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泊林居士

    石淩雲跑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富豪大酒店。此時別說自行車丟了,就算沒丟,也不是騎車的時候。眼看快到酒店,他又給田政打電話,問清了房間號。當服務員替他推開門,走進房間,屋裏六個人除了田政和主座上的大概是薛局長吧,其餘四個人都笑容滿麵的站起來。

    田政欠身招唿道:“快過來坐。”然後又介紹道“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體育局石科長,淩雲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民政局薛局長,這位是辦公室畢主任,這位是副主任姓田,五百年前和我是一家,這位辦公室小趙,這位是司機劉師傅,都是好朋友。”

    石淩雲上前一一握手,勉強擠出笑容向大家問好。

    眾人請他坐在薛局長右側的空位上,這是畢主任事先騰出來專門給他預備的,這樣就成了石淩雲和田政一左一右陪著薛局長。

    薛局長笑道:“歡迎你啊老弟,田大記者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畢主任笑著說:“我們可都喝不少了,這迴石科長你是主力,在座的酒量都陪不好田記者,你來的正是時候,就當我們自家人陪田記者喝酒吧。”

    石淩雲推托不過,隻得讓小趙倒了一大杯,他心裏有事,這頓酒喝得很不好過,如芒刺在背,隻想快點結束,但是大家熱情很高,他也不得不陪著笑臉喝了不少酒,好不容易吃完飯,大家一起下樓。

    眾人出了大門口,田政堅持和石淩雲一起散步,不讓薛局長派車送。雙方客氣了好半天,他們倆人才告辭走了。

    夜晚的空氣很清涼,街上的行人也稀少,四下燈火斑斕。倆人默默走了一會兒,田政長舒一口氣,讚歎道:“多美的夜色啊。”

    石淩雲看也沒看四周,開口道:“政哥,我找你有事,你就別做詩了。”然後一五一十,把這兩天憑空冒出一個李潔的諸多變化告訴了田政,他心情沉重道:“我現在方寸大亂,有困難請朋友天經地義,而且你見多識廣,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吧?”

    田政一麵聽,一麵微微皺起眉頭,等石淩雲說完了,他沉思道:“節外生枝,蒼天弄人,竟然會變成這樣,沒想到,真是讓人想不到啊!我發現你們搞體育的不簡單,自己團隊內部還好,知道協同作戰;如果遇到對手,嘿嘿,那就千方百計利用規則,想方設法地把對方幹掉。淩雲,咱們不妨找個地方坐一會兒,我有點累了。”說著,又自言自語道:“小心吧,都別小瞧了搞體育的,最好別跟這些人作對。”

    兩個人往前又走了一段,看到路邊有一處花台比較幹淨,於是心照不宣的走過去。大凡遠處看上去很美好的事物,臨到近前卻往往大相徑庭,倆人彎腰把厚厚的浮塵吹掉,由於喝了不少酒,所以都不拘小節坐下去。

    石淩雲把自己的苦惱推給田政之後,心情漸漸輕鬆起來,好像老師給學生出完了考題,然後無所事事靜等田政交卷子。他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遠遠有兩對勾肩搭背的情侶走過,不禁對田政笑道:“咱這形狀,如果讓他們看見,還以為咱們是同性戀呢。”

    田政笑了笑說:“什麽事光聽別人的還怎麽活?”他站起來,像是說給自己,又像是說給石淩雲聽:“在任何時候,人的實力始終是第一位的,隻要有實力,在任何場合任何地方都會被人重視,這實力包括個人能力素質和家庭背景,相輔相成,缺一項就會出漏洞啊。”田政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低頭沉思起來。

    石淩雲沒聽清他說什麽,他現在懶得思考,隻是悠閑的看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心裏非常平靜。能交到田政這樣的朋友,他感到很開心,抬頭仰望,天空中一架航班飛過,微弱的燈光一閃一閃的,漸漸遠去,消失在夜色中。此時遠望萬家燈火裏,正在編織著多少溫馨的故事,又演繹著多少愛與恨,情與仇啊?

    不知過了多久,田政轉迴身,走過來站在石淩雲麵前,不緊不慢的說:“老弟,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實際上己經被李潔擠掉了,但你說的對,我也同意,你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拚命去爭競訓科的副職。”

    田政停了一下,接著道:“怎麽爭?這裏麵有策略,你自己的能力是一方麵,通過這麽多年在機關工作,你的智力、工作能力、表達能力、人際協調能力以及在領導腦子裏的印象等等,都已經既成事實,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再有突破,所以就這樣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另一方麵,你必須造勢,怎麽造勢?我建議你應該分別找領導談話,把你的糟糕處境讓黨組成員們都了解,實際上你也算是一名老體育工作者了,這樣做有好處沒壞處。這些年我與體育局打交道發現,你們這屆體育局的領導和同誌都比較穩,還沒有出現過分調皮吊歪的。現在的領導沒有尾巴的少,所以都怕橫人,但你不是渾人,咱有理有據去找他們談,死馬要當活馬醫,能起多大作用不敢說,最起碼能得到領導的同情和理解,這對你應該有利一些。”

    “對。”石淩雲頓時心領神會,情緒激昂地站起來,大聲道:“我他媽豁出去了,以前從來沒找領導訴過苦,現在到了緊要關頭,不找白不找,找!找他娘的。”說著來迴踱步,不斷用拳頭砸手掌。

    田政看著石淩雲來迴走溜兒,不禁樂了,擺手道:“你安靜會好不好?待會把我的酒勁鬧上來,非吐了不可。”

    石淩雲聞言站住,過來握住田政的手,狠狠抖了抖,然後斬釘截鐵的說:“謝謝政哥,你的話讓我受益匪淺,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政哥我走了,我要好好琢磨琢磨,搞出一些感天動地的詞來,領導也是人,讓他們也感動一把,我就不信這套邪。”

    田政扶了扶眼鏡道:“你先別激動,我提示你兩點,第一找領導談話不吵不鬧,隻談情理;第二要長話短說,言簡意賅。其他的我不多說,記住,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放棄則意味著失敗,你要做最大的努力,也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能承受最大的失敗,這世界上還有什麽可怕的事情?”

    石淩雲感動地說:“放心吧政哥,我決不放棄。”

    迴家的路上,石淩雲走得很快,前麵的街道似乎陡然開闊起來,路邊的燈光與天上的星光交相輝映,把夜空打扮的格外燦爛。他沒有打車迴家,原因之一心疼錢,二來也借機清理一下思路。

    在冷風中他想了很多,明天上午不能找局長們,萬一李潔臨時改變主意,不參加群體科的競聘,豈不是皆大歡喜?這時候的石淩雲仍然懷著一絲僥幸心理,心想到底看她是否參加群體科長競聘,如果她不報名,最好;如果報名,自己再去找局長們也不遲。如果要找,第一個要找馬建華,不能越過主管局長,首先爭取他的同情和支持是非常必要的;第二個要找楊思維,一把局長的態度至關重要;第三個找韓淑英,這個娘們兒坑我不淺,不能讓她再次坑我,必須爭取她的支持;但是千萬不能找何章法,撞槍口的事不幹;然後找劉恆,他這個群體科的老科長,前麵事情做的不漂亮,這迴必須支持我;最後還要找戴雙,他這個體育場場長會持什麽態度?不好預料,管他呢,找是一定的,媽的,成敗在此一舉,大不了老子不幹群體了,早幹膩歪了,我寧可下基層,去體育場當中層幹部,現在不是講機關幹部分流嗎?什麽幾巴機關不機關的。

    不知不覺到了自家樓下,直到上了三樓,他也沒感覺累。

    他掏出鑰匙輕輕開了門。剛進屋,猛然發現黑影裏站著一個人,不禁大吃一驚,幸虧是在自己家裏,否則非嚇出毛病來不可。再定神仔細一看,原來是母親站在門廳中間望著自己。

    石淩雲氣急敗壞嚷道:“幹什麽老媽?黑燈瞎火的,你嚇死我了。”

    母親道:“我等你半天了,就為看你喝多沒有。”說著,跟著石淩雲進了屋,端詳著他脫羽絨服、換拖鞋,半晌才道:“還真沒喝酒。”

    石淩雲不耐煩道:“我說過不是去喝酒,你總是疑神疑鬼。”

    此時王佳從兒子屋走出來,挨近他的臉,聞了聞,然後噗哧一聲樂了,道:“不喝酒才怪,滿嘴的酒氣,還好意思說呢。”

    母親聽了這話,氣憤地轉身便走,邊走邊罵:“狗改不了吃屎,這麽大的人,一點不讓人省心。”

    石淩雲揪住王佳,小聲道:“都怪你,就顯你聰明。”

    王佳晃著腦袋笑道:“就顯我聰明,有法你想去。”說完又湊近他的臉,惡聲道:“我就討厭你喝酒,還討厭你撒謊。”

    石淩雲鬆開手,滿不在乎道:“你懂什麽,這都是善意的謊言。”

    “放屁。”王佳狠狠罵了一聲,轉身迴兒子屋裏織毛活去了。

    石淩雲笑了,他現在主意己定,即使受些漫罵和嘲諷也無怨無悔,頗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大好心情。他緊跟著王佳走進兒子屋裏,見石鑫正在寫字台前做算數題,於是套近乎道:“兒子,學習沒問題吧?”說著拍了拍石鑫的頭,保證道:“好好學,明天爸爸給你買好吃的。”

    兒子頭也不抬,伸手推他道:“去去去,酒氣熏天。”

    “你少惹他。”王佳衝石淩雲嚷,又對石鑫道:“兒子,你長大以後可別學你爸,看著他會個人似的,整天西裝革履,忙來忙去,像幹大事似的,可就是喝酒沒夠,天天迴家像醉貓,沒出息。”

    “我這都是為工作,這叫喝壞了黨風喝壞了胃,喝得老婆和別人……”石淩雲正說的興起,一想兒子在旁邊,不能胡說了,於是轉移話題道:“我發現王佳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你總跟兒子說我喝大酒,讓兒子怎麽看我,你有損我國家公務員形象知道嗎?”

    王佳啐了一聲道:“管你公務員不公務員,我說的都是事實。”

    石淩雲顯出一臉領導的風範,揮手道:“同誌,你還年輕啊,看的隻是表麵現象,你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這樣你才會了解事實真相……”

    石鑫忽然把筆往桌子上一拍,大聲喊道:“別煩了。”

    石淩雲朝王佳吐了吐舌頭。

    王佳輕聲說:“快去上那屋死覺去,熱水都預備好了。”

    石淩雲洗完臉又洗了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很興奮,事情的變化激起了他亡命徒一樣的血性,馬上要真刀真槍幹他娘的了。謝俊這個朋友沒白交,讓自己早點知道了事情真像,提前做好應對準備,另外搞到筆試卷子能省自己很多精力,讓自己把好鋼用在刀刃上;田政這個朋友沒白交,年齡大就是有經驗,當編輯的點子多,遇到任何問題知道該怎樣發力。關於競聘報告,誰都幫不了自己,但是明天可以上網去查,網絡是個好東西,有不明白的事情,到網上打幾個字搜一搜,各種相關的資料都會一擁而至,用不了半天就能成為某方麵的專家。自己搞了十二年群體工作,也該改行了,人挪活樹挪死,能當上競訓科副科長當然最好,如果當不上,老子就去體育場,或者到體校當老師,就是這個主意,體育老師怎麽了?挺不錯。他就這樣在床上反來複去地想,總之不成功就不幹群體,太傷自尊了。

    王佳侍候兒子睡了覺,悄悄走進屋,脫衣服鑽進被窩,順手關了燈。突然感覺石淩雲的大手順著褥子縫摸進來。

    “你沒睡覺?”王佳抓住他的手,驚奇地問:“你有什麽心事吧?每天這時候早不醒人世了,今天怎麽了,挨領導批評啦?”

    石淩雲笑道:“沒的事兒,啥話讓你說出來都這麽誇張,你糟蹋我不打草稿,我是一直想工作的事兒,所以才沒睡著。”

    “你糊弄傻子啊。”王佳按住他的手說:“我不信工作會讓你想得睡不著覺,你還沒敬業到那份上吧?”

    石淩雲嘿嘿笑著,大手不停在王佳的身體上遊動。結婚十一年來,隨著相互熟悉,加上工作和生活的壓力,石淩雲對夫妻生活已經淡漠了,今天不知怎麽格外興奮.

    王佳一邊麵在被窩攔他的手,一邊笑著說:“你反性啦?盡管沒開燈,我也能猜到你一臉的淫笑。”

    石淩雲腦海裏頓時浮現出王佳那彎彎上翹的笑容,不由的全身毛細血管膨脹起來,抬起上身道:“你什麽意思?說我是流氓?”

    王佳笑道:“你以為你是什麽?”

    石淩雲手上加勁,惡聲惡氣道:“你要這麽說,我就是流氓,一個大流氓。”說著掀開王佳的被子,壓在她身上,嘴唇親在她臉頰上。

    王佳急忙推著他,小聲道:“不行,兒子還沒睡呢。”

    “管他。”石淩雲粗聲道:“這小子早睡了,他粘枕頭就著。”

    王佳喘息道:“輕點啊,瘋了你……哎呀,你不正常,是不是受刺激了?”

    石淩雲對她的驚詫尤如未覺,他一旦行動起來,就像戰鬥中的勇士,奮不顧身地用盡全部氣力,勇往直前,前衝後殺。

    王佳感覺要被他撕碎了,刹那間失去了安全感,她仿佛站在懸崖邊上,竭力繃緊肌肉不讓自己掉下去……石淩感到敵人的堅韌,他媽太頑強了,而且來勢洶湧。但是他毫不膽怯,全力以赴……王佳堅持再堅持,內心悸動和顫栗著,忽然一陣如血的熱流,火辣辣從小腹似噴泉般衝到頭頂,一股痙攣從腳底迅速傳到全身,兩股力量衝撞在一起,終於讓她控製不住,慘叫著掉下了萬丈深淵,她張大嘴喊救命,但聲音在咽候處滾動,卻喊不出來……石淩雲直覺到對手緊緊抓住自己,要致他於死地,他集中起全身的力量,迎麵向敵人狠狠撞去,心中怒吼著,我與你同歸於盡……王佳如騰雲駕霧般飄搖了一陣,最後暈眩著直落深淵,轟然一聲,爆炸了,身體裂成無數碎片,四散開來,靈魂嫋嫋升上了天際……

    石淩雲精疲力竭地趴在王佳身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良久,王佳清醒過來,明白自己並沒死,但是渾身乏力,她感到了身上的重壓,掙紮著側身躲開,順手拉亮燈。見石淩雲趴在床上,汗流浹背。於是順手抓起枕巾,吃力的撐起半邊身子,為他擦頭上和身上的汗,紅霞滿麵的問:“你肯定有什麽心事?告訴我,發生什麽事啦?”

    石淩雲感覺很疲憊,他連眼睛都懶得睜了,嘴裏喃喃道:“別一驚一咋的,沒事兒,不騙你,就是想你了。”

    王佳給他拉上被子,狐疑地觀察他。

    石淩雲從被裏伸出手來,撫摸著王佳的頭,把她按倒,輕聲道:“快睡吧,別胡思亂想了,小心凍著,明天還要上班呢。”

    王佳半信半疑的躺下,關上燈說:“有事你一定告訴我啊。”

    石淩雲說:“放心吧,什麽事都沒有,睡吧。”

    兩個人都累了,各自躺下,彼此的手在被子下麵互相握著,王佳想了一會兒,但是什麽都沒想明白,很快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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