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異常的狀態持續了很長時間,甚至持續到了溫良聯係上張和衣之後,這小丫頭派人來到西區,直接用裝甲車將幾個人運迴北區的時候,都還沒有結束。


    白王和張安安像是兩尊雕塑一樣。


    不管是唿喊還是觸摸,他們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可生命的氣息卻還遊走著,尤其是從裏麵不斷向外散發著惡魔的邪惡指氣。


    等迴到北區,溫良找來了於禮。


    這段時間無法參與戰鬥,因此拚命研究“蟲人第三階段”的他可以說是極盡腦力,在看到張安安和白王的狀態之後,他說出了一個讓溫良差點原地跳起來的答案。


    “張安安可能是進入了第三階段。”


    於禮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凝重,死死的盯著麵前如同兩尊雕像的人。


    溫良當然不信:“第三階段哪有這麽容易就進入,我從頭到尾昏迷不過幾分鍾,不可能短短的幾分鍾內可以進入。”


    “有可能。”


    於禮拉著他坐下,從滿屋子的書庫裏翻找出來一本厚重的書,放在麵前沉重道:“你們能去戰鬥,可我不能,但我也總不能閑著,就拜托和衣從整個南花幫我搜集一切能夠查詢蟲人的書籍。”


    “在眾多書籍裏,關於上個時代蟲人的記載少之又少,但並非完全沒有,大多數的書本裏隻提到了蟲人的存在,隻是沒有詳細的描述。”


    “我想這是因為隻有我們這個時代的蟲人,是如此的大範圍肆虐,而之前的所有時代裏,蟲人是一種隱晦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麽沒有記載的原因。”


    說著,他翻開某本書,推到溫良的麵前,道:“我翻閱大量的古籍,終於在這本沒有名字的書裏,找到了關於蟲人的記載,這本書應該是整個南花裏最為詳細的記載。”


    溫良低頭看了一眼,眉頭立馬擰在了一起。


    “這是什麽東西?”


    隻見古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螞蟻一樣扭曲擁擠在一起,溫良倒不是不識字,隻是這些字就好像被人估計連在一起交叉著寫的。


    一個一個的能認出來,可放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看了半天,除了第一個字認出來,後麵一連串都沒看懂。


    最後索性將書往前麵一推,咂聲道:“我不看了,你還是直接說吧。”


    於禮溫柔的笑了笑,道:“你看不懂很正常,我一開始也看不懂,這些字雖然看起來像是現在的文字,但實際上並不是,這裏麵的東西我也是一個一個用放大鏡看的。”


    “裏麵的東西很雜,但就我目前讀到的信息來說,書裏確實有提到蟲人幾種成長階段,隻不過這些階段並不可控,但你知道需要重視的是什麽嗎?”


    於禮突然表情變得十分嚴肅:“石英,緋紅,曜石,堇青,這四隻蟲子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也隻有這四隻蟲子能實現真正的成長。”


    “先說石英。”


    於禮拿出一個本子,在上麵開始畫了起來。


    看到他這個準備認真講解的架勢,溫良就知道接下來的故事不會太短。


    “白王是目前唯一一個進入第三階段的蟲人,根據上麵的記載,四隻蟲王的第三階段在某個時代幾乎相同,沒有變化,石英進入最後的階段,書上稱之為-血落。”


    “血落?”


    溫良腦海裏赫然想起了白王變成肉球之後,渾身爆發而出的觸手,漫天飛舞的血液,確實和這個名字較為符合。


    “那剩下的三個呢?也都相同?”


    “對!”


    於禮開始用本子一一對應起來:“我的曜石,對應的名稱為奉獻。”


    “奉獻?”


    這個名字讓人一聽就有種失落感,就好比打遊戲,一聽就是輔助的感覺。


    於禮似乎也不太理解,皺眉道:“書上隻是提到了名字,卻沒有說具體會是什麽樣子,如果僅僅依靠名字來判斷第三階段的狀態,可能也不太準確。”


    “那我呢?”


    溫良好奇道。


    “緋紅對應的是‘無妄’。”


    “這又是什麽鬼名字?”


    溫良更懵了,僅僅通過一個無妄,他聽不出來也猜不出來,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達到自己的第三階段。


    “你先別急。”


    於禮穩住他,繼續道:“要說的重點是堇青所對應的‘共生’。”


    共生這兩個字可以有很多解釋,無論是從情感還是生理上,都可以找到歸宿,例如兩個連體嬰兒共用一個心髒,那就是共生。


    一個民族共同信仰著一種文化,也叫共生。


    通過這兩個字來判斷,確實不太容易,但溫良聯想到了張安安和白王那如同雕像一般的模樣之後,眼珠子便瞬間瞪大起來。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什麽?”


    於禮看到他的表情,神色同樣凝重。


    “如果名字和能力有關...那張安安現在和白王的狀態,是在共生?”


    溫良心髒開始加快跳動:“可是...他們在共生什麽?是生命共生?還是在共享別的?又或者說,是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存在?”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我說張安安有可能進入了第三階段,但並不確定的原因。”


    於禮歎氣道:“你昏迷的那幾分鍾裏所發生的事情,十分重要,隻可惜現場沒有任何見證人。”


    說到這,溫良似乎想到了什麽,心頭一顫,沉聲道:“也並不是完全沒有。”


    “哦?現場還有誰?”


    “惡魔。”


    .....


    從於禮的屋子出來之後,溫良望著陰暗的天空,心情有些複雜。


    這時候張和衣發來消息,通知他風老爺子的葬禮已經安排好了。


    墓地就埋在地下城的宅子裏,和許柔還有她的母親一起。


    張和衣說:“你要是什麽時候想過去了,隨時可以去,我也派了專門的守墓人在那裏守著。”


    “謝謝。”


    溫良又一次坐在了雪裏,隻不過這次,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去哪了。


    老爺子走了。


    兩袖一甩,便乘鶴而去。


    倒是幹淨利落。


    現在玲瓏也不見了。


    他孤身一人坐在這,望著大雪說不出話來。


    自己如今還能去哪,去哪都是一個人。


    雖說那大宅子裏還有莫顏顏,可終究是比不上老爺子和玲瓏。


    不久之前張安安說,等這一切結束了,如果能活下來,她要去西區帶著慧慧和雨雨同白王在一起生活。


    溫良還嘲笑她:“你這還沒離異結婚就先帶兩個娃。”


    現在,他反倒希望自己身邊能有兩個娃。


    雪落在身上,心裏堵得慌,要說哭一場,他覺得自己沒那麽矯情。


    可內心明明很痛,隻是哭不出來。


    現在他忽然想抽一根煙,於是在附近還偷著營業的地方買了一包,坐在雪下,自己一個人抽了起來。


    一根接著一根,反正自己死不了。


    肺要是吸壞了,大不了割了重新長。


    隻不過這煙,仿佛真的如同鎮定劑一樣,他每每吸上一口,神色就一陣恍惚。


    也不知道吸了多久,一包煙沒了,還想再點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你還要吸嗎?我去幫你買。”


    他驚愕的迴頭,看到何雪兒不知何時撐著一把紅傘,站在自己的身後。


    她的臉是如此的潔白,就和這下的雪一樣美。


    “你什麽時候來的?”


    溫良收迴視線,看著雪一陣發呆。


    “從你抽第一根開始。”


    “你就一直在後麵站著沒說話?”


    溫良有些驚訝。


    何雪兒為他撐著傘,平靜道:“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所以,不想打擾你。”


    “那又是什麽促使你和我開口說話的?”


    “因為你的煙吸完了,我在想,你要是還想吸,我可以幫你去買。”


    這次溫良沉默了。


    盯著雪一言不發。


    何雪兒就在旁邊為他撐傘,也不說話,卻也不曾離開。


    半天後,溫良忽然道:“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猛然抬頭,發現何雪兒一直在盯著自己。


    兩個人就這麽站在雪裏對視著,何雪兒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通過眼神也看不出來情緒,過了半響,她才反問一句:“你想要說什麽?”


    “我想說,你要是喜歡上我了,那就麻煩了。”


    “為什麽?”


    溫良笑了笑:“因為我過不久可能就要死了。”


    何雪兒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沒能說出來。


    這時,他已經起身往前走。


    何雪兒沒有跟上,等溫良走出幾米後,她突然在後麵喊道:“溫良,你要是死了,覺得孤單,那我陪你走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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