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新軍的兵士不經意間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紮木台,下意識的勾著馬蹬,猛地彎腰將地上的紮木台給抱了起來,隨著大隊衝了出去,足足奔出去裏許之後,才慢慢地收住衝勢,迴頭看看,留下了一片死人,有新軍的也有雁門軍的,一眼的死傷慘重。


    打了個盤旋,新軍在裏許之外重新開始結成陣型,長矛依舊森寒,左右長刀手也是一樣的殺機騰騰,戰馬輕輕地刨著蹄子,不停的唿唿的噴著白氣,隨時準備著下一輪的衝鋒。


    而雁門郡也不示弱,顧不得救治傷兵,雖然死傷慘重,但是卻沒有一絲慌亂,即便是沒有車尋的命令,還是立刻就重新結成了防禦陣型,雙方有一次陷入了僵持,而這一次交鋒,新軍的極為領軍戰死的戰死,昏迷的昏迷,雁門軍這邊車尋也受了傷,好在傷得不重,隻是手下的屯將卻是戰死了好幾位。


    新軍沒有衝鋒,因為已經沒有領軍的人物了,眾人隻是看著那名兵士懷中的紮木台,希望紮木台能夠醒來,否則是戰是走誰也拿不定主意。


    麵對著新軍的沉默,雁門軍卻不會這樣,在車尋的指揮下,剩下來的五百精銳開始朝新軍這邊移動過來,陣型依舊,隻是過來的時候卻留下一地的死屍和傷員,戰爭沒了,誰敢在這時候分兵去救治傷員。


    紮木台咳了口血,勉強睜開眼睛,醒過來的算是很及時,因為新軍還僵持在這裏不知道該怎麽辦,幸好紮木台這時候醒了,喜得那位抱著他的兵士不由得高聲道:“紮木台醒了,紮木台醒了——”


    聽到紮木台醒了的時候,就有幾個什長圍過來,顧不得詢問紮木台的身體怎麽樣了,便急咧咧的道:“紮木台,現在敵人逼上來了,是戰是走你倒是拿個主意,不然我們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新軍的軍紀很嚴,短時間內就讓這些曾經的散兵遊勇凝聚成一支鐵軍,但是缺點也是同樣明顯,那就是一切都一靠軍令,一旦沒有了指揮者,這一支隊伍就會癱瘓,因為沒有人敢越級指揮,同樣一旦主帥下了命令,即便是主帥戰死了之後,也不會影響到士兵的執行,這就是為什麽剛才新軍迴猶豫了,因為紮木台的命令是衝一陣,那麽在戰事沒有明顯的傾向性的時候,誰也不敢代主帥發布軍令,因為主帥沒有下令,當然一旦主帥戰死,那麽按規定主帥戰死之後,就需要下級的軍官按照職務來取代。


    紮木台還不是很明白,但是卻知道敵人就要殺上來了,吃力的道:“燒了敵人的糧草,然後去和將軍匯合。”


    話音落下,紮木台無力的又閉上了眼睛,重新陷入了昏迷,但是畢竟下了軍令,一旦有了軍令,新軍的執行力卻是獨一無二的,登時便有兩個什長率領手下衝了出去,打馬便到了那些馬車旁,翻身下馬,然後取出火石,就開始點燃那些麻袋,火光便開始竄起。


    “將軍,他們要燒糧食。”一名屯將臉色大變,指著馬車驚唿不已。


    但是車尋卻隻是陰沉著臉,並沒有下令,此時那邊還有八十鐵騎,隻要他們敢亂起來,就是這八十鐵騎也足以讓他們好看,為將者最重要的就是知道取舍,而車尋卻是很清楚這一點,不但未曾下令去救援,反而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保持陣型,不能亂,後麵大軍還有糧食。”


    一句話安定了士兵的心,登時將剛才的燥亂壓製下來,但是卻隻能看著敵人將糧食點燃,然後有目送著敵人揚長而去,沒有騎兵的雁門軍,也隻有眼睜睜還得看著,幸好還有剛才推過來的幾車糧食,如果勉強一點,還夠五百大軍吃兩天的,幸好,幸好。


    從喊殺聲隱隱傳來,劉岩就已經驚醒了,第一個反應就是紮木台又和敵人接觸了,心中暗罵了一聲,臉色卻不變,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縱身躍上戰馬,舉起長矛高聲道:“弟兄們,隨我去接應那些弟兄去。”


    大軍早在劉岩行動的時候,就已經一個個上了戰馬,隻等著劉岩的命令,隨著劉岩一聲令下,大軍登時衝了出去,然後就看到遠處已經騰起了大火,火光衝天,一定是紮木台他們和敵人正式交手了,這衝天的火光隻有敵軍那邊才可能燃起,因為新軍根本就沒有東西可以燒。


    劉岩心中動念,見到這升起的狼煙心中殊無喜意,耳中還聽到典韋哈哈大笑:“主公,看到了吧,肯定是紮木台那小子得手了,燒了敵人的糧食,看這次那幫龜孫子還能躲到那個烏龜殼裏。”


    輕歎了口氣,劉岩可沒有典韋那麽高興,說真的,到了紮木台少量似的份上,怕是紮木台已經吃了大虧了,不然不會舍得點燃了敵人的糧草,對於貧瘠的朔方郡來說,從這裏出來的新軍將士,對於糧食都看得都很重,一向認為糧食金貴著呢,他們願意拚了命去強敵人的糧食,但是卻舍不得燒了敵人的糧食,如今已經走到了燒糧這一步,哎——


    “兄弟們,紮木台他們一定是出事了,大家快一點。”劉岩振臂高唿,心中不無焦慮。


    果然衝出來才一裏多地,就看到一隊新軍兵士狼狽的朝這邊正趕過來,而遠處雁門軍卻依舊結成了陣型防守,後麵是衝天的火光,前麵是遍地的屍首,如果但是以死的人數來看,新軍還是占了上風,但是從騎兵和步卒的對比來看,根本就是新軍吃了大虧。


    劉岩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敵人已經沒有了馬車的防禦,聊聊計量馬車根本阻擋不住新軍的腳步,如果不能滅了這隻兵卒的話,對於新軍的士氣來說,絕對會是很大的打擊的,想到這,一邊打馬,一邊朝典韋沉聲道:“典大哥,準備破陣,殺光這些人。”


    典韋應了一聲,臉上現出一種狂熱,一到拚命的時候,典韋就會使這幅表情,隨著劉岩在一次振臂高唿,八百騎兵一起隨著高唿,一時間奪了敵人的聲勢,典韋更是一騎絕塵,手中的雙戟交錯,揮舞幾次當落了不少射來的箭矢,然後便已經衝到了敵人的麵前。


    “豎盾,長槍手上前。”敵陣之中傳來車尋冷冷的喊聲,即便是麵對如此強勢的騎兵,卻也不會有絲毫的畏懼。


    轟的一聲,典韋雙戟掄出,登時砸開了一道口子,幾個人禁不住典韋的巨力,被掀飛出去,但是典韋做下的馬匹卻也被長槍紮死,強烈的慣性將典韋管的朝前栽了出去,不過典韋臨危不懼,雙戟在一次舞動,生生將身前掃開一片空地,一支短戟在地上一砸,巨力爆發,身子在半空中一扭,整個人翻轉過來,雙腳頓在地上,隻是繞是如此,典韋胸口也是一陣火辣辣的,戰馬的衝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小事,隻覺得喉頭一甜,一絲血跡溢出嘴邊。


    ‘呸’的一聲,典韋吐了口血水,冷哼了一聲,雙戟連環交擊,人已經朝前衝去,身後劉岩已經衝了過來,大隊的騎兵擦著典韋衝了過去,留下一蓬蓬的鮮血飛濺,一時間死傷無數。


    眼看著典韋身陷敵陣,劉岩心中提了起來,但是他知道不能就此停住騎兵的衝勢,否則損失那可就大了,但是心中又舍不下典韋,心中一動,猛地高唿道:“杜仲,領五十人留下追隨典將軍。”


    杜仲正是在大隊的最後,此時也將要衝進敵陣,聽到留言的唿聲,想也不想,一聲高唿,與身後的幾十名兵士就開始收勒戰馬,長刀長槍與敵人的長矛交織在一起,轟然之間,便有十幾個人落下戰馬。


    終於止住了戰馬的衝勢,杜仲身後也還就剩下二十多人,一起隨著杜仲翻身下馬,剛好圍在典韋身後,將戰馬在身後形成了一道防禦,一時間無慮身後會有敵人殺過來,而有了杜仲的增援,典韋也爆發出他的戰力,不再顧忌身後的事情,將身後全部交給了杜仲等人,雙擊舞動,交擊而出,已經領著杜仲超前殺去,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


    劉岩領著大隊殺出敵陣,在二百多步之外打了個盤旋,又已經朝敵陣衝去,而新軍最後的馬隊卻還沒有從敵人的陣型之中衝出來,一時間首位殺敵,又已經在一次殺進了敵陣。


    在劉岩的率領下,新軍的戰力非同凡響,一個個殺紅了眼,根本不管是不是會受傷還是會死亡,撞破敵人的防禦的那一瞬間,雖然有幾十騎栽倒,但是新軍不但不曾畏懼,反而喊殺聲更加強烈,更加瘋狂地廝殺,長矛長刀帶起一蓬蓬的血霧,整個戰場就是一台絞肉機,不知道葬下了多少人命。


    新軍衝了過去,經過兩次衝殺,加上典韋在陣中的廝殺,雁門軍從剛才的五百人,銳減到現在的一百多人,但是即便是這一百多人,即便是內部還有典韋率領杜仲等人在廝殺,敵人還是飛快的結成了陣型,通過陣型的蠕動,竟然生生把典韋等人給擠了出去,一場廝殺典韋身邊也隻剩下不足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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