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被大叔唐三放一拳打的胸前凹陷下去卻仿佛沒事人一樣的村民,溫良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在他開始動手攻擊對方之後,這些圍在旁邊的村民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他們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一樣,以如同木偶般機械的動作,揮舞著手中的鏟子、鋤頭,朝麵前的人砸了過來!


    “小心!”


    銀絲女人瞬間出現在溫良的身後,用手中的絲線替他擋下了對方砸過來的鋤頭。


    與此同時唐三放站在前麵,抬腿就是一腳,直接將麵前的村長踢飛出去,嘴裏罵了一句:“老東西,一腳把你蛋給踢出來!”


    “把路打開,我們走!”


    溫良麵色凝重的背著昏睡不醒的風老頭往外走。


    唐三放和銀絲女人仿佛左右護法一樣,隻要有靠近的村民,兩人不是將其踢飛出去,就是用銀絲掉在樹上。


    溫良隻管往前走,他清楚的看到那些被擊倒在地的村民,沒有發出任何慘叫聲,一次接著一次晃悠悠的站起來。


    這黑暗的叢林之中,月光慘白而又詭異,讓人心慌不安,麵對一群不知是死是活根本打不死的人,溫良也不想多做糾纏。


    他開始加快速度,背著風老頭往村子裏跑,先想辦法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然而在迴到剛才的地方之後,卻發現玲瓏不見了。


    一扭頭,就看到林子裏忽然閃過一個漆黑的人影。


    在這人的肩上正扛著似乎由於頭部受到重擊而陷入昏迷的玲瓏!


    “站住!”


    溫良看到這一幕,臉色一變,拔腿追了上去。


    那漆黑的人影聽到喊聲後,立馬加快速度跑向村子的方向,他越跑越快,穿行在林間,對這裏似乎熟悉到了極點。


    溫良跟在後麵,幾次差點因為地形不熟而摔在地上或者撞到樹上。


    一路跟著跑迴村子附近,那人狂奔在村子的道路上。


    此刻來到視野開闊的地方,借著月光,溫良這才看清楚,扛著玲瓏的不是別人,正是王老漢那個瘋瘋傻傻的兒子大壯!


    看到是他,溫良整個人都蒙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小子不是瘋子嗎?


    他想幹什麽?


    來不及細想,大壯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脫離視線。


    溫良背著風老頭根本追不上,情急之下,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捏在手指上,暗運風老頭教給自己的“靈性”,手指向前一彈,石頭在一股力量的加持之下,以極快的速度向前飛出去。


    “砰”的一聲,不偏不倚正好擊中在大壯的腿部。


    “啊!”


    那正高速奔跑的大壯瞬間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肩上扛著的玲瓏也滾落在一旁。


    溫良趁機追了上去,沒等大壯爬起來,直接一腳踩他背上,怒道:“你個王八蛋也敢動我的人?”


    要不是自己恰好迴頭看見,還真不知道這家夥會把玲瓏帶去哪。


    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大壯被踩在地上,臉壓進土裏,瘋狂揮著手著急道:“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我是在救她!”


    “救她?救她還用石頭把她砸暈?”


    溫良聽到他的話冷笑一聲:“你白天不是瘋瘋癲癲的嗎,怎麽到了晚上,偷女人就變得這麽清醒了?敢情都是裝的?”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解釋,但現在,我們必須趕快躲起來!他們就要來了!”


    大壯看起來很慌,他想要站起來,但溫良不給他機會,死死的踩著。


    畢竟這村子裏的情況實在太複雜,到現在沒一個人是正常的,他可不敢再隨隨便便放過對方。


    聽到大壯的話,溫良訊問道:“誰要來了?你說清楚,說不清楚,我就不放開你!”


    “你要相信我!在這裏我們會死的!夜晚還有很長時間!我們要趕緊躲起來!”


    夜晚?


    溫良抬頭看了一眼天上月亮的位置,距離天亮至少還有四五個小時。


    可是這和夜晚有什麽關係?


    他正想著,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迴頭一看,整個人頓時直起雞皮疙瘩。


    他就看到剛才那些在林子的村民,這會全都從林子裏跑了出來,他們奔跑的姿勢詭異到了極點。


    肢體十分不協調,就好像身上沒有骨頭的支撐導致沒什麽力量一樣,跑起來身子歪歪扭扭的,有的人甚至跑起來時,腦袋向後掛在了背上!


    仿佛成群的妖魔鬼怪,蜂擁而來!


    “來了!他們來了!快離開這裏!快點啊!”


    大壯急得在地上亂打滾:“你就算再厲害也沒用,他們殺不死的,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溫良瞳孔瞬間瞪圓,鬆開了腳。


    大壯抓住機會爬起來,拖著玲瓏開始往前跑,急道:“你快跟我來!我真的不會害你們!”


    情急之下,來不及思想,溫良隻能跟上大壯的步伐,所幸那些村民跑的速度並沒他們快。


    在村子的小路上七扭八拐之後,來到了一個隱蔽的房子裏。


    大壯在前麵推開門,讓溫良趕緊進來。


    隨後他從裏麵將門反鎖。


    溫良看到,這門上用漆黑的顏料畫著許多奇怪的符號。


    而且這種漆黑的顏料他似乎見過,仔細一想,這不就是黑紋石上的黑色紋路嗎?


    和玲瓏身上的幾乎一樣。


    “我們在這裏暫時就安全了。”


    大壯滿臉蒼白,似乎嚇得不輕。


    剛把玲瓏放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符號或者黑色顏料的原因,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而眼中,好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隨後,就見她一直盯著門上的漆黑符號,笑了起來,笑容之中竟有一種詭異感。


    溫良看到這一幕,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他知道自己認識的那個玲瓏又消失了,此刻在自己麵前的是“失魂”。


    “你笑什麽?”


    將風老頭放下,溫良蹲在她麵前,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發現些什麽。


    “他就快要來了,我們應該一起迎接他的到來。”


    玲瓏看著溫良,笑容瘮人道:“你們阻止不了的。”


    “他?你說的是誰?”


    “你不會把他的名字忘記了...就像你體內的它一樣。”


    玲瓏忽然用手戳到了溫良的胸膛,不偏不倚,那正好是他體內蟲子所在的位置,甚至手指輕輕隨著蟲子開始移動。


    她仿佛知道自己的蟲子在什麽位置。


    這讓溫良感到不安,立馬站起身來拉開距離。


    蟲人體內的蟲子,除了本身知道之外,外人不可能知道位置在哪。


    更何況蟲子會自己遊走,有時候會變換位置。


    但玲瓏...她剛才手指的地方,甚至移動的手指,顯然明確的知道蟲子的具體位置,甚至還知道蟲子在移動。


    可...這怎麽可能!


    如果蟲人體內的蟲子處於直接暴露的狀態,那殺死一隻蟲人可就太容易了。


    甚至可以直接用槍,瞄準蟲子所在的地方,一槍打過去,將蟲子擊碎,蟲人也就跟著沒了。


    哪怕不用水銀槍也能做到這一點。


    “她在說什麽?”


    大壯驚魂未定,好像並不能聽懂兩人的對話。


    溫良沒有搭理他,玲瓏此刻的樣子,是她身上有黑色紋路以來,最反常的一刻。


    她口中所說的話,就好像在等待著什麽人一樣。


    “她不是你的朋友嗎?”


    大壯又問了一句,他的問題好像必比對方還多,這讓溫良感到有些不耐煩,坐下來道:“你先別問,先迴答我的問題,你不是瘋子嗎?白天還拿刀捅我,說我殺了你爹,現在又像個人一樣,不該解釋解釋嗎?”


    “我白天捅了你?那...對不起。”


    大壯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的似的,一副茫然的樣子。


    溫良看到他這模樣頓時愣住了,上去朝臉上就踢了一腳,氣道:“你跟我玩失憶呢?我可提前告訴你,你要是說不清楚,我就把你殺了。”


    “真不是...”


    大壯被踢到在地上,捂著受傷的臉不安道:“不是我失憶...而是,我沒辦法記住白天做過什麽...”


    “什麽意思?”


    “這裏的人...白天和夜晚是兩個世界。”


    大壯解釋道:“白天的人不會記得夜晚的事情,夜晚的人也不會記得白天做過什麽...大家都以為自己夜晚是睡著了,其實在做別的事情...”


    這種說法溫良還是第一次聽說,甚至感覺有些荒謬。


    可轉念一想到那些村民,似乎又覺得說得通。


    “所以你白天傻是真的,現在的你其實是假的,或者說白天的傻子以為自己現在在睡覺?結果你其實在正常的活動。”


    “...是吧...可以這麽說。”


    “為什麽會有這種情況?”


    事出總要有因,不可能無緣無故會變成這種樣子。


    一提起原因,大壯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和二十年前有關...你知道大羽和局麵的戰爭嗎?”


    “知道。”


    溫良點點頭,南花的人誰不知道二十年前打過仗?


    就聽大壯說:“我們這裏是南區,當年屬於大羽的地域,後來吳佬帶人打過來給搶了。本來這個村子就很偏遠,過了那座黑山,你知道後麵是什麽嗎?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灰色森林。”


    “當年吳佬打到這裏的時候,說是要帶著兵翻越黑山,去灰色森林看看裏麵究竟有什麽,結果所有人進去之後,直接沒了消息,仿佛消失在了裏麵。”


    “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片森林燒了起來,燒了整整三天兩夜的活,聽說是吳佬派人用炮彈炸的緣故。”


    “具體的我並不清楚,當時也隻有十幾歲,後來吳佬就帶著兵走了。”


    “可他一走沒多久,就來了個奇怪的人,說自己是住在灰色森林裏的,這地方叫做失神村名字不吉利,就讓我們改名。”


    “一開始沒人改,結果大家就開始瘋了...到處吃人...”


    “直到後來改了名,才停下來,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怎麽來不及了?”


    溫良先前已經聽說了這個故事,但顯然聽得不夠完整。


    大壯就道:“村子改完名之後的那天,聽說也恰好就是吳佬打贏了大羽的那天,從灰色森林裏,跑出來很多動物。”


    “你肯定不會相信我說的...那些動物全部都是黑色的。”


    “兔子,狐狸,甚至還有老虎,各種各樣的動物,包括鳥類,全部都是黑色的毛發和紅色的眼睛...你見過黑色的老虎嗎?”


    “這些動物像是瘋了一樣,開始到處咬人吃肉,就連兔子也開始吃人。”


    “村子裏這麽多人,你們打不過幾隻動物?”


    “幾隻?”


    大壯臉色十分難看道:“如果隻有幾隻就好了,那是漫天遍野的動物,若不是當初親眼所見,我根本不相信一個森林裏能藏這麽多動物,我親眼看著幾十隻兔子將一人的動脈咬破,活生生吃了!”


    提起那過往的事情,大壯整個人的身子似乎都在微微發抖。


    “那後來呢?”


    “...我當時被我娘藏到了地下,躲過了一劫,等我出來的時候...村子裏的人幾乎全死了...”


    “我在屍體堆裏找到了村長,他當時還有口氣,告訴我說,是那個女人...把邪惡的東西帶過來了。”


    “那個女人?”


    溫良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想到了白袍女人。


    但顯然大壯所說的並不是,就聽他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說的是誰...而且我要是說出來,你會覺得我是迷信。”


    “是不是迷信,你說出來才知道。”


    大壯抬起頭,看著溫良道:“你聽說過,給死人配婚嗎?”


    這問題把溫良問的心頭一顫:“聽過。”


    “二十年更往前,還沒有發生過瘋病的時候,我們村子裏從外麵來過一個女人,姓陳,我不知道叫什麽,因為手藝不錯,就在我們村開了一間店,做起了裁縫生意。”


    “也許是因為這個女人是從外麵來的,見多識廣,所以她的想法和村子裏的人都不太一樣,她說什麽愛情自由,婚姻自由,我們應該嚐試走出去,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女人嫁給男人,男人也可以反過來嫁給女人,婚後女人也不必非要聽從男人的安排,男人更不應該打女人。”


    “雙方可以離婚,離婚之後,應該共同分割錢財,女人也完全可以再嫁給別人,女人不是用來給男人專門生孩子的...”


    “諸如此類,她說過很多話,村子裏的人都私底下罵她,說她肯定是個放蕩的娘們,不然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村子裏的人都說,外麵什麽樣的女人都有,大半夜不迴家,嫁給男人不生孩子的,這都是被外麵的世界給汙染了,不知道女人應該做什麽!”


    “所以大家都不喜歡她。”


    “可後來,村子裏還是有個人和她結婚了,是村子裏的人騙了她。”


    “大家騙她說給她介紹個好男人,一開始裝得很像,也不知道怎麽裝的,反正等結了婚才知道,這男人是個傻子...連自己吃飯都不會。”


    “陳裁縫在新婚夜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大家都私底下笑她,不是說婚姻自由嗎,我看你嫁給一個傻子,還能不能自由!”


    “但陳裁縫並沒有因為這種事報複別人,她結了婚,就把這傻子當成自己老公,每天照顧他,喂他吃飯,給他穿衣,後來聽說是她主動按住傻子,這才懷上了孕,生了一個女兒。”


    “結婚女兒出生的當天,那傻子蹲在人家的糞坑邊玩,不知道怎麽就掉了進去,淹死在了糞坑裏。我娘告訴我說,他那是被人故意推進去的...掉進去的時候還有人站在旁邊笑呢。”


    “傻子死後,陳裁縫就隻能自己撫養女兒,雖然一直以來,也都是她照顧的。”


    “可後來...有一天夜晚,村子的幾個男人突然闖進來說,要給她重新找個一男人。”


    “是個死人...他們強迫陳裁縫要嫁給一個死人,不然就把她女兒帶走,什麽時候嫁,什麽時候再把她女兒帶迴來。”


    “陳裁縫被人按著和一個男性的死屍拜了天地,而且還在棺材裏躺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她就跳進河裏自殺了。”


    “據說死的時候屍體是立在河麵上的,嚇得很多人沒敢去撈上來,人們都說立的屍體不正常,會變成怨鬼...”


    “那時候村子裏的人開始害怕陳裁縫會不會變成鬼迴來報複。”


    “她的女兒還留著,交給了村長照顧。”


    “可村長似乎不想照顧,就和大家商量,這些人商量了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娘臨死前說,這些人都會遭報應的。”


    “後來我就知道他們商量了什麽...他們打算等這個女孩二十來歲的時候,把她嫁給村子裏需要配陰魂的死人。”


    “村子裏的人總是認為,死人也需要結婚...不然不會快樂。”


    “這姑娘當然不會同意,她試著逃走,還是被抓了迴來,後來被人綁著和死人成了親,結果在棺材裏躺了一夜之後,第二天就瘋了。”


    “聽人說,她光著身子,頭發散亂,走進了灰色森林裏,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出來過。”


    “大家都叫那姑娘小裁縫,因為她是那個裁縫的女兒,但我娘後來告訴我,她母親給起的原名,叫陳無憂。”


    【作者題外話】:【兩章合成一章,字數不變,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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