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娘娘?你是說……”


    薑家滅門的根源,江佩蓉想起來便下意識覺得害怕,“好好提她做什麽?”


    “我之前在輔政殿住過一段時間,聽公公歲安說,仁宗皇帝很寵她,外祖那時候是太醫院院使,在宮裏時間多,應該知道很多事情吧?”沈雁歸好奇,“外祖下值迴家有說過嗎?”


    “那何止是寵?旁人入宮頂天是個才人,她入宮便直接封妃,皇帝那般儉省之人,為她大興土木,修建椒房殿,三年封貴妃、又兩年封皇貴妃,她的娘家也因此得到厚賞,封承恩公。”


    “國公爺?!”


    沈雁歸記得馮妧清垂簾聽政,她娘家也才是永恩侯。


    “嗯!”江佩蓉緩慢而深重的點頭,“要知道,皇貴妃雲氏並非世家貴女,娘家也無權勢,她的父親隻是個小小員外郎,且於社稷並無大功,皇貴妃娘娘入宮十年無所出,於龍脈無助。”


    “可自她入宮之後,後宮再未進過新人,雲家在朝中也變得炙手可熱。”


    沈雁歸明白了,“這樣的潑天恩寵,換誰都會受到威脅,難怪太皇太後和先帝會想法設法對付她。”


    “照仁宗皇帝那樣寵愛的勢頭,不敢說廢後另立,東西宮皇後並存是最起碼的。”


    “那倒是,誰會舍得讓自己心愛的女子委身為妾呢?”


    沈雁歸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他爹便是個負心漢,口口聲聲說真愛,明明在永州拜過堂,卻在迴京後逼著阿娘給他做妾。


    江佩蓉已然不在意了,她迴想當年,“那時候皇帝和皇貴妃的恩愛事跡傳到民間,我們這些未出閣的姑娘,都十分羨慕,盼望著此生也能遇到這麽個忠貞不二的夫君。”


    “仁宗皇帝的愛,真是拿得出手。”


    “攝政王的癡情,大抵也是隨了他的父皇,隻可惜。”江佩蓉嘖了一聲。


    沈雁歸能夠領會娘親這聲“嘖”的含義,仁宗皇帝和皇貴妃的愛情固然叫人豔羨,卻也是這段人人豔羨的感情,造就了景明幼年的悲劇。


    “倘若仁宗皇帝不曾遇到皇貴妃,以他的品性,若是寵幸宮女,定然不會棄之不顧,可有了那般專寵的心上人,王爺的母妃便成了他們感情裏的汙點,她們母子自然是要放到看不見的地方去。”江佩蓉道。


    沈雁歸搖頭,“沒有宮女、沒有汙點。”


    “什麽意思?”


    “皇貴妃懷孕時,太皇太後和先帝已有造反之心,皇貴妃難產去世之後,仁宗皇帝應該是察覺到什麽,可已無力更改,為了保護自己和心上人的兒子,他不惜自汙,選了那個宮女,自己編了一段酒後亂性的故事。”


    從采蓮告訴自己那日開始,沈雁歸便在腦子裏將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皇貴妃的事情串在一起。


    自己還原了當年的事情。


    “酒後亂性是編的?你的意思是,仁宗皇帝從未寵幸過宮女?”江佩蓉對這段事情固然不了解,可是……“你的攝政王是真實存在的呀。”


    “景明就是皇貴妃的兒子!”沈雁歸斬釘截鐵道。


    “王爺是仁宗皇帝和皇貴妃的兒子?”


    “沒錯!”


    “可是、可是皇貴妃的兒子被先帝殺了呀?”


    “所以我才說,仁宗皇帝為了保護自己和心上人的兒子。”


    仁宗皇帝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從不沉迷酒色、從未苛待宮人,他今生最放肆的,便是在近而立之年愛上了皇貴妃雲氏,而後為她做了許多瘋狂之事。


    第一件是力排眾議,為心上人越級封妃。


    最後一件是讓一個無辜的小孩,替自己兒子去死。


    仁宗皇帝用一段故事、兩個不相幹的人,讓先帝相信了自己日夜親自照顧的孩子,就是皇貴妃為自己生的兒子,待他殺了這個假的,那個宮女的兒子——真正的皇貴妃之子,便安全了。


    江佩蓉瞳孔震動,仍覺不可思議,“這些陳年往事,你在紀州怎麽知道的?不會是在茶樓聽說書先生胡編亂造的野史吧?那可信不得。”


    紀州茶樓的說書先生還沒有這個膽子。


    沈雁歸將脖子上的玉佩拿出來,“阿娘你看,這是什麽字?”


    江佩蓉摸著玉佩上的字,是個“景”字,但她想著攝政王的名字,所以景字也是影字,便道:


    “影。”


    “這玉佩上刻的是‘景’字,有句話叫:景從雲集,意思是如影隨形、如雲聚集,所以景也是影,因著景明的名為‘影’,我和他都沒有懷疑過刻字有誤,而‘暻’。”沈雁歸在自己娘親手心裏寫著,“本義為日光,明也,亦可同‘景’,也就是說,這三個字某種程度上可以看作為一個字1。”


    “世間沒有墨影,景明就是仁宗皇帝的小兒子墨暻。”


    他不是是日光投射落下的一塊黑影,人人可以踐踏,而是他的父皇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惜自毀名聲,也要拚盡全力保護的珍寶。


    倘若不是繼後和先帝暗害,那麽皇貴妃必然會封後,墨承影也必定會繼承皇位。


    “這麽說來王爺不是被拋棄的那個,而是被深愛著的那個?”


    沈雁歸點頭。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江佩蓉正要感慨這段仁宗皇帝為子之心,忽然意識到什麽?


    “這麽說來,我們薑家是他父皇和母妃的……”


    沈雁歸再次點頭,這就是她問自己娘親的目的,“從前他以為他的父皇和母妃不愛他,所以薑家是否是他的殺父仇人、殺母仇人,他根本不在意,而今一切都不同了。”


    江佩蓉記得他們出發來紀州時,便說過這件事。


    那時候他說“整件事與我無關,我不會追究”,而今事情與他有關,他會追究嗎?


    江佩蓉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才剛生下孩子,此事暫時先莫要同他提。”


    “晚了。”沈雁歸眉頭微擰,“我……生孩子的時候,我以為我要死了,所以便同他說了。”


    江佩蓉:“……”


    注:


    1:暻,古同“景”;景,為多音字,一為jing,一為ying,讀ying時,同“影”;所以說這三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理解成一個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寵妻無度:腹黑攝政王重生太粘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寒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寒舟並收藏寵妻無度:腹黑攝政王重生太粘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