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麽討厭我?”


    他艱難的從口腔裏溢出這幾個字,還伴隨著倒吸涼氣的聲音,聽著謝婉心都狠狠疼了起來。


    討厭嗎?


    她捫心自問。


    起初是很討厭,覺得他就是自己的災星,和他在一起準沒有好事。


    但是時間一久,事情好像變味了。


    以前他是麻煩,但漸漸地,他可以保護自己,會關心自己,會給自己做好吃的,會在生病的時候給她買藥……


    這些都讓她無法忘懷,可那又怎樣。


    她還沒做好準備去愛一個人,她也無法正視現在的自己。


    她心裏很亂,不想處理感情的問題。


    “溫言,我們不可能。”


    “為什麽?”


    “我不可能跟你去曼爾頓,就這一點就決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不會為了我留下,我也不會為了你離開,原因就這麽簡單。況且……你還不了解我,我們不適合,明白嗎?”


    這話,狠狠敲打在溫言的心髒。


    你不會為了我留下。


    我也不會為了你離開。


    原因就這麽簡單。


    是啊……


    他怎麽把這個忘記了。


    他八月結束就要離開這兒,迴到曼爾頓。


    謝婉的親人都在這邊,怎麽可能遠嫁?


    他明明考慮到這個了,本該死心,可為什麽還這樣糾纏不清,非要個結果。


    “那你……愛我嗎?”


    溫言沙啞著聲音,中間停頓了一下,仿佛一下子變得無比小心翼翼。


    這話……輕輕地縈繞在謝婉耳畔,宛若魔音穿耳。


    “不愛。”


    她狠心說道:“一切都是你自以為是罷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菜,而且我還沒忘記我之前喜歡的男人,短時間內,根本忘不了?”


    “他到底是誰,能讓你這樣戀戀不忘。”


    “他比你好,你比不上他。”


    短短九個字,字字誅心。


    他連那個人都不知道是誰,長什麽樣子,高矮胖瘦,從事什麽行業……


    他都沒去比拚一下,就已經被謝婉下了死刑。


    他比你好,你比不上他。


    他想,沒什麽話比這一句更歹毒了!


    “謝婉,其實不是我幼稚,是你一直都很幼稚。自以為自己成熟穩重,自以為無所謂鍵能挑手能抗,自以為可以承擔一切。其實……你很脆弱,你連我都打不敗。”


    “你……你放屁,我怎麽可能打不過你?”


    她氣道。


    她練了那麽久,怎麽可能連這個廢柴都打不過?


    她氣得出手,一拳重重砸了過去,卻不想被他輕而易舉的一掌握住。


    他的手似乎比以前粗糙了許多,也不那麽白了。


    厚厚的粗繭磨著她的皮膚,微微疼痛。


    她震驚不已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能穩穩地接下自己一拳,從容不迫。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她不信邪,又是狠狠一拳,照樣被他接住。


    “不要說我比不過,你都不知道我有什麽優點,你就說我輸了。你是世上最不公平的裁判,黃牌紅牌都不給我,就直接宣布我出局沒資格,你真的很殘忍。”


    “溫言……”


    她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聽到他低沉的這番話,心髒像是被鈍刀割肉一般,疼得厲害。


    “謝婉,我祝福你能和喜歡的人白頭到老,也詛咒你對我永遠心存愧疚。”


    他鬆開了手,轉身離去。


    他要她永遠記著今天對自己說的這番話,是多麽的狠毒傷人。


    謝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湧了上來。


    她努力的忍住,不斷擦拭眼角,怕淚珠滾落。


    口腔裏還有他鮮血的氣息,經久不散,縈繞舌尖,讓她如鯁在喉。


    她在外麵遊蕩了很久,才失魂落魄的迴去。


    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林初夏睡到了下午四點鍾才昏昏沉沉的醒來。


    她看到謝婉麵色不好,擔心的問道:“出什麽事了,你臉色這麽難看?你是哭了嗎?眼睛紅成了兔子。是被誰欺負了,我幫你出氣,就算我不行,就把溫言叫來,他是個大老爺們,肯定會把那人打的屁滾尿流!”


    “夏夏,我今天好像做錯事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怎麽了?”


    “算了,沒事,我自己冷靜一下。時間不早了,你也該迴去了,楊叔已經打你兩次電話催促了,生怕你在這兒有什麽意外。你還是趕緊迴去吧,我中午也喝多了,想要睡一覺。”


    “你……真的沒事嗎?”


    謝婉聞言,心髒微微一顫,抬頭對上她狐疑的目光。


    她的目光很柔軟,仿佛一下子能窺探到心靈深處一般,讓她竟然有些無地自容起來。


    她趕緊移開目光,搖頭說沒事,催促她趕緊離開,不要在她家占地方。


    謝婉躺在床上,屋內空蕩蕩的,心裏也好似空蕩蕩的。


    她忍不住起身去了陽台,看了眼隔壁,可是隔壁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自知說話有些過分,想要道歉,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真的沒想過和溫言在一起,也不相信愛上他。


    她愛了厲訓那麽多年,怎麽會被一個隻認識幾個月的男人俘獲芳心?


    況且……她當初做了那麽多討人嫌的荒唐事,如果被溫言知道,那她更是無地自容。


    他思想比較保守,如果知道她喜歡上自己的哥哥,哪怕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她深愛厲訓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彼此沒有關係。


    她還和厲訓……


    雖然,她從未後悔,但不保證別人能夠看得開。


    她想,任何男人都無法介懷這個吧?


    她一想到這個,不禁心事重重,這好像是一個打不開的死結,讓她頭疼的厲害。


    她坐在陽台的吊椅上,渾渾噩噩度過了一下午。


    最後她實在累的不行了,才躺在床上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下樓扔垃圾,沒想到公寓管理員攔住了她:“你能聯係到你之前的鄰居溫先生嗎?他房間裏的那些購買的家具還要嗎?不要的話我這邊就要處理了。”


    “什麽叫之前的鄰居?”


    “你不知道嗎?他昨天下午就搬離這兒,停止租房合同了。但是我昨天去清點了一下,發現裏麵有很多他後來添置的東西,一看就價格不菲,我也不敢亂動。我這邊聯係不上人,你們應該很熟悉,所以我就來問問你。”


    搬離……


    謝婉聽到這兩個字,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捏住,無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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