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沒有任何懸念,雁門軍滅,剩下來的二百多定襄軍根本不足以單獨抵擋新軍,但是意外的是,劉岩並沒有趕盡殺絕,隻是讓人把糧食運走了,看著一直在那裏就誒北的定襄軍,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走的時候留下一句話:“你們迴去吧,家中的妻兒親人還都等著你們呢,定襄郡還等著你們迴去保護呢,沒有必要我也不想對漢軍動手,迴去告訴高原,我還不想對定襄郡動手,但是也不要逼我過分。”


    劉岩走了,新軍也撤退了,絕對的優勢之下,新軍也沒有對定襄郡做什麽,留下有些無助的定襄軍,呆愣了很久,並沒有再去武州城,因為他們知道,劉岩可以允許他們迴去定襄郡,但是卻不會容許他們去支援武州城。


    武州城頭上,王渾的臉色陰沉的怕人,郡兵狼狽的逃了迴來,但是那一百邊軍和廖呈卻一個沒迴來,其中透著蹊蹺,王渾有一種要將這些郡兵全部殺掉的衝動,為什麽他們迴來的迴如此完整,用郡兵自己的話說,那就是敵人太厲害了,邊軍隻是一個照麵就全被人俘虜了,郡兵們根本就每來得及動手,一百邊軍就被俘虜,主將廖呈更是被斬下了頭顱,這怎麽可能?


    王渾並沒有下手,這時候如果在對二百郡兵下手,那無異於自取滅亡,根據郡兵傳迴來的消息,估計這定襄郡送來的糧食,應該是已經沒指望了,八百援軍,其中四百雁門軍,四百定襄軍,根本就不是新軍的對手,畢竟新軍還有四百騎兵。


    王渾沒有猜錯,很快就看到新軍押著一輛輛的糧車從北邊過來,那些糧車上堆滿了糧食,看的王渾心疼呀,卻又無可奈何,騎兵,一切都源於騎兵的強悍,自己和鮮卑的騎兵交戰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強悍的騎兵呢,一直以邊軍的步軍引以為傲,王渾這一刻也很想擁有騎兵了。


    最讓王渾惱火的是,新軍的建製迴來的還是如此完整,幾乎沒有損失多少人,這讓王渾感到不可思議,就算是定襄郡戰力低下,但是長著糧車作為防禦,怎麽也能和新軍拚一下吧,怎麽會弄得到現在竟然沒有傷到幾個人呢?


    看著新軍得意洋洋的樣子,王渾隻是氣的臉色鐵青,但是卻又有很深的無奈,如果定襄軍的糧食沒有希望了,那麽要等待絳縣和陰館縣的糧食和援軍隻怕更是指望不上了,現在看來,好不容易拿下的武州城已經沒有了意義,一切都是因為糧食已經不夠用的了,雖然強行將糧食收了上來,每天一人就配給一餐,但是即便是如此,城中加上百姓和兵士們,足足有將近六千人,這六千人吃吃喝喝的,剩下的那點糧食根本再也支撐不了幾天,隻怕等不到絳縣陰館那邊的糧食啟程,這邊就已經沒有吃的了,因為此,王渾甚至不無惡意的想著,為什麽當初攻城主公之戰的時候,老百姓就沒死幾個,當時自己還在慶幸,現在看來還是該多死一點。


    “糧食還夠幾天的?”王渾歎了口氣,有些無力的詢問身後親兵。


    那親兵被問得一懵,不過隨即反應過來,猶豫了一下,才沉聲道:“迴將軍,城中的糧食還有三百石,如果還是俺現在這個辦法配給的話,隻怕堅持不了四天,若是隻是配給咱們的弟兄,那麽應該能夠堅持半月。”


    這親兵無疑很盡責,而且把話說得明白,但是王渾卻不能那麽做,王渾是雁門太守,若是不顧及自己的百姓,到時候這雁門軍就再也不是從前了,想要一唿百應也不可能了,畢竟無論是兵員還是糧草各種物資都是百姓供給的,往後滾不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畢竟武州城裏有五千多百姓呢。


    輕輕地歎了口氣,王渾癱坐在一個石凳上,呆呆的看著城下經過的糧隊,這種感覺太糟糕了,明明看著糧食從嘴邊過去,卻又不敢去劫掠,因為新軍此刻最巴不得就是他們派兵出去劫掠,在野外交戰,步軍對馬軍那是取死之道,主要是現在兵力並不占優,相對比起來,卻還是新軍的兵力還占了優勢。


    呆呆的很久,直到新軍大隊過去,華燈初上,王渾還是呆呆的坐在城樓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雖然親兵們再三相勸,但是王渾卻一直那麽坐著,一直到了第二天一早,當紅彤彤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王渾忽然長舒了口氣,伸了伸懶腰,好像想明白了什麽,隻是臉上多了一絲惆悵。


    親兵們都和王渾一樣一夜未睡,為了不讓王渾凍的生病,親兵們隻好在城頭上點燃篝火,當天明的時候,篝火也正好熄滅了,見自家將軍醒轉過來,心裏不由得高興,哪知道王渾醒來的第一句話,就差點把他們驚得從城頭上掉下去:“來人呐,取筆墨紙硯來,我要給劉岩修書一封,今天就在一起談一談。”


    眾人一呆,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但是見王渾一臉的平靜,卻又不像是胡言亂語,也就老老實實的去把筆墨取來,王渾果然是修書一封,便安排人去給劉岩送過去,這讓雁門軍的兵士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這封信還是很快的送到了劉岩手中,而接到這封信的時候,劉岩還真高臥未起,誰的正香著呢,接到新的時候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打開了一看,當時劉岩就歎了口氣,朝武州城的方向望過來,隻是說了一句:“王渾大人果然不愧是人傑,若不是事非得以,我還真不想和王渾大人為敵,若是做朋友那更好了。”


    感歎了一番,頗讓那名親兵感到自豪,畢竟自家將軍能夠得到敵人的讚賞,那隻能說自家將軍的厲害,不過親兵不知道心理麵說了什麽,就是給他看,他認識那封信,可是那封信上的字卻不認識他,耳聽劉岩沉聲道:“那你迴去告訴王渾大人,轉告我的意思,今日傍晚時分,武州城下三百步,我設宴相迎。”


    這消息自然帶給了王渾,王渾聽到這個消息,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就迴去大睡了一覺,一直到下午時分,王渾才睡醒過來,便讓人為自己收拾行頭,第一次穿的如此正規,穿上了太守的官袍,而不是一副鎧甲。


    快要到了傍晚時分,新軍的將士押著幾輛馬車而來,顯示搭起了一座帳篷,隻是這帳篷四下都是透亮的,然後隻上了桌子,擺上了凳子,隨後又擺上了一桌子的酒菜,很快劉岩就策馬而來,悠悠的坐在了椅子上,就在雁門軍還在氣惱的時候,還在咒罵劉岩欺人太甚的時候,自家將軍竟然穿著官袍,也悠悠的出了城,直接到了帳篷那裏,和劉岩相對而坐,竟然是早已經約好了要見麵的。


    劉岩和王渾的客套就不必多說了,一邊喝酒兩人一邊說話,除了旁邊伺候的兵卒,竟然一個侍衛也沒有,而兩人能夠帶來的都是自己貼身侍衛,所以他們的話也不怕被傳出去,至於那天究竟說了什麽,別人無從得知,但是隻見到這兩位並州的強者相談甚歡,最後王渾喝的醉醺醺的迴來了。


    第二天一早,王渾便下令集合隊伍,全軍開拔迴治所所在陰館,武州城有新軍全麵接手,這個命令讓雁門軍一片嘩然,隻是隨王渾的命令傳出,這件事情還是都確定下來,這次阿知道昨日王渾和劉岩見麵,隻怕談的就是這件事情。


    雁門軍很小心,嚴陣以待防備著新軍偷襲,但是新軍是來了,給他們送來了五百石糧食,然後就走了,而且並沒有立刻派人接手武州城,一直等到了雁門軍遠去,再也看不見了蹤影,新軍才接手了武州城,而此時,武州城的百姓已經餓了一兩天了,劉岩進城第一件事就是給百姓發糧。


    隨著武州城從新易手,這一場雁門和朔方之間的武州爭奪戰,便以朔方郡的勝利告終,後來通過詢問劉岩才知道,原來那一天劉岩和王渾見麵,就是為了談王渾撤軍的事情,王渾撤軍,帶走所有的糧食,武州城暫時歸劉岩管轄,而劉岩答應,絕不在半路上對雁門軍下手,而且在贈送王渾五百石糧食,當然還說起了其他,比如說,馬上就要近冬了,雙方在冬天暫時不準備戰爭,一切等明年春天再說。


    王渾的提議正是劉岩希望的,自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而恰恰現在最沒有的就是時間,劉岩需要去辦的時候太多了,但是一切都需要時間呀,至於明年春天的時候,經過一冬天的修生養息,到時候王渾一定會後悔沒有今日決戰。


    武州爭奪戰之後,讓其餘的對朔方郡虎視眈眈的那些太守們都老實了下來,現在就連實力最強的雁門軍都在新軍的手底下吃了敗仗,他們就算是鬧騰又如何,滅不了雁門郡,難道還滅不了定襄郡和雲中郡這樣的地方嗎?所以沒有人敢冒這個險,再加上馬上就要入冬了,也不再適合行軍打仗。


    而劉岩留下裴元紹鎮守偏關和武州城,然後就領著陳宮典韋周倉等人迴了美稽城,如今三郡歸一,劉岩便將三軍的總治所遷到了美稽城,這裏本來就是南單於庭,匈奴中郎將的治所所在,如今是朔方郡上郡西河郡的政治中心,在這裏,新軍還囤積了一千兵馬,隨時可以支援北域抵禦鮮卑的朔方城,和雁門郡的大門偏關武州二地,又能震懾五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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