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在倉庫的角落裏站著,火勢越來越大,這些擁擠在一起的村民直接被點燃了衣服,燒灼之間,發出來極為淒厲的叫聲。


    “不怕疼,卻怕火,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叫這麽慘幹什麽?”


    溫良似乎不覺得這些人有什麽可憐的,畢竟生前做過惡,就當是因果輪迴的報應了。


    隻不過,眼下火勢蔓延的越來越大,看這樣子下去,整個穀倉應該都會燒毀。


    他現在想的是該如何才能從這倉庫裏逃出去。


    玲瓏也真夠絕的,雖然先前已經安排大壯點著倉庫之後趕緊把門關上,可沒想到玲瓏更幹脆,直接從外麵鎖上了!


    這麽對自己,絕對是玲瓏本人


    假不了。


    此刻火勢越來越大,已經燒到了溫良的衣服,倉庫裏人群晃動,慘叫聲不絕於耳,瘋狂奔走間,可謂群魔亂舞。


    溫良趕緊把著火的衣服脫了,皮膚在露出的狀態下,炙熱的火浪燙的皮膚發紅,甚至一部分皮肉已經開始燃燒起來。


    “唐三放!唐三放!”


    這種情況下顧不上別的,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急忙將大叔喊了出來,準備直接將倉庫的一麵牆砸開一個洞鑽出來。


    大叔剛一出來,還沒等站穩腳步,四周炙熱的火焰直接把下半身的褲子給燒著了,急的他慌忙拍著襠部亂跳,抬頭間表情錯愕:“這他媽什麽鬼地方?”


    “別廢話!趕快把牆砸開一個洞!不然就真燒死在這了!”


    溫良感覺火已經燒到自己的眉毛了,臉頰和皮膚疼痛難耐。


    大叔和溫良處事久了,一看到這種場景,直接二話不說,咬牙輪拳開始往倉庫的牆壁上砸。


    所幸這牆壁已經有些年頭,承受力下降,被唐三放幾拳打過去,開始出現大量的裂痕。


    隨後他抬腿就是一腳,準備把牆踹開,結果一腳下去,牆倒是沒倒,反而踢開一個剛好能塞進一條腿的洞。


    “別停啊!接著踹!”


    溫良見他不動,急得叫了起來,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窒息了。


    大叔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我的腿好像卡住了…”


    他使勁拽了兩下,整條腿整好卡進那牆壁破開的洞裏,紋絲不動。


    “你能不能靠譜點?!”


    溫良看到這一幕,整個人捶胸頓足。


    唐三放聞言,橫眉怒道:“我還不靠譜?我要是不靠譜,就和藺舟那傻x一樣了,你就是跪著求我,我都不出來!”


    “別把我和你劃等號,我們不一樣。”


    大叔話音剛落,抱著刀的藺舟已經戴著鬥笠出現在一旁。


    “閃開。”


    他臉色平靜,直接順手推開了溫良。


    隨後拔出刀,對準麵前的牆壁,動作瀟灑的左右揮砍了兩下。


    整麵牆壁上赫然出現兩道極為深刻的斷痕,緊跟著,開始轟然倒塌。


    “出去吧。”


    藺舟手掌一轉收迴刀,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淡然留下一句話,用手指頭扶了一下鬥笠,側著身子在火焰中消失不見。


    裝逼!


    溫良隻要一看見他這樣子心裏就忍不住想罵人。


    旁邊緊跟著傳來大叔憤怒的叫了起來:“媽的,他把我褲子也砍了!”


    大叔的褲子齊刷刷的脫落在地,氣的整個人瞪著眼捂住襠部,消失不見。


    抓住這個機會,溫良咬牙跑出去,離開倉庫來到外麵的時候,整個人半邊的身子都在燃燒。


    玲瓏和大壯此刻都還在外麵等著,兩個人目光的焦點顯然不太一樣。


    玲瓏看著倉庫,大壯看著玲瓏。


    直到溫良跑出來並且後麵跟了一大群燃燒奔跑的村民時,大壯的目光才從玲瓏身上收迴來,整個人麵色驚恐,話都說不利索了:“著了…身上著了…!”


    玲瓏看到溫良的模樣之後,眉頭皺起,二話不說,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直接來到溫良身旁。


    先是伸出一條腿將他絆倒在地,隨後揮舞著衣服開始拚命拍打,將身上的火撲滅。


    火滅之後,溫良躺在地上如同一塊黑炭,不知死活,一動不動。


    玲瓏見狀,用衣服裹著手,朝他臉上就是幾巴掌,打的啪啪作響,語氣急道:“醒醒!你要是死了,我嫁給誰去?”


    大壯在後麵聞言,立馬閉上眼許願溫良趕緊死。


    可惜願望還沒許完就破了。


    溫良猛吸一口氣驚醒過來,那樣子就好像是在黃泉裏遊了一圈,表情驚愕到了極點。


    身上被燒傷的地方,似乎也開始隨著醒過來,逐漸恢複。


    他睜開雙目看到玲瓏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把門鎖上,就不怕真把我燒死在裏麵?”


    “要是真把你燒死了,我肯定跳進去陪你。”


    玲瓏用力抱住了他,眼眶裏有淚珠打轉。


    溫良聽到這話細品了一下。


    話聽著是挺感動的...但我好像本來是不用死的?


    溫良是蟲人,自然沒那麽容易死。


    可那些從倉庫裏身上著火跑出來的村民就沒那麽好運了。


    一個個跑著跑著,身上的火越燒越旺,最後倒在土裏,沒了動靜。


    整個倉房的大火幾乎持續燒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黎明破曉時,才逐漸熄滅。


    而風老頭自己一個人被丟在屋子裏,睡了整整一夜。


    醒過來的時候什麽也不知道,


    睜開眼從屋子出來,就看到外麵一片混亂的景象,滿地燒焦的屍體和滾滾黑煙,整個人怔在原地,茫然四顧。


    他以為自己死了,來到了地獄,連遺言都沒交待,差點就要哭出來,結果一轉頭,就看見玲瓏扶著溫良從遠處步履蹣跚的走過來。


    臉色一怔,趕緊把淚水憋迴去。


    這麽大的人了,要是在自己徒弟麵前哭,那可太丟人了。


    等人走到跟前之後,風老頭閉眉沉聲道:“好徒弟,幹什麽去了?把為師自己扔屋裏不管不顧。”


    “鬧洞房去了。”


    溫良麵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風老頭聞言臉色一驚,先是瞪眼看了看溫良,又看了看玲瓏,壓低嗓音小聲道:“事辦了?”


    “辦了。”


    玲瓏點點頭。


    “趁老夫睡著的時候你倆辦的?在哪辦的?”


    “倉房。”


    風老頭立刻朝倉房看去,看到黑煙滾滾,眉頭皺了起來:“辦的這麽猛?都擦出火了?”


    “他把村子裏的人都燒光了。”


    玲瓏歎了口氣。


    風老頭愣了一下,看著外麵的大片的屍體,好像終於明白了什麽。


    但他隻是“哦”了一句,緊跟著又開始問:“那你倆到底辦了沒有?”


    “...老頭子你別問了。”


    “為什麽?”


    風老頭走過來敲了一下溫良的頭,正色道:“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然你爹娘都沒了,那有關婚姻的這種事自然就要落到為師身上,趁我還沒死,你倆必須趕快把事辦了。”


    風月關以前從不覺得生死是一件大事,但自從知道許柔和許薔薇的事情之後,又陪同溫良走了這麽久的路,看了這麽多的事情,他開始產生了一種仿佛隻有這個年紀才有的牽掛感。


    果然,不管人有多麽的強大,強如他風月關,但內心依然會有所牽掛。


    風老頭現在就隻有兩個牽掛,一個是許柔,另一個就是自己唯一的徒弟溫良。


    這老家夥連自己平常喜好看姑娘的性子都快丟了,一心在自己女兒和徒弟的身上。


    他希望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能看到他們都過上想要的生活。


    人有牽掛是好事,這樣才能很認真的活著,不會向命運低頭。


    溫良聽到風老頭的話,並沒有搭理他,心想什麽婚姻,現在是談婚論嫁的時候嗎?


    天下不太平,豈能容得兒女情長?


    再說了,我堂堂七尺男兒,為情所困?笑話!


    這天下能困住我的“情”,恐怕就隻有一個——色字頭上一把刀的那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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