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殿下、將軍,已經搜出毒藥。”


    士兵跪地,雙手奉上一個布包,打開裏頭是幹燥的鉤吻莖片。


    溫院使、醫首和江佩蓉上前來輪流查了藥,墨成策以為免幹擾為由,叫停了板子。


    周遭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三位大夫身上,人群後的虛緹蒲弋掙脫桎梏,上前幫著赫連玨穿好褲子。


    一共四十八棍。


    赫連玨推開虛緹蒲弋,看向齊光明,這個仇他今晚就要報!


    幾位大夫嚴格查驗,最後互看一眼,點頭肯定,由溫院使上前匯報。


    “迴殿下、迴將軍,是鉤吻沒錯。”


    “好啊!我就知道!”墨成策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領,“說!在哪裏搜出來的!”


    士兵被嚇到,瑟瑟道:“在、在西戎大皇子帳中搜出來的。”


    “大皇子?”


    墨成策一把將那士兵推開,“好啊!上元節陷害王妃不成,而今竟敢謀害王爺,你好大的膽子!”


    站在人群裏的側妃趁亂補充道:“聽說今日便是大皇子妃推王妃下水的。”


    西戎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嚇得汗毛倒豎,連連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來人!”齊光明順勢入套,“將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拿下!”


    “我真沒有!”


    西戎大皇子嚇得說了一串西戎語,嘰裏咕嚕,還是大皇子妃沉靜些,她代為解釋道:


    “上元節一事,我西戎為表歉意,已經割地賠金,這段時日我們在京中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出錯,怎可能謀害天可汗?”


    她朝墨成策拜了一拜,“還請皇孫殿下明察,我們真的什麽都沒做。”


    大皇子擺手:“我們連大夏的兔子都沒有射過一隻。”


    “西戎雖然答應給城池和金銀,可至今尚未送給大夏……”大理寺少卿緩步上前,若有所思道,“倘若大夏的攝政王這個時候薨逝,你們便可以毀諾,萬金一城便不必相送。”


    眾人恍然,“原來西戎打的是這個主意!”


    千夫所指,大皇子環顧四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能平息眾怒。


    齊光明直接抽刀,“膽敢謀殺攝政王!本將軍現在就殺了你,給王爺陪葬!”


    西戎那幾個可憐的侍衛上前,彎刀還沒拔出來,先被侍衛給殺了。


    鮮血噴湧,女眷們尖叫。


    是墨成策的人幹的,他就是要事情無法迴頭。


    墨成策和赫連玨盯著齊光明手裏的刀,隻要那一刀下去,天王老子來了,齊光明都保不住。


    “我要殺了你!”


    意外再度發生。


    馮婉言從人群中衝出來,隨手搶了一把刀,搶先朝著大皇子妃劈過去。


    隻可惜刀太重,她那繡花的手,奮力一劈,輕易被大皇子妃雙手接住。


    “側妃息怒,此事有疑,我並無心推……”


    馮婉言不聽解釋,“王妃那樣好的人,小花小草都不忍心踩,對你事事關心、哪裏也不曾薄待了你,你還想殺她?


    我就說她站得好好的,怎麽就落水了?


    原來是你!竟然是你!我要殺了你!”


    她將刀抽迴來,連退兩步,又要砍大皇子妃,“我砍死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大皇子妃再次接住刀刃,她慶幸這是馮婉言的刀,若是齊光明,此刻她已經死了。


    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解釋,大皇子妃雙手用力握刀,指縫中鮮血直流。


    她撿重點道:“今日我後膝不知被什麽打中,整個人控製不住向前倒去,腿上尚有淤青,側妃和眾位夫人可以檢查。”


    既然可查,便就有那麽些可信度。


    李周朝自己夫人看了一眼,方汀旋即出來將馮婉言按住,“婉側妃息怒,且聽他們如何爭辯。”


    “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齊光明將方汀推開,冷聲道:“動機明顯、鐵證如山,老子今日殺了你,明日便帶兵踏平西戎,老子要讓你們整個西戎,為攝政王陪葬!”


    寒刀舉起。


    人後的赫連玨隨手摸了一塊碎石,朝著齊光明的方向彈射:今夜西戎大皇子,無論如何也得在眾目睽睽下,死在齊光明手裏。


    他要齊光明今晚就下獄!


    大帳中,隻剩下綠萼和沈雁歸,墨承影無聲無息躺著。


    沈雁歸聽到外頭的動靜,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沒想到墨承影如此信任自己的部下,一點實情不曾向齊光明他們坦露。


    這要是真砍下去,大夏和西戎的關係,便算是徹底破裂了。


    她放下墨承影,正想如何解開困局,外頭聲音嘈雜,“李將軍”之音此起彼伏。


    綠萼朝沈雁歸福身示意,主動出帳——


    齊光明的刀落下時,李周上前阻攔,隻是沒能完全攔住。


    他一腳將西戎大皇子踹開,若不是側身快,自己的胳膊便被卸了。


    “既然罪證確鑿,你又何必急於一時?”李周捂著胳膊,“有皇孫在,自會為攝政王殿下主持公道!”


    兄弟的血,讓齊光明多了些理智,他將刀丟下。


    赫連玨氣得握緊了拳,看向李周的目光,也多了些仇恨。


    墨成策瞧著事情全在軍師計劃之內,倒是沒什麽擔憂,他開始主持大局,下令先將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收監,待迴京再行定奪。


    當務之急,是處理攝政王的後事。


    他將隨行的禮部官員、皇親等人叫去自己營帳中,商量小半個時辰,而後親手書信,命人送去京中。


    其中便有一遝提前準備好的文書,緊急加蓋紅印,隨同送出,入京後會有人接應,連夜送去它們該去的地方。


    萬事俱備,墨成策現在就等迴京,在攝政王出殯之日,讓人攔棺含冤,他便能將墨承影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而後在眾人的推舉之下,上位。


    黎明時分,京中先遣一隊人馬,帶著喪儀所需之物過來。


    營地掛上白布白幡,眾位將軍已經係上孝布。


    私印用完,不可能一直留在墨成策身邊,否則王府的人反口說王爺的私印丟了,他們反倒功虧一簣。


    於是他帶著私印,雙手捧著壽衣,朝大帳走去。


    今日他可不會再同那個啞女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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