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百裏之外的無名山洞中,巴布昆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自他那日從昏迷中醒來,師兄的遺體便不翼而飛。直到現在,他仍然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日,陸演的確氣息全無,跟死人沒有區別。但他後來卻突然起屍,差點把他掐死!難不成,在他昏過去以後……師兄自己跑掉了?


    真是活見鬼!


    聖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消息如果傳迴摩國,一定會引起大亂。如今舉國上下,除了師兄還有誰能挑起國之重擔?兵燹城?崇炎教?還是卓林慕雅?


    這些人手中握有相當大的權力倒是不假,可他們既非貴族又非皇族,很難得到各個部族的認可。而貴族老爺們又隻顧著眼前利益,從來不肯擔起半點責任。艾辛澤這根頂梁柱若是倒了,誰又能站出來接下這偌大的家業?左右還是那句老話——樹倒猢猻散罷!


    “不行,這事兒誰也做不了主。還是得去求教師父他老人家。”


    巴布昆自小生活在師父與師兄的羽翼之下,早已習慣了把所有難題都交給他們。再加上他本身年紀就不大,責任心這種東西還沒有建立起來。關鍵時刻,首先想到的便是把燙手山芋扔給自家師父。


    “也不知道我具體昏睡了多久,師兄又是何時離開的……聽聞南僵一帶素來就有把死人製成僵屍的習俗,莫不是師兄歪打正著、把自己也弄成那個啥了吧?”他這廂也是急得方寸大亂,自個兒在那兒轉來轉去,不停地自言自語。


    恰在此時,石室外傳來一道清晰的腳步聲……


    按理說,武者的腳步聲可以透露很多信息,比如對方的功力強弱、年紀,甚至是體型、性格。有的人腳步輕,證明他(她)也許擅長靈巧類的武功;有的人腳步重,則表示他(她)有可能走的是剛猛路線,或者本身修習的就是注重下盤力道的功夫。


    排除以上兩種情況,當然還有一類人的腳步聲與常人無異。對方要麽真的不會一點兒武功,要麽就是已經能夠將氣息收放自如的高手。


    巴布昆在心中判定,來人應該是傾向最後一種。不僅因為這個山洞是師兄選定的聯絡點,還因為他對周圍的環境或多或少也做過一些了解。故此斷定:絕不可能會有普通老百姓能夠誤打誤撞地跑到這種地方來。


    “來者雖是高手,但對我並無惡意。”他暗自揣摩著對方的來意,心中默默推測道。


    如果此人想暗算他,要掩去腳步聲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既然他(她)肯給他反應的時間,那就足以證明這人並不想與他產生衝突。


    想透了此中關節,巴布昆便坦然站在耳室內,麵向石室入口,等待那人現身。


    一步,兩步,三步……對方倒是十分從容。


    耳室內的光線比外麵還要暗上一些,以武者的目力也僅能看清事物的輪廓與色調,細節之處則無法分辨。光是這樣,巴布昆也被接下來出現在視線中的這個人狠狠嚇了一跳!


    “師、師兄?有……有鬼啊!”可以想象,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發出的慘叫有多驚悚。


    來者冷淡地看著他,紅、藍雙色的日月瞳微微眯起,似乎是嫌他聒噪,表情看上去明顯欠缺愉悅。等他叫完了,才冷冰冰地開口:“蠢!”


    這口吻,非常符合艾辛澤的脾氣。不過巴布昆卻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味兒。


    然而他這會兒嚇都快嚇死了,哪裏還會揪著細節不放?隻見他哆哆嗦嗦地往後連退數步,眼神躲躲閃閃,目光就是不肯落在對方身上。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打顫:“師兄,你都死了還出來嚇人……太壞了你!”


    “那你還不趕快下來陪吾?”


    陸演跟他開了句玩笑,語氣仍是不冷不熱,態度也不複以往那般親密。而要仔細挑出錯處,卻並不容易。


    巴布昆看他還肯跟自己開玩笑,心想師兄就算做了鬼也還是一隻“促狹鬼”哩!心裏的畏懼不由得少了幾分,眼睛轉了兩轉,終於落在了對方身上。


    這一看,越發覺得蹊蹺了。


    ——陸演素來隻穿黑衣,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當年的艾辛澤還隻是兵燹城的一名小卒,整天提心吊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雖說人前風光無限,背地裏卻是一個連幹淨衣服都穿不起的“孤兒”。


    黑色耐髒,而且還能掩蓋血跡。這些好處都是在那段艱辛的逃難生涯中得出的結論。


    巴布昆以為,師兄一輩子都不會改換別的服色。而現實則是,陸演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白衣!


    不過轉念便又釋然了:果然人死之後全部都穿白衣服啊,連師兄也不能免俗……


    “剛詐完屍,現在又變成鬼。都這樣了還不忘來找我,你可真是我的親哥哎!”巴布昆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揭下來,露''出一張稚氣未消的圓臉。


    接著又苦大仇深地抱怨道:“你來得正好——先把摩國的事解決了再去投胎。師父那邊有我給他養老送終,放心吧。”


    “……”


    陸演抬起手,剛想一巴掌扇過去,衣襟卻忽然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低頭去看,原來是一頭黑毛紅眼的豹子。


    遂見他臉色一變,眼睛裏浮現一抹寵溺。而後居然當著巴布昆的麵將這頭半大的豹子摟進懷裏,還像抱小孩兒一樣掂了掂。一邊揉著它的耳朵一邊輕聲安撫:“乖乖,莫急,吾不與他計較就是了。”


    這豹子毫不領情,一副驕傲嚴肅的模樣,一爪便把他的手拍了開去。


    陸演不僅不惱,反而勾起一抹微笑,低頭親了親豹子的鼻尖,耳語道:“吾兒不乖,不怕為父拿旁人出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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