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語氣裏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安撫之意,“葬在裏麵倒也可以。


    鴻蒙天塔這麽大,不差她一點容身之處。


    但畢竟是一個大活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你恐怕沒辦法跟她家裏人交代。”


    鬱青麵色微僵,隨即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對人的氣息,很敏感吧?”


    她記得當初自己都還不知道壞了身孕的時候,狗子已經察覺到胎兒的存在了。


    果然,狗子嘚瑟的揚起了腦袋,很快意識到這不是自己能嘚瑟的時候,又微微正經了些。


    隻是語氣依然難掩臭屁:“當然,血月大人對人的氣息是最敏銳的。


    隻要見過一次,永世不忘。”


    鬱青聞言,倒沒有多高興,反而語氣更為沉痛道:“你能不能試著辨別一下鬱棠身上,是否有別人殘存的氣息?”


    宴南玄的話猶如還在耳邊迴蕩,鬱青一想到鬱棠被人糟蹋後還在自己麵前強顏歡笑著說“沒事。”


    而自己竟然也粗心大意的什麽都沒察覺到,留她一人在這裏絕望死去,就自責的無以複加。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害鬱棠的那些人,讓他們為鬱棠償命。


    狗子察覺到鬱青情緒不佳,沒有多言,直接道:“可以是可以,但血月大人出不來,需要你的幫助。”


    鬱青果斷道:“需要我做什麽?”


    “也沒什麽,你把她帶進鴻蒙天塔裏就可以了。”


    鬱青暗惱自己腦子短路,幾步走過去將敞開的屋門關上,插上門栓,轉身帶著鬱棠進了鴻蒙天塔。


    突破七品靈將,鴻蒙天塔裏那株千靈果樹已經結果了。


    鬱青將鬱棠放在千靈果樹下,二哈自己跑了過來,不用鬱青說,自己圍著鬱棠跑了一圈兒,狗臉上表情略微複雜。


    鬱青緊張道:“怎麽,不好辨認嗎?”


    畢竟鬱棠之前已經沐浴過,而且事發到現在,也有些時間了,真要靠人力,恐怕難以找到什麽有用的證據。


    卻不料,狗子搖了搖頭,語氣沉重道:“不算國師和韻娘、還有你,她身上至少混合了六七個人的氣息。”


    鬱青聞言麵色一白,竟是忍不住的幹嘔了起來。


    六七個人,除卻謝瀾秋和聶歡,還有四五個人。


    如果這些人都沾染過鬱棠,那她被欺負的該有多慘?


    用盡所有的力氣,鬱青也無法想象當時究竟是怎樣一幅慘痛的景象。


    砰砰砰……


    房門被敲的山響,宴南玄急切的聲音傳來,“鬱青,你在幹什麽?


    你把門打開……”


    鬱青兀自嘔的厲害,根本無暇迴應。


    那邊門都要被撞開了,狗子心下一急,直接將鬱青送出了鴻蒙天塔。


    也是巧合,狗子不熟悉房間布局,竟然將鬱青傳送到了地上。


    咣當一聲,門被踹開,宴南玄急切的看過去,就見鬱青趴在木盆邊吐的昏天黑地,麵白如鬼。


    才稍稍放下些許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宴南玄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鬱青身邊,焦心道:“你哪裏不舒服,孩子不是沒了嗎?


    怎麽又開始吐了?”


    鬱青把白天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房間裏的味道不算好聞。


    宴南玄卻像是沒聞到那惡臭的味道似的,隻滿臉關切的看著鬱青。


    見鬱青嘔的厲害,還貼心的給她順了順氣。


    終於把能吐的全都吐完了,又幹嘔了半天,鬱青才停下來。


    宴南玄連忙倒了杯水遞給她,鬱青渾身無力,就著他的手漱了口,才有氣無力的道:“告訴我,鬱棠都說了些什麽?”


    兩人都身負重傷,被宴南玄帶迴國師府後,便各自住在了一間房。


    她甚至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鬱棠究竟遭遇了些什麽,她最後說了什麽話。


    可現在,她隻想不不惜一切代價,搞清楚鬱棠所有的遭遇,然後報仇雪恨。


    所以,即便她知道,答案很可能是她無法承受之重,她還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遭遇,讓鬱棠如此決絕的赴死?


    宴南玄也沒想到鬱青吐成這樣,緩過神來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遲疑良久,他才道:“她問本座,你傷的重不重?


    本座告訴她,你的傷並無大礙,之後就沒有再說過任何話了。”


    事實上,鬱棠傷了嘴,根本說不了話,就連這一句,都是宴南玄根據鬱棠的神色瞎猜的。


    不過他也沒說謊,因為他告訴鬱棠,鬱青無恙後,鬱棠激動的情緒才冷靜下來。


    鬱青一聽,卻是眼眶一酸,眼淚瞬間盈滿了那雙本就紅彤彤的眼睛。


    和剛發現鬱棠自戕時一樣,她哭起來很安靜,眼淚撲簌簌的往下吊著,並不出聲。


    隻是細微的抽噎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情,開口卻是令人心悸的冷靜,“你說,我還能去天武學院報到,是真的吧?”


    譚主任的針對幾乎是明晃晃的,她在懸崖邊是被宴南玄帶上來的,不算自己通過考核。


    而且所有通過考核的學員今晚就迴了天武學院,她卻被宴南玄帶走了,譚主任針對她的借口又多了一個。


    之前鬱青是無所謂,但現在,她必須迴天武學院。


    如果必要,她不介意蹭一下宴南玄的麵子。


    宴南玄見不得她這樣流著淚強自冷靜的與自己說話,語氣複雜道:“你安心養傷,傷好了,什麽時候去天武學院都可以,有本座在,無人會為難你。”


    這樣的話他今天已經說了好幾遍了,然而鬱青卻搖頭道:“不,我明早就迴天武學院。”


    一想到害死鬱棠的人還在逍遙法外,她就一刻都不想等下去。


    宴南玄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也不想再刺激她,便溫聲道:“行,你好好休息。


    明天早上,本座送你迴天武學院。”


    想了想,又道:“鬱棠的遺體不好一直放在空間戒指裏,本座讓韻娘給你拿幾顆聚靈石,你先用著,不夠本座再幫你想辦法。”


    鬱青一直在屋裏沒出過門,鬱棠的遺體卻不見了,宴南玄理所當然的以為鬱青將遺體放進了空間戒指。


    難得他替自己找好了借口,鬱青也懶得解釋,任由他誤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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