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某寢室


    “我說…就這樣把我賣在那裏了啊…”一迴到寢室,易楓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個躺在床上愜意地玩著手機的人,頓時一臉埋怨地吐槽了一句。


    而這人顯然心情不錯,直接無視了易楓的埋怨,反倒是撓有興趣地反問道:“我今天可是給你創造了絕佳的機會啊,怎麽樣怎麽樣,和千莎同學有沒有什麽進展?”


    易楓看著他八卦的樣子,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福吉旺倒也算識相,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一邊拿著手機輸入著什麽,一邊向易楓開口解釋道:“嘛,今天隻是因為點小意外我才沒和你一起上課的啦…”


    “上課的名單上壓根就沒你的名字吧……”


    “哎?就在剛才,我已經跟輔導員聯係過,把選課改到和你一樣的記憶學導論上了。而且,還聯係了千莎同學,經過她的同意,和你們一組一起研究課題了。”


    易楓則是滿臉的不信,搖頭道:“切不說她對你的印象如何,你哪來的她的聯係方式…”


    “天機……不可泄露…嗬嗬……”說到這裏,福吉旺的鏡片反光,臉上又出現了詭異的笑容。


    …………


    與此同時…學校健身房的跑步機上,一個穿著露臍運動上衣的少女,心情可謂是不爽到了極點,她一邊不斷地加大著跑步機上的速度等級,一邊自言自語著:“…這家夥……為什麽突然又在微信上要我把他那個室友也拉到小組裏,那個名字奇葩的猥瑣男…對我的調查明顯就是什麽忙幫不上……簡直莫名其妙!”


    千莎是越想越氣,手上不斷摁著增加速度等級的按鈕,跑步機的速度卻已經到達了極速無法提升,一怒之下,她索性是對著跑步機的屏幕狠狠一拳擊了下去……


    劈裏劈裏……滋滋…………嘭…………


    一時間,整個健身房努力鍛煉著的猛男們,全部靜了下來,偷偷瞄著某個方向,露出了畏懼的表情……


    …………


    “我說,你真的有她的聯係方式?”


    “唿嚕嚕…………”


    聽聞此聲,易楓充滿怨念地瞪向福吉旺,這廝竟是直接蓋上被子,一副“老子睡覺沒功夫理你”的樣子,他罵了幾聲之後見沒有效果,也隻能打開了電腦,忙自己的事去了。


    (看樣子,他們還真有些進展唉……)


    (夠了,別再多想了,想太多…可是很累的啊。)


    福吉旺脫下了眼鏡,看著牆壁,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


    嘀嗚——嘀嗚————


    警車如脫韁的野馬,在街道上飛馳著,其咆哮的警笛聲讓前方聽聞此聲的車輛紛紛讓開了道。


    “我的這些猜想與假設,是我在思考所提出的第一個疑點中,即思考為什麽不用裝屍袋,而是直接讓屍體蓋著白布的原因時,想到的。裝屍袋與白布最明顯的區別,便是裝屍袋的密封性,袋中是沒有空氣的。那麽,很容易就可以聯想到,白布下的焦屍,在某一時刻,被替換為假扮為焦屍的活人了。這樣一想,員工記憶中確認將屍體搬上車的問題也得到了解決。”


    坐在副駕的張曉穎自豪地述說著自己的推論,言語間不斷透著興奮之情。


    十分鍾前,張曉穎從井蓋下聞到了明顯的福爾馬林氣息,這項重要的線索直接讓她確認了自己的猜想,於是她即刻將此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武偉。


    根據張曉穎的推論,那名新上任不久的運屍工有著重大嫌疑。她懷疑這名員工在得到屍體的第一時間就利用了法醫鑒定機構的監控設備的盲區,與化妝假扮為焦屍的同夥裏應外合,欺騙了老運屍工與安保處人員的檢查,並通過下水道的其他同夥轉移了屍體。而裝扮成焦屍,騙過檢查的犯人,隻需要躲藏在運屍床下方,便可以給下車查看情況的老運屍工造成屍體消失的假象,之後隻要等到他打開艙門,最後再由那名新任運屍工從身後將其擊暈。


    這是一宗計劃周密的團夥作案。


    雖然張曉穎的推論在武偉看來有著一個致命的不合理之處,他還是第一時間查詢了那名運屍員的資料,得知此人名叫曹真,於一個月前獨自由外地來城裏打工。而他在昨日卻以驚嚇過度為由辭去了職位,這一點引起了武偉的懷疑,當即查到了他的住址,是一所普通的出租公寓,離武偉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也不遠。於是,武偉當機立斷,直接就是拖著還要繼續解釋的張曉穎上了車,火速趕往這個名為曹真的人所在的公寓。


    ……


    “不過,你的推論,雖然可以解釋屍體是怎樣被替換的,卻和這個曹真的記憶數據相矛盾啊。他的記憶裏,並沒有那些轉移屍體的動作,在最後車輛到達終點時非但沒有攻擊那名老運屍工,反倒是自己受到了襲擊,這幾點,你怎麽解釋呢?”在車上,武偉也將自己所認為的不合理之處向張曉穎展開了詢問。


    而問及此處時,張曉穎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麽充滿自信,而是略帶遲疑地答道:“您還記得我所說的第三個疑點嗎?這個曹真的記憶數據,在最後受襲的時候與老運屍工的記憶數據產生了矛盾吧。”


    武偉繼續問道:“是,這能說明什麽?”


    “自我催眠。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了,根據我的調查,在cmd設備推廣以來,並非沒有出現過記憶與現實不符的情況,現在的法律上,不是也有‘精神病患者的記憶數據屬於無效證據材料’的定義嗎?因此我猜測,可能是經過某種訓練,也可能是經過某些改造,總之,也許可以實現部分記憶的催眠,而警方出於隱私保護,也隻會數據化當事人和案情相關的那部分記憶,這樣不想讓警方得到的記憶也不會暴露。”


    武偉搖了搖頭,顯然對這樣的解釋並不能接受,歎氣道:“太荒謬了,感覺這個解釋太過牽強了。自我催眠,改變記憶,這根本不是一般人有可能做得到的。”


    張曉穎低下頭,內心矛盾之極。的確,從常人的角度思考,自我催眠,改寫記憶,聽上去實在是有著太多的不可能因素在裏麵。可是,所有的線索,卻又不得不讓她往這個方向進行思考。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後,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剛開始,張曉穎的這句話說得很輕,很慢,而說著說著,她的語氣中已經充滿了對自己的肯定,表情也恢複了一貫的自信。這句話,不隻是對武偉,更是對著她自己遲疑的內心在說的吧。


    她重新抬起頭,看向武偉,臉上的遲疑已經完全消失,聲音也重新響亮了起來:“這是福爾摩斯裏的名句,也是我一直相信的。至少目前,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而您說,自我催眠,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但從老運屍工的記憶來看,若是我的推論成真,這名嫌犯的演技可謂無懈可擊,這真的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嗎?有著如此行動力和周密計劃的犯罪團夥,不去盜竊金錢珠寶,反倒是偷取一具不知名的屍體,這些人,會是一般人嗎?”


    張曉穎接下來的一句,如以下犯上般的質問,終於讓武偉再也無法反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能夠數據化的記憶,的確為破案帶來了說不盡的便捷。但是,當它無法幫助我們找到犯人,甚至反過來被犯人,被兇手利用時,我們是應該繼續相信它,還是應該相信通過分析得出的真相?”


    (是啊,我們一直無法逮捕的那個家夥,也是因為對新科技太過依賴了啊……)


    …………


    幾分鍾後,他們抵達了曹真所在的公寓樓下,為避免嫌犯逃脫,武偉已提前關閉了警鈴。兩人下車後很快就通過電梯來到了曹真所在的樓層,讓武偉意外的是,曹真的家門沒有上鎖,反而是虛掩著,像是在等著他們到來一樣。


    他警覺地掏出手槍,示意身後的張曉穎情況不對,確認沒有什麽陷阱後,先一步進入了屋內。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在椅子上被五花大綁的青年,嘴被膠帶嚴嚴實實地封了起來,臉色慘白,整個人很是憔悴。當他看到武偉和張曉穎後,仿佛盼到了救星一般,激動地發出了“嗚嗚”聲。


    武偉上前撕開了青年嘴上的封條後,便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青年咳嗽了幾聲,聲音微弱地說:“我…叫曹真…這裏,是我租的房子…上周的時候,一群人闖進了這裏,搶走了我的工作證和工作服,還把我綁了起來…………”


    顯然,犯人是冒充了此人的身份實施的犯罪,而留給警方的記憶數據,也是那名犯人的。這個曹真,完全就是無辜的……


    而就在曹真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窗外,街對麵的樓頂上,一個不尋常的閃光點出現在了武偉的視線裏,他的瞳孔猛地擴大,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大步衝上前試圖推開曹真。


    砰!!


    一時間,所有的喧鬧之聲,都被一聲沉悶的巨響所打破。那是,狙擊槍所特有的,宣告著死亡的聲音。


    身後的張曉穎不自覺地捂住了嘴。


    曹真的頭,就當著兩名警察的麵,被狙擊槍輕易貫穿,殷紅又滾燙的液體,不斷從他後腦的傷口處湧了出來,眼見是不活了。


    武偉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裏,任由血流進了他的指甲縫,卻像感不到疼痛一樣,久久沒有鬆開。


    明明知道,警方是可以得到死者的記憶的,這根本就不是以滅口為目的在殺人啊……這…僅僅隻是對警察的挑釁啊。


    …………


    數分鍾後,警方處理了現場,而正如武偉所預估的那樣,不管是狙擊手,還是那名假扮曹真的罪犯,都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張曉穎,也不知在什麽時候離開了。


    …………


    不遠處的一個公用電話亭裏,一個身材火辣,肌白似雪的金發美女,正拿著話筒,與電話另一頭的人低聲交談著,卻正是偷偷離開現場的張曉穎。而此刻的她,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表情嚴肅,語氣中也聽不出任何起伏,就好像,經曆了什麽催眠一般。


    電話裏,一個深沉而沙啞的聲音傳入了張曉穎的耳中:


    “…q,作為約定,你的行動代號。”


    “你為什麽要讓警方發現屍體被偷走了呢?直接換上一具普通焦屍的話,那些警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會發現屍體被掉包了吧。”


    “…如果警察不發現屍體被偷走的話,還哪來你的表現機會呢……”


    “我說過,什麽都不要幫我,我自己也能搞定的吧?”


    “……你隻需要關心,怎麽完成你的任務就夠了。”


    張曉穎默默掛上了電話,在她走出電話亭的瞬間,活潑的表情又重新迴到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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