否則早氣死啦。”說著把方才跟韓淑英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行政機關就這樣,官大一級壓死人。不過真要雙方破了臉,誰在乎誰?”田政道:“我們事業單位跟你們不一樣,大家都是憑本事吃飯,工作中互相捧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雖然我們也有難處,但我覺著這點比你們強。”

    石淩雲歎道:“這個韓淑英真讓我摸不透,對別人都挺好,唯獨對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我也沒怎麽著她呀?”

    “按宿命講話,你們這叫相克,沒辦法。”田政道:“或許你真惹過她,隻是你沒在意,她卻念念不忘,這就難辦了。還是忍吧,中國人的本事就是忍耐,忍一忍海闊天空嘛,特別在機關,俗話說百忍成金。領導的批評就是你前進的動力,這麽想就對路了。”

    “你說的沒錯。”石淩雲道:“去她媽的,無所謂,喝酒。”

    倆人喝過一口酒,田政問:“這麽多天沒見麵,業務都熟悉了嗎?”

    石淩雲馬上興奮起來,笑道:“政哥你問著了,這麽多天沒白過,我真長學問了,專業還在其次,理論方麵可不是一般體育工作者能比了。”

    “果然如此?”田政一臉期盼地道:“能不能寫篇文章?”

    石淩雲正重地說:“寫文章不敢吹,咱們可以聊聊,就從文化的角度談談中國競技體育的性格吧。你是文化人,這方麵比我強百倍,但我的心得也不是胡亂說的,中國文化源遠流長,道是根本,天人合一是本源,講求身心協調、順其自然,所以中國傳統體育以養生為主旨,想必你對這方麵更有獨到見解;而歐洲人正相反,他們的價值取向是以人為中心,與自然對抗,主客對立,張揚個性,目的在於征服自然。”

    “一個順其自然,一個征服自然。”田政頜首說:“有道理。古人雲:仁者渾然與萬物同體,修煉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時,與鬼神合其吉兇。中國文化的真諦是自然、和諧無為。西方傳過來的奧運會則提倡更快、更高、更強。東西方差異顯而易見,你的看法很有見地。”

    石淩雲素來對田政的古典文學功力非常欽佩,他能大段的背誦古文和詩詞,常把石淩雲聽得目瞪口呆。這時石淩雲繼續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所以中國人曆來講求順自然之性,養自然之身,形神兼備。什麽蹴鞠、田獵、禮射、投壺、競渡、秋千、爬杆、拔河、踢毽子、跳百索、放風箏、雜技、行氣、導引、按摩、經絡、五禽戲甚至武藝,所有的傳統體育項目,無不主張遊戲和表演、守靜和坐忘,絕對不提倡對抗,即使是對抗,也是玩遊戲,武術較技,也不過點到為止。”

    田政道:“確切說,這也是中國足球屢戰屢敗的根源。”

    “對了。”石淩雲道:“中國競技體育在表演項目,或者是隔網項目上都占優勢,身體直接對抗的項目就差了,因為幾千年的影響,咱們已經不適應身體接觸較力。而西方奧運會以古西臘體育文化為根基,以跑、跳、投為基本技能,全力挖掘生命極限,大力張揚自我,雖然生命很輝煌,但是對身體有相當大的傷害,特別是科技發展以來,賽車、賽摩托、賽艇等等,比賽更加激烈,危險性更大了,但他們性格裏就飽含著冒險的天性,如果在三十年前,咱們還看不慣,總認為他們是吃飽了撐的,中國老百姓是改革開放後才接觸這些新東西。”

    “簡而言之。”田政道:“中國人講中庸、守柔;西方人講擴張、突破。”

    “相當精確,言簡意賅。”石淩雲舉起杯,道:“我敬你。”田政喝完酒,笑道:“不過以現代奧運會強勁勢頭來看,還是西文化占了上風,很多思想咱們不得不接受,中國社會的現狀處處可以證明這一點。但你可要知道,西方人麵對神秘的天體,對人類社會的發展前景也有無力之感,他們現在轉而向東方文化求證,汲取營養了。”

    “各有千秋吧。”石淩雲道:“要融合卻難於上青天。”

    田政沉思良久,忽然道:“通過剛才的談話,我寫作的題材有了,估計可以弄一篇文章。你想想看,現代奧運會將全球文化匯聚一處,古代與現代、東方與西方,六大洲的國家和地區絢麗多姿的民族文化,將成為奧林匹克運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如果將其融為一體,通過競技與文化的結合,以運動員挑戰極限為榜樣,教化人類以大無畏的精神超越理想,提升對國家的尊敬和對自己祖國的熱愛,以此來淨化人類的心靈,這是很值得探討的,目前來說也是一件很時髦的事。”

    石淩雲被他的激情所感染,笑道:“真有你的,你們記者隨便聊天都能想到寫文章,靈感噴湧,我慚愧,在你麵前我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我也是通過你的話獲得靈感的,別小瞧了自己。”田政道:“現代奧運過度的商業化、過分的職業化、過多的政治幹預、過濫的興奮劑問題,都不是西方文化本身所能解決的。”

    石淩雲道:“說起興奮劑,我雖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很多教練們常用,特別是田徑、遊泳和力量性項目,射擊運動員比賽吃鎮靜藥,追求穩定的效果,就連中學生運動會都有學生提前用藥,爭取達到二級運動員,在中考和高考時加分。”

    田政歎道:“人類為求得利益最大化,無所不用其極。”

    哥倆邊喝邊聊。大廳裏由最初的兩三桌人到逐漸熱鬧,然後到慢慢冷清。忙了一晚的老板娘悠閑地走過來,展顏笑道:“我看你們哥倆是真好,每次對麵一坐,總有說不完的話題,真羨慕你們倆。還都挺能喝酒,好家夥,今天兩瓶白酒要喝光了。”

    石淩雲笑道:“我們喝酒,總的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中進行。”

    田政頗有感觸道:“聊天是最好下喝菜,而且物美價廉。”

    三個人還沒拉幾句話,老板娘就被服務員叫走了。老板娘臨走笑道:“你們消消停停慢慢喝,別著急。”

    石淩雲喝了不少酒,感覺有些飄飄然,他對田政道:“我現在感覺當個公務員也不壞,隻要不想那些煩心事,無欲則剛,人啊,要想幸福就要平凡,隻要對領導的指責充耳不聞,難得糊塗誰也沒辦法,自己起碼有固定的工資福利,可以輕輕鬆鬆找一個不美也不醜的女人結婚,然後生孩子。等孩子長大結婚,能獨立自主的時候,自己也就退休了,然後每天過著下象棋、喝小酒、溜彎兒曬太陽的悠閑生活,搶在老婆之前,自己先兩腿一蹬玩完了,想想這種生活多美好啊!”

    “聽你這話,肯定屬於胸無大誌類型的。”田政譏笑道:“不過,我很欣賞你悠然的態度,任雲卷雲舒,在清風恬淡中老去也。”

    “政哥呀。”石淩雲感慨地道:“你兄弟我當初也豪氣淩雲來著,這麽多年摸趴滾打,銳氣都差不多耗光了,有負先父的遺願呐。”

    田政笑道:“這是在官場煎熬的結果,什麽人在這個爐子裏煉一煉,都不成形了,現在官場不像戰場,更像商場了。其實官場的道德規範代表著一個國家的政治水平,從目前情況看,實在堪憂……”

    倆人喝完兩瓶白酒,都有些醉意了。

    田政問:“要不要再來兩瓶啤酒?”

    石淩雲搖搖頭,說:“就這樣吧,要不迴家又挨罵啦。”

    田政搶先結了賬,看著一再阻止他的石淩雲道:“我比你有錢,你還是省省吧,留著給你媳婦買大房子。”

    石淩雲歎息一聲,不再多話。

    倆人出了酒店,互相問沒事吧?

    結果都說沒事。於是二人分手道別,各自騎車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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