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某寢室


    眼見史戈平殺氣騰騰地向自己走了過來,福吉旺冷汗直冒,心急如焚。以那支掉在地上的迷你雪茄上的血跡來看,那個卓哥多半也已經慘遭他麵前這個神秘人物的毒手,非死即傷了。


    雖然心裏有著太多的疑問,但他也不是傻子,也猜測到了大致的情況:自己費盡心思托人調查的這個人,絕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人物,而現在,此人很可能認為自己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想要將他滅口。


    這樣看來,自己已經是沒有退路了。


    情急之下,福吉旺撇到了身後易楓的電吉他,大吼一聲就抄起吉他朝著史戈平砸去。也許是因為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他這一下狗急跳牆之舉在氣勢上倒也是兇猛,手中的電吉他如一柄斬斧般狠狠砸下,絲毫不留餘地。


    可無奈,史戈平豈是等閑之輩?隻見他左腳一蹬,側身一閃便躲過了福吉旺這破罐子破摔的一擊。而福吉旺收勢不住,手握的電吉他恍鐺一聲砸在了地上。


    史戈平找準了這一下空擋,向著福吉旺的方向俯身一衝,胳膊一抬就卡住了他的脖子。緊接著,還不等福吉旺叫出聲,又見史戈平腰部一個發力,竟是卡著福吉旺的脖子來了一擊過肩摔,把福吉旺整個人都甩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床頭櫃上。


    隻一個迴合,福吉旺已是頭破血流。若不是他深知此時是生死時刻,強撐著精神,不然早就已經暈了過去。但即使是這樣,他頸部的內組織顯然是受了重傷,身上的骨頭也不知斷了幾根,才剛剛掙紮著抬起頭,他隻覺得耳鳴聲大作,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史戈平冷哼一聲,似是有些意外福吉旺在這一擊之下竟是沒有失去意識,他悠然地揚手拍了拍肩上沾染到的灰塵,繼續朝著倒地不起的福吉旺步步緊逼而去。而這一次,一把鋒利之極的匕首出現在了他的手中,看這架勢,無疑是要在下一擊置福吉旺於死地了。


    滴答…滴答…滴答………


    就在他朝著福吉旺的方向靠近而去的時候,一個異樣的聲音,卻如刻入他的腦海一般,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幹擾,一時間甚至無法集中注意力看向趴在地上掙紮的福吉旺。


    滴答…滴答…滴答……


    而越是靠近福吉旺,這滴答聲的影響就越大,這聽似尋常的秒針跳動聲,竟是攻擊起了史戈平的大腦,讓他一陣陣頭痛欲裂。


    “喚…喚醒頻段……你怎麽會有這東西…”


    “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這麽不起眼的鍾,能救我一命呢…”倒在地上的福吉旺也是發現了異變的原因,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全是血的牙。接著,他手握著那個機械鍾,艱難地站起身,將機械鍾湊到了史戈平的耳朵跟前。


    滴答……滴答……滴答……


    “呃——!”史戈平此時已是神智大亂,雙手緊捂著腦袋,連那把匕首也掉到了地上,看去竟是再無反抗之力。


    見此情景,福吉旺大喜,直接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機械鍾對著史戈平的頭就是狠狠砸去。


    滴嗞拉————


    在一陣難以形容的異響與機械鍾本身巨大衝擊力的雙重影響下,史戈平就這麽被他給拍懵在了地上。


    “唿…唿……唿………”


    此時的福吉旺也是頭暈目眩,再無其他力氣,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寢室門前,拉開了門,便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逃了出去。


    ………


    …………


    冷落的路道,寂靜無聲。不論是先前威勢浩大的狂風暴雨,還是在路道中間那輛警車上燃著的熊熊火焰,此時都已融入了這片平靜的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無聲,而又冰涼的細雨,像是為先前的傾盆大雨做著最後的謝幕與收尾,稀稀落落地下著,落到了路道外的一片泥水潭中,形成了片片漣漪,


    忽地,一隻遍布泥塵的手從泥水潭中伸出,緊緊抓住了水潭外的一撮雜草。隨著這隻手猛地一發力,警長武偉遍布泥水的身子從水潭中脫了出來。


    武偉趴倒在了水潭旁的草坪上,重重地喘著氣,形象可謂是狼狽之極。


    三十分鍾前,他駕車受到了持槍神秘人的襲擊,雖然依靠車門抵禦了車爆炸時大部分的傷害撿迴了一條命,可他那條來不及從車中抽出來的右腿幾乎是完全廢了——連接腰部與右腿的髖骨連同韌帶一起被爆炸產生的巨力給硬生生折斷,現在,他除了疼痛之外,幾乎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右腿的存在了。而右腿表麵的情況就更不用提了,一片傷痕遍布、駭人的血肉模糊。


    所幸,先前他遭遇意外的那條沒有路燈的郊外小道,其實也勉強能算是一條山道,道外遍布著一個個土坡,在那暴雨的衝洗下成了泥濘不堪的滑道,他便是順著一條夾在兩個小土坡之間由雨水形成的“小河流”,自高處滑到了山坡的最低處。


    也虧得這場大雨,他那條腿上流不停的血在這暴雨的衝刷下才沒有成為以供追蹤的痕跡。不過,一旦那個神秘人沒有在襲擊點附近找到他的蹤跡,想必首先還是會前來山坡的下方才是。


    想到這裏,武偉咬了咬牙,查找起身上還剩下什麽可以利用的物品,可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他的手機已經受到撞擊損壞,無法向外界求救;而警槍,則是進水嚴重,也不知能不能再使用了。身邊最重要的兩件物品都失去了作用,武偉的心思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首先,他身處的位置,是一片荒郊野外,周圍幾乎是光線全無,可視距離低於兩米。在這樣的條件下,要找到迴去的路,已經有了不小的難度。其次,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極差,右腿髖骨嚴重受傷,整個人連站都站不起來,加上失血過多,再不及時治療,要不了多久就會昏迷致死。除此之外,那個持槍的神秘殺手也斷然不會就此放棄追殺自己,肯定也正在往自己的方向趕來。


    他勉強地坐起了身,苦笑地自嘲了一句:“真是不甘心啊…”


    果然,如那個孩子所說,知道太多真相的結果,勢必就會被卷進這場不受控製的戰爭之中。


    明明還沒來得及有所作為,就成為了這場戰爭中毫無抵抗之力的螻蟻,陷入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死境之中,這如何能叫他甘心?


    他閉上了眼,想起了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前輩同事們,想到了那個昔日與他恩愛的妻子……如今,這些人都已經離開了自己,自己理應無牽無掛了才對,可是…


    愈漸模糊的意識中,又想起了那個犯罪組織‘公司’龐大的計劃,又想起了那個形如鬼魅的連環殺人犯,又想起了…那個跪倒在父母的兇案現場,陷入崩潰的少女。


    “放心吧孩子,天網恢恢,武伯伯一定會為你抓到壞人的!”


    昔日的諾言,還未曾實現,盡管已是將死之軀,人生,卻又談何了無牽掛?


    熱血上湧,武偉重新掙開了眼,隻瞬間,右腿那入骨切膚的劇痛又傳入了他的腦海,讓他的神智徹底清醒了過來。


    還不能死。重新清醒過來的武偉,腦中隻剩下了這一個念頭。他重新掏出了警槍仔細檢查了一下,意識到槍管中雖然進水嚴重難以排出,連續射擊勢必為造成“炸膛現象*”,但是這影響的是警槍的自動上膛功能,因此至少第一發子彈還是可以正常射擊而出的。


    (注釋:一種非常嚴重的槍械發射事故,因槍械進水等原因導致槍管被堵,在連續射擊時便會發生這種現象,危及射手的生命安全。)


    這樣想來,等到後麵的那個神秘追兵殺到時,就算隻有一發子彈的希望,也遠比絕望要好了。武偉慘笑了一聲,忍著劇痛,艱難地挪動了起來,期望就近先找到一塊能被隱蔽物所遮擋的地方,再作打算。


    淋著雨連續爬行了十幾分鍾後,武偉隻覺渾身冰冷,整個人已經是完全脫了力,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意外地發現,他身下地麵上的泥濘地麵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地麵上那些坑坑窪窪的凹凸都不見了,而是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平整的泥麵,泥麵上的雜草與野花,都深深陷入其中,沒有一點凸起。這塊平整的泥麵略低於周邊,因此還有著些許積水存在於其中


    從這跡象來看,似乎是有什麽表麵為平麵的大型物體從這裏滑行而過了吧?


    武偉這麽想了想之後,就改變了爬行的方向,順著這塊平整泥麵的低處爬了過去。這裏的地形算不上陡峭,因此這個物體應該是從更高的地方落下,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才能在此留下這種誇張的滑行痕跡才對。而更高的地方,應該是那條山路路道吧。


    他又爬行了幾十米後,也終於看到了那個東西。


    一輛殘破不堪的救護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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