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間8點50分的總裁專用樓層裏一派緊張有序的忙碌景象,總裁辦主任殷麗華腳踩著7寸高跟鞋神色嚴肅的盯著手下人進行每日例行檢查。


    “主任,辦公室裏的熏香快沒了。”


    “還不趕緊添上!”


    “主任,文件是放這裏還是直接帶著?”


    “直接帶上!”


    “主任,花店剛送來的綠蘿,要不要放在辦公室裏?”


    “放什麽放,你第一天做事嗎?拿走!”


    殷麗華聽著身邊嘰嘰喳喳的聲音,眉頭越皺越緊。她有些焦躁的不停看表,還有不到5分鍾就是上班時間了。她對於每天早上都要忙亂一通這件事深感不滿,真不知道這群人是吃什麽長大的,隻長肉不長腦子。


    8點58分,所有人退出總裁辦公室,在專屬電梯前兩列排開。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到了最緊,屏住唿吸緊盯著銀色的電梯門。


    “叮——”電梯提示音不錯一分的在9點整準時響起,景熠和項正飛邁步走了出來。


    “景先生,文件麻煩簽一下。”


    “景先生,這是今天會議的提要,請過目。”


    “……”


    一群人圍著景熠邊走邊把工作遞到了他手邊,他一言不發的在幾份文件上簽下名字,項正飛疾步走到前麵去為他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景熠把簽字筆揣進兜裏,剛進辦公室就頓住了腳步。他抬眸審視了一圈,眉頭就微蹙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殷麗華一見他的表情,立刻示意所有人不要再講話了。不用提醒也知道,老板這是又覺得什麽地方不滿意了。


    “wace。”景熠叫了一聲,手揣進兜裏仍沒有往裏進的意思。


    項正飛順著他的眼神看了一眼,轉頭對殷麗華發難了,“保潔沒來過?”


    “已經打掃過了。”殷麗華謹慎的開口,又環視了一圈,沒什麽不妥的呀。


    “你們的眼睛都是白長的嗎?那裏,兩片紙屑看不見?!”項正飛指著會客沙發的一角,厲聲說道。


    殷麗華趕緊上前彎腰仔細看了看,還真是,淺灰色的絨毯上有兩片微不可見的小紙屑。


    “馬上叫人重新打掃!”她臉色一沉,朝手下人吼了一句,又求饒似得朝項正飛投去了眼神。


    項正飛頗為不滿的迴敬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跟著老板這麽久了,這群人一點腦子都沒長,明明知道他對環境挑剔到吹毛求疵,還不仔細檢查。


    景熠沉吟著站了幾秒鍾,轉身出了辦公室。他不會待在“不幹淨”的地方,會讓他覺得渾身龜毛。


    他帶著項正飛直接下樓去了大會議室,這裏倒是打掃的挺幹淨。他解開西裝扣子在主席座上坐下,手指輕敲了一下深棕色的桌麵,示意可以開始工作了。


    項正飛忙把手裏的文件放在他麵前,見他神色緩和了些,才開口道,“這是部門負責人提交的報告,你先過目。”


    景熠戴著白手套的手在文件夾上撫了撫,確定上麵沒有任何灰塵後才翻開了來。


    項正飛微不可見的鬆了口氣,看來老板今天的心情是不錯了,竟然沒有因為總裁辦的人辦事不利而生氣,真是謝天謝地。


    他靜候了一會兒,見景熠看的專心,就退出了會議室。他的老板有許多不成文的習慣,工作時不喜歡被打擾就是其中之一。


    上午的部長會議開的不算順利,幾乎所有部長都被他們挑剔的老板訓了一遍。待1個小時的會議結束時,部長們如蒙大赦,各個跑的比兔子都還快。每周的例會對他們來說就是噩夢,無論報告做的多完美,最後都得不了老板的歡心。


    景熠瞄了一眼桌子上成排的文件夾,沉聲吩咐道,“把這些垃圾扔掉。”


    項正飛立刻把所有文件收了起來,對於景熠來說成績和效益就是一切,如果達不到要求,他都會棄之如敝履。


    午餐的飯局結束後,景熠再次迴到了辦公室,這次他沒再挑剔什麽,直接坐到了黑色真皮老板椅上。


    項正飛沒有馬上離開,他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臉色,建議道,“需要幫你泡一杯茶嗎?”中午他們喝了些酒,他有些擔心景熠的胃。


    景熠先是擺了擺手,突然又改變了主意,“薰衣草檸檬茶。”


    項正飛微怔了一下,有些意外。景熠一向隻喝錫蘭紅茶,什麽時候看上了這種小女生才喜歡的東西。


    雖然心裏腹誹著,但他還是按照景熠的吩咐為他準備了。可他盯著茶杯看了許久,始終沒有要喝的意思。


    在項正飛忍不住想問的時候,景熠終於開口了,“拿走。”


    “……”項正飛傻愣住了,猛噎了口氣,詢問道,“boss,我再給你換一杯?”


    景熠挑眉冷眼瞥了他一眼,依然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陳白濤什麽時候來?”


    “3點。”項正飛看了一眼腕表,自覺地把茶壺和茶杯放在托盤上端了起來。


    “出去吧。”景熠點開24寸的電腦顯示器,沒再看他一眼。


    景氏集團下屬地產子公司:正達地產的總經理陳白濤於2點55分在集團總部總裁辦公室門口站定。


    他先看了一眼時間,又正了正領帶,仔細的把著裝審視了一遍。他調整了幾下唿吸,3點整準時敲響了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


    “進。”片刻後,裏麵才傳來了迴應。


    陳白濤推門進去,走到辦公桌前規矩的站定,“景先生。”


    景熠的眼神看著電腦,隻伸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


    陳白濤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景熠冷峻的側臉,心裏如坐針氈般七上八下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景熠一言不發仍看著電腦專注的工作著。陳白濤隻覺得越來越緊張,可老板都沒說話,他也不敢開口。


    直到20分鍾後,景熠的手才離開鼠標。他轉過轉椅,迅速掃了一眼正在用手帕擦汗的陳白濤,銀灰色的眼底閃過一絲情緒。


    “說吧。”他從鼻底哼出兩個字,戴著白手套的手交疊在下頜處。


    陳白濤眼皮一跳,盤算著開口,“景先生,城西五環的那塊地……”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景熠就抬手將他打斷了。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扔在桌上,冷聲道,“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擔任正達的任何職務,帶上你的企劃案盡快離開。”


    “總裁!”陳白濤大驚,這是要開除他的意思?


    景熠深邃的銀灰色眸子一眯,帶著肅殺的意味直直盯向了陳白濤。


    陳白濤被他盯得背後出了一層冷汗,趕緊改口道,“景先生,請聽我解釋。”景熠從來不喜歡被人叫總裁,他剛才竟然失言了,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這塊地你已經運作了3個月,還沒有完成拆遷,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景熠絲毫沒有聽他解釋的意思,直接切入了重點。對商人來說時間就是金錢,給他3個月時間已經是極限了。


    “我們什麽辦法都試過了,可最後兩戶釘子戶怎麽都不肯搬走。”陳白濤急了,也不管老板是不是願意聽,直接衝口而出。


    景熠把視線從他臉上收迴來,伸手按下了座機的內線應答鍵,“wace。”


    項正飛很快進來了,他走到陳白濤麵前,禮貌的說,“陳總,請吧。”


    陳白濤見沒能改變景熠的決定,肝火突然冒了出來,“景先生,你這樣不問青紅皂白的就要解雇我,我不服!”


    景熠噌的從老板椅上站了起來,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磕了一下,也沒理會陳白濤突然的爆發,直接繞過他出了辦公室。果然是個蠢豬,讓他坐在正達的位置上真是浪費“飼料”。


    陳白濤在總裁辦公室裏大鬧一通,最後是被安保扔出去的。層高88層的集團大樓,上到總裁辦,下到大堂,幾乎所有員工都目睹了陳白濤的咆哮戲碼。他們都記不清這是被“冰山總裁”開除的第幾位高管了,自2年前他接替原總裁全麵掌權景氏之後,整個集團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重組高層,整合子公司,兼並其他企業。內至元老級部長,外到其他行業龍頭,隻要是景熠不滿的,或是看中的,他都會毫不留情的出手。他大刀闊斧的舉動攪得整個b市商界,乃至全國商界一片血雨腥風。有人在背後給他取了個綽號:冰狼,說的就是他六親不認的做事風格。


    但也是因為他的淩厲手段,短短兩年之內,景氏就從國內首屈一指的大集團一躍踏上了世界金融大舞台。景氏去年成功在美國納斯達克和英國倫敦國際股票交易所上市,其風頭正勁縱觀全國商界都無人比肩。


    項正飛解決了陳白濤,又吩咐人重新打掃總裁辦公室,一切停當之後他坐上了通往大樓天台的電梯。


    景熠獨自站在天台的護欄邊,冷眼俯瞰著cbd中央區的繁華景色。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多雲又有輕度霧霾。站在這麽高的地方,眼前的景色都被籠罩在一層灰蒙蒙的薄霧中。時隱時現的陽光穿過雲層照射下來,打在他寬闊的肩頭,將他攏進一片光暈之中。


    項正飛上到天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男人的背影在陽光映照下完美的有些不真實。他怔仲著頓住了腳步,也許別人不曾察覺,但他跟在景熠身邊多年,還是能看出那個背影中隱隱透著沉重。


    他放輕腳步走到景熠身邊站定,也沒急著匯報的意思。兩個男人就這麽沉默著,將眼光越放越遠。


    “明天安排去城西。”良久,景熠才沉聲吩咐了一句。


    項正飛會意的點頭,拿起平板電腦把這項行程加了上去。景熠已經解決了陳白濤,城西的那塊地自然要他親自出馬。


    他剛退出界麵,郵件的提示音就響起了,他略看了看內容,將平板遞到了自家老板麵前,“美國那邊的郵件。”


    景熠平淡的眼睛裏精光一閃,就著項正飛的手查看了一番。他沉吟了一陣才開口說,“轉告feynman,今晚等我的視訊。”


    “是。”項正飛動著手指迴複了郵件,又抬頭問,“需要我通知忠叔準備晚餐嗎?”


    景熠隻嗯了一聲算是迴答了,轉身往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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