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口咬的很重很重。


    她口腔裏都嚐到了鮮血的氣息,而他穩若泰山,一聲痛哼都沒有。


    耳畔傳來他緩慢的曲調。


    “如果……這樣能讓你心裏好受點,你千刀萬剮了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林初夏聽到這話,心裏的傷像洶湧澎湃的海。


    她鬆了口,身子軟了下去,陸厲及時抱住,將她穩穩的納入懷中。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孩子。”


    “陸厲……我們的孩子好不好看?”


    “好看。”


    “我沒能看上一眼,你就好好記得他的樣子,替我好好記著。天底下哪有我這樣的母親,我的孩子,我都沒能看上一眼?”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難過,可是我寧願活在真實裏,也不要你給我勾勒一片虛假的世界。我不要別人的孩子,我隻要你我的!”


    “我錯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是我承受不住。”


    他沉重的閉上眼。


    他自己也說不清,找一個假的孩子過來,是為了欺騙林初夏,還是為了欺騙自己,還是無法接受她知道真相後的失望表情。


    他以為自己可以撐起一片天,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如此害怕脆弱的時候。


    “孩子……你葬在哪裏了?”


    “醫院的那片廢墟,我怕你傷心,所以很快處理了。”


    “所以……你把他丟在了異國他鄉?”


    她揪緊他的衣服。


    “我要把他帶迴來!”


    “好,我讓李陽去取,你現在這個狀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


    他緊緊抱著她:“你可以說我對那個孩子冷酷無情,反正他重不過你。”


    林初夏聽到這話,心絞痛的厲害。


    最終,她沒能承受住,痛苦的暈闕過去。


    送往醫院,並無大礙。


    她又做到了那個夢。


    夢裏,她的孩子渾身是血,指責她為什麽不救他。


    孩子在啼哭,她也在哭。


    昏天黑地的一片,她很怕很怕。


    就在這時,掌心傳來溫熱,一點點暖著她冰冷僵硬的身子。


    “夏夏,你要振作起來,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們要一起走下去。”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一個兩個三個,總會有的。”


    “夏夏,你睜開眼看看我,你要是出事,那我該怎麽辦?”


    ……


    林初夏夜裏發燒了,高燒不斷,神誌不清,陸厲衣不解帶照顧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清晨左右,她的高燒才退掉,漸漸好轉起來。


    等人醒來是午後。


    林初夏看著潔白的天花板,精神都有些恍惚。


    聞到消毒水的氣息,才明白自己在醫院。


    她想要起身,卻牽動了什麽。


    陸厲竟然在身旁睡著,緊握著她的手。


    她一有動靜,他就察覺到,睜開了眼。


    他臉上布滿了疲憊,眼睛裏全是紅血絲,整個人看著憔悴無比。


    他緊張的握住她的手,道:“怎麽樣?好點了嗎?我去叫醫生來看看。”


    醫生很快來了,已無大礙,換身幹淨的衣服,再發發汗就好了。


    醫生離開後,病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孩子……迴來了嗎?”


    “李陽連夜趕去,今早迴來的,已經入了陸家祖墳,入土為安了。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看他好不好?”


    她點點頭,伸手撫摸他的臉。


    她不能再這麽頹廢下去了,傷的不是自己,而是最愛的陸厲啊。


    孩子沒了,人死不能複生,不能強求。


    她不能拿這個狠狠折磨陸厲,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陸厲,我身上全都是冷汗,我想洗澡。”


    “嗯,我去給你放水。”


    “我們一起洗澡好不好?”


    “好,你說什麽都好。”


    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兩人鑽了進去,林初夏看到了他肩膀上的牙印,上下兩排,剛剛結痂。


    她小手顫抖的撫摸上去,問道:“疼嗎?”


    問話的時候,眼角濕潤。


    “不疼,我巴不得你在我身上刻章,證明我是你的。”


    他柔聲說道,不會給她片刻的為難,還伸手把她眼角的淚珠擦拭幹淨。


    “陸厲,這件事……就當過去了吧,我……我熬過來了。”


    “你不必勉強……”


    陸厲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打斷。


    “不,不勉強,我難過,最受傷的是你,而我不想讓你受傷。孩子沒了也有我的責任,你憑什麽全都攬下來?你找來個孩子給我,也是怕我傷心難過,情有可原。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孩子還會有的。”


    “你能這樣想最好。”


    “洗了這鴛鴦浴,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以後再提,也不準太難過。”


    “好。”


    他幫她擦洗身體,看到她腹部縫合的傷口,手指微微停頓。


    兩人都選擇了沉默。


    這件事隻能掩埋心中,慢慢枯死,否則就是對活著的人最大的折磨。


    她還給他剃了胡子,整個人都變得幹淨精神了很多。


    他徹夜守著,根本沒有好好睡覺,林初夏掀開被子,讓他進來。


    鑽入他的懷抱,緊緊環住他的腰,心都變得踏實了很多。


    陸厲抱著她很快就進入夢鄉,自從孩子出世後,這幾個月來他都沒能好好睡覺,如今終於可以好好睡一會兒。


    而林初夏卻全無睡意,小手輕輕的摩擦著他肩膀上的傷口,一定很疼吧。


    這段時間,他內心肯定很煎熬,卻還要在她麵前佯裝笑臉。


    深夜的那一句“對不起”直入肺腑,讓她痛的死去活來。


    ……


    下午四點鍾的時候,陸厲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李陽打來的。


    而他還在熟睡,林初夏怕打擾到他,所以接聽。


    “先生,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


    “林小姐?”


    “他很累,正在休息,不要打擾他。是公司的事情嗎?我估計也幫不上忙。”


    “不是公司的事情,而是……孩子。”


    李陽吞吞吐吐的說道。


    林初夏聞言,心髒都沉了一下,因為李陽的語氣實在是太沉重了。


    她立刻去了走廊接聽。


    原來有人把孩子送到了前台,有人認出是他們的孩子,就抱給了李陽。沒想到不一會兒,警方查獲了一起殺人案,死者竟然是那個母親。


    屍體在酒店,警察在死者的手機裏發現了一段音頻。


    死者指控陸厲殺人奪子!


    還曝光林初夏的孩子其實剛出生就死了,兩人就搶了別人的孩子,被生母尋來,企圖殺人滅口。


    “音頻比對過了嗎?”


    “比對過了,的確是死者的聲音,無法偽造。”


    “我去找你,有事見麵聊,事情太多疑點了。”


    她已經無暇再憂傷,她的丈夫為她做了太多,她也要為他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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