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音!住口!”沈清月裝模作樣阻攔,“我的傷和姐姐沒有關係,不許胡說!”


    青霜嘴快,“沒關係你提王妃做什麽?”


    這些浮於表麵的伎倆,連青霜都能一眼識破,沈清月是不是太瞧不起自己了?


    墨承影實在不喜歡蠢貨。


    但他還是蹙眉詢問:“傷?什麽傷?”


    沈清月弱弱可憐道:“沒事的,王爺,臣女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您不要為了我同姐姐生氣。”


    墨承影因為得不到解答,有些著急,他對芳音厲聲道:


    “你說!你家小姐到底怎麽了?”


    “今夜之事,就算小姐不許,奴婢也不得不說。”


    芳音拿起沈清月胳膊,將她袖子擼上去,“王爺您看!”


    不遠處的丫鬟立刻提了盞燈籠來。


    沈雁歸和墨承影先前聽青霜口述,並不覺得能有多嚴重,現下一瞧——


    謔,貓抓雞刨一般,每一條血痕都很實在。


    胳膊上縱橫交錯,想必身上更加“好看”。


    墨承影不由替破山捏了把汗。


    “怎麽會傷成這樣?”


    沈雁歸跟著裝不知:“妹妹這傷,莫不是……被野貓撓了?”


    沈清月反問:“妹妹的傷是怎麽來的,姐姐不清楚嗎?”


    沈雁歸聲音真誠:“不清楚啊。”


    墨承影辨出沈清月話中之意,道:“月兒的意思是,你身上的傷是王妃所為?”


    沈雁歸有模有樣為自己申辯,“王爺明鑒,臣妾一直跟王爺、跟公主在一起,哪有時間去做這些?”


    沈清月:“何必姐姐親自動手?”


    芳音又磕了個頭,“迴王爺的話,我家小姐並非是因為吃醉酒在偏殿歇息才過來遲了,而是因為獻完舞去換衣裳,被王妃的婢女劈頭蓋臉撓了一頓,這才落下渾身傷痕。”


    “你——”


    “青霜!”


    青霜剛開口就被沈雁歸打斷,“退下!在王爺麵前不得無禮!”


    今晚這場戲看似在配沈清月演,給趙奇珍看。


    實際上是在陪著趙奇珍他們演,給背後的老狐狸看。


    那暗處、那人群,隨著沈清月過來,不知挪過來多少雙眼睛、多少對耳朵。


    一個不注意演砸了,沈雁歸還得賠進一個夫君。


    她可舍不得。


    青霜向來秉持著,想不明白、看不懂,聽王妃的就對了。


    她撅一撅嘴,哼都不敢多哼一聲,默默站到旁邊。


    “來人,去請太醫來給妹妹瞧瞧。”


    墨承影:“破山!即刻去請太醫院院使!”


    沈雁歸小心翼翼道:“王爺,今晚李院使不當值,王太醫就在旁邊候著,要不要……”


    “月兒身份尊貴,王太醫算個什麽東西?”墨承影看向破山,“聾了嗎?還不速去把李不言那個老東西給本王拖過來!”


    破山“是”一聲離開。


    墨承影又吩咐芳音將沈清月扶到看台上來。


    芳音扶著沈清月,路過青霜時,有意撞了青霜一下。


    青霜想到王妃方才打斷自己的話,現下大抵不是要強攻,而是要示弱。


    或許這就是以退為進?


    於是芳音的胳膊肘還沒過來,她先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緊接著委屈一聲,“你推我做什麽?”


    “!!!”


    芳音想說青霜是裝的,後背一陣泛寒,好似被毒蛇猛獸凝視,迴頭卻什麽也沒瞧見。


    便也錯過了迴話的時機。


    墨承影瞧了沈清月的傷,聽芳音說後背一片血肉模糊,十分心疼。


    於是心疼之餘,順理成章質問罪魁禍首。


    “王妃!你就沒什麽要交代的嗎?”


    “交代?”沈雁歸滿眼痛心道,“王爺這是聽信妹妹一麵之詞,要疑心臣妾?”


    “疑心?”


    墨承影得了機會,不必麵對沈清月,轉身看向自家卿卿,“青霜是你的陪嫁婢女,她向來隻聽你差遣,不是你指使,還能是誰?”


    “臣妾冤枉,偏殿伺候的丫鬟眾多,王爺大可將人傳來問話。”


    沈清月淚光盈盈道:“王爺,臣女方才在換衣裳,偏殿並沒有別的丫鬟。”


    “你是說偏殿沒人?”


    “隻有臣女和臣女的丫鬟芳音,其他人都被青霜支開了。”


    “青霜帶了幾個人過去?”


    “隻她一人。”


    沈清月將偏殿更衣所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將自己脫衣等王爺那段改成青霜不問青紅皂白,趁自己沒穿衣裳下毒手。


    芳音還特別補充:“王妃一向不喜小姐,仗著自己有點功夫,從前在沈府時,便指使青霜欺辱我家小姐,還請王爺為我家小姐做主啊。”


    墨承影坐在桌子另一邊,聲如三九寒冰,問道:


    “王妃,你還有何話要說嗎?”


    沈清月聽著王爺的語氣,沈雁歸這個賤人隻怕是百口莫辯,今晚必定要受罰。


    “王爺不信臣妾,要打要罰,臣妾不敢有怨言,隻是——”


    沈雁歸蹲在墨承影身前,“臣妾畢竟是您的正妃,是靖寧公主的生母,若要降罰,總要有個理由。”


    沈清月聽到沈雁歸三番兩次提公主,有些不安。


    墨承影給了她心安,“理由?王妃是覺得,月兒所說還不夠充分?”


    攝政王若輕易處置了王妃,趙奇珍急功近利、色迷心竅,會認為這是王爺的偏愛。


    那背後的老狐狸與王爺共事多年,又見識過沈雁歸的決斷與能力,是定然不會相信的。


    他甚至有可能疑心這是王爺和王妃聯手做戲。


    畢竟,漏洞太大。


    沈雁歸便幫他補這個漏洞,“沈清月受傷之時,隻有她們主仆在,一無人證、二無物證,王爺覺得為此懲罰自己的正妃,可能服眾?”


    趙奇珍明明說,殿中無別人,她們說什麽,真相便是什麽。


    怎麽就成了不能服眾了?


    沈清月心裏有些慌。


    蠢貨啊蠢貨!


    沈雁歸內心暗罵:這麽大的事情,趙奇珍那個蠢貨也不曉得先買通個宮人,提前安排個人證。


    就這還想睡自己的大王爺?


    還想成就大業?


    這下子,連青霜都不必關起來了。


    “王爺,臣女真的沒有冤枉王妃姐姐,臣女身上的傷真的是青霜所為。”


    “青霜若是那樣潑辣強悍、能夠以一敵二的人,何至於方才輕易便被芳音推倒?”


    青霜方才被推倒,是有目共睹,這下子沈清月徹底傻眼了。


    她離座下跪,嬌怯怯道:“姐姐向來能言善道,否則替嫁成婚之後,也不會將王爺哄得團團轉,臣女自愧不如、百口莫辯。”


    “何人所為,本王心中有數。”


    墨承影故意看了眼沈雁歸,又柔聲道:“地上石頭冷硬,莫要跪壞了膝蓋,此事本王必會為你做主,起來吧。”


    沈清月吸了吸鼻子,餘光瞥了眼沈雁歸,將手抬起來。


    她這是要墨承影牽著她的手、扶她起身。


    墨承影看著那隻爪子,好想一腳將她踹進鐵水中去,叫她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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