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歸不合時宜的嗯了一聲,叫他愈發歡喜。


    可他才進去,就發現不對。


    “你來了?”


    “嗯?”沈雁歸反應了一下,“剛剛才來……”


    “怎麽不說呢?”


    墨承影眉頭蹙起,趕緊退出去,沈雁歸仿佛犯了什麽大錯,滿臉窘迫,連忙道歉:


    “抱歉王爺,妾身將您弄髒了。”


    “不是……別動,卿卿,等我一下。”


    墨承影伏在她身上,對抗著身體的感覺。


    沈雁歸不敢講話,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好不容易感覺到身上沒那麽燙沒那麽硌,她才小心翼翼道:“王爺,要不要叫旁人過來?”


    “閉嘴。”


    墨承影語氣並不嚴厲,卻是不帶商量、不容拒絕的。


    隔了好一會兒,他緩了過來,道:“你會醫術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行房,對你身子不好?”


    知道,可他可以毫不猶豫為自己擋刀,在這樣的救命之恩麵前,自己傷點身子算什麽?沈雁歸沒有說話。


    墨承影瞧她模樣可憐,聲音又軟下來,“早便同你說過,不想要不喜歡不願意,都可以拒絕,你現在有我,不必勉強自己。”


    沈雁歸沒想到他會如此生氣,囁嚅道:“可是王爺想要……”


    “誰想要也不行!”


    墨承影說罷,總覺得自己這話哪裏不對,又補充道:“任何傷害你的行為都不可以——以後來事兒,要提前告訴我。”


    沈雁歸紅著臉點頭。


    著人進來收拾後,二人和衣而眠,墨承影將她擁在懷裏,細細叮囑,讓她改掉這個隨口道歉的毛病。


    “我的卿卿沒有錯,任何時候,你都不必覺得欠了我,你不欠任何人,我對你好,是因為你值得,無關任何人,記住了嗎?”


    不欠任何人嗎?


    “王爺……”


    “不要再叫我王爺了,你今夜在風波樓喚我那兩聲夫君,很好聽,再叫來聽聽。”


    “夫君……”


    她很聽話。


    聽話得叫人心疼。


    墨承影更希望看到那個威風凜凜、意氣風發的沈雁歸,他暗暗發誓,無論這些年發生過什麽,他一定會讓他的卿卿找迴當年的自己。


    他掌心貼著她的皮膚,“小腹怎麽這麽涼?可是因為吃冷酒的緣故?明知道會來事,為什麽不忌口?”


    沈雁歸低聲迴答:“每次來都是這樣的。”


    “會難受嗎?”


    “……可以忍受。”


    可以忍受的意思,就是很難受。


    墨承影輕輕揉著,“宮裏多千金聖手,明日我讓太醫院的人過來替你瞧瞧。”


    沈雁歸清楚自己的身體,“不用麻煩,過了這幾日便好了。”


    “那下個月呢?每個月都要忍著?我瞧你今日的腳也比往日涼些。”


    墨承影將她雙腳貼著自己的皮膚,雙手在她腹部放了一夜,成了個會自動加熱的人形湯婆子。


    翌日天未亮,墨承影緩緩將手抽開,沈雁歸立時便覺得有些涼,翻身將她的湯婆子抱住。


    墨承影沒有馬上將她推開,緊緊抱著,膩歪片刻:


    “這兩日朝中有事,我須得上朝。”


    唐妺動手,先前在朝中撒的網也該收了,他得去處理。


    沈雁歸緩緩睜開眼,正要起身,被墨承影按下。


    “你身子不適,躺著休息就好了,這兩日晚膳不必等我。”


    墨承影替她撚好被子,親一親她的臉頰,才離開被窩。


    宮裏有個輔政殿,是墨承影的起居理政殿,從前府上沒什麽牽掛,他多半都留在輔政殿,那邊一應都是齊全的。


    紗布在昨晚忍耐時,肌肉收縮放鬆,導致染紅,現下幹結,被他隨手扯了丟掉。


    沈雁歸隔著紗簾瞧見,連忙起身,“夫君,等等。”


    “你睡著就是,不必起床。”


    沈雁歸將他方才穿上的上衣又給扒下來。


    “做什麽?”墨承影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不是同你說過,現在不可以?不許任性。”


    沈雁歸臉一紅,沒有迴他話。


    墨承影繼續不著調,“待我忙完這陣,定要連本加利同你討迴來的,你不必急於一時。”


    “誰急了?”沈雁歸從錦盒裏拿了藥來,“傷口還未結痂,你不上藥不包紮,如何能好?”


    此時此刻,她不像例行公事的王妃,更像在意心疼他的夫人。


    墨承影愈發覺得昨夜那一刀挨得值了,“這是母親親手製的外傷藥?”


    母親?


    他又一次喚自己的母親為母親。


    攝政王能夠認可她的母親,比給她一萬金,還叫她感動感恩。


    沈雁歸點頭,小心翼翼幫他抹著藥、用紗布重新包紮了傷口。


    又幫他穿好衣裳,還佩了一枚香包。


    “這是什麽?”


    “王爺不是說,不能叫旁人發現你受傷的事嗎?這香包是我這幾日閑來調製的,用柑橘為引,裏頭添了烏木沉香和龍涎香,不會有脂粉氣的。”


    柑橘清香醒神,沉香靜心寧神,龍涎香彰顯貴氣。


    她這香調得很合他心意。


    墨承影沒想到她近日忙著練習箜篌,還有時間為自己製香包,他拿到鼻下輕嗅,“裏頭還有蘭花?”


    沈雁歸原是因為太後之故,特意添了蘭香,現下覺得似乎沒有那個必要。


    “君子愛蘭,王爺可喜歡嗎?”


    “君子愛蘭,王爺愛你,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天子十二冕旒冠,每旒貫十二五彩玉,著玄服,上繡五爪金龍紋。


    攝政王輔政之初,群臣奏議取極數冠九旒,墨承影認為九旒乃太子規製,他怎可能低黃口小兒一輩?


    於是力排眾議,一切以帝王服製。


    沈雁歸為他戴上旒冠,福身恭送王爺,墨承影不需要恭送禮,他將人扶起,指抬下巴,教她新禮:


    “以後記得要這樣恭送你的夫君。”


    他俯身落吻。


    原隻想蜻蜓點水,沒想到昨夜他未盡興,親上便舍不得分開。


    綠萼等人垂眸,如同不存在,青霜頭一次見,明知道不該直視,可那雙眼睛偏落在二人身上。


    一張臉比燭淚還紅。


    她沒想到親親原來不是唇貼著唇就可以。


    攝政王八尺長軀,習武之人,本就健壯,廣袖大衫加身,更顯得王妃小小一隻、好像剛燒出來的瓷娃娃,力氣大一些便能捏碎。


    他將她擁在懷裏,仿佛品著什麽陳釀佳釀,輕輕齧著唇,一小口一小口吸吮。


    若即若離,燭火在他們唇邊、頜下時明時滅。


    五彩玉石將光晃得愈發迷離。


    外頭馬車等著,天邊泛白,青霜懷疑攝政王要放棄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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