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令見到了燈火闌珊下的龍婉,隻覺得天地間再沒有比她更美好的姑娘了。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不僅是男人看女人如此,女人看男子也是如此。


    至少在龍婉眼裏,此時的花如令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英俊帥氣,讓她心底的弦被狠狠的波動了一下。


    “龍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花如令驚喜的上前,不過他也沒有忘記這裏的人太多,所以他並沒有叫她的名字。


    龍婉掃了眼他身後正往這邊看來一臉好奇的幾人,才迴答到:“看燈會。”


    被看的幾個人都是知情識趣的,見花如令滿臉好不掩蓋的愛慕與歡喜,哪裏不明白這位蒙麵美人是誰,彼此交換了個眼神,悄悄走了。


    花滿樓這時可沒心思再想起他那些好友,他隻覺得滿心雀躍,心花怒放。


    從京城跑到揚州看燈會?在這個時候?


    這怎麽聽都像是個借口。


    花如令忍不住去想,龍婉會來,是不是因為他?


    這個令他瘋狂的念頭在心底升起,就再也控製不住。


    “原來如此,我與幾位好友相約出門,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碰見你,可見我們真是有緣。”他說的正經,但話裏的情意,眼中的笑意,卻毫不遮掩。


    可不就是呢。


    龍婉被他看得低下了頭。


    來之前,龍婉跟自己打了個賭,賭她和花如令是否有緣。


    她會在上元節那天到揚州看燈會,如果能在那裏碰到花如令,那他們就是有緣。


    如果遇不上,那就是無緣。


    然後,她就真的在這裏遇到他了。


    昏黃的燈火與淡色的麵紗掩蓋了龍婉臉上的霞意,低垂的眼簾讓她看起來比往日多了份溫順,她低著頭,隻看著兩人手裏相似的燈籠不說話。


    花如令心中一動,他上前一步,在龍婉耳邊低低的道:“既然有緣,婉兒可願和我一起逛逛這花燈會?”


    在這樣的節日裏,未婚的男女一起逛花燈,是有特殊意義的。


    郎情妾意。


    這已經是明目張膽的“求約會”了。


    花如令已準備好聽龍婉拒絕他,他甚至想到了要如何繼續勸說以此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龍婉隻是沉默了片刻,然後就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同意了,她竟然同意了!


    花如令有些恍惚,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事實是他並沒有聽錯。


    有些傻愣愣的跟著龍婉並肩而行,花如令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能說會道,似乎又迴到了初見時那種癡態。


    兩邊的花燈美輪美奐,過往的行人川流不息,他的眼睛卻再也看不到這些,隻剩下身邊這個纖細卻不羸弱的俏麗身影。


    就好像,天邊的雲彩突然化作甜美的棉花糖,落到了他的手上,隻要抓穩,吃掉,就再也不會失去。


    花燈會是個美好的開始,雖然之後他們並沒有再有過什麽特別的交談,卻又好像彼此心照不宣一樣,花如令很自然的在花燈會後邀請龍婉到自己的家中小住,龍婉也很自然的點頭同意,一切都那麽理所當然。


    那天晚上提著的燈籠被花如令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就如那天的人一樣。


    五年後


    二十三歲的龍婉在嫁給花如令的第三年,又生下了一個健康可愛的男孩,因為是花家同輩中第七個男孩子,所以小名七童,大名花滿樓。


    這是她和花如令的第三個孩子,在花滿樓之上,還有一兒一女,是一對龍鳳胎,比花滿樓大兩歲,大兒子花滿軒,在同輩男孩裏排老六,所以也叫六童,而大女兒花盈,同輩排行十六,大家也叫她十六娘,而龍婉和花如令給她取的小名卻是朵朵,同花朵。


    不過這隻是三服裏的輩分,再遠的親戚並沒有算進來就是了。


    男孩排七,女孩卻有十六,可見花家是有多陰盛陽衰了。


    所以花家別支裏,男孩總是要比女孩得寵一些。


    不過到了花如令這裏,男孩女孩卻是一樣的受寵,尤其花盈因為長相隨了龍婉九分,更是得他寵愛,好在他家四個大人都不是嬌慣孩子的,才沒有養出幾個刁蠻任性的小霸王。


    花七童雖然年紀小,可輩分一點也不小,花如令本來就是他們一輩裏年紀小的,加上他成親晚,等花滿軒出生,花如令同輩最大的堂表兄弟都已經有孫子了,這孫子的年紀還不小很快也能成親生子了。


    所以花滿樓一出生,他已經有了一個比他小了幾個月的侄孫了_(:3」∠)_


    三個孩子的相繼出生,讓花父花母對這個兒媳婦是越發滿意起來,家裏的生意全交給了花如令去忙乎,整日裏在家過著含飴弄孫的退休生活。


    花滿樓滿月時,李尋歡和林詩音帶著兒子來道喜。


    他們的兒子如今已經快五歲了,名字是李父取的,叫李承睿,也因為有這個孫子在,加上名醫的精心調養,已經辭官告老的李父如今是越發精神,最大的願望就是親手教出個狀元孫子。


    不過他現在有三個孫子——李尋歡大哥兩口子在平一指的治療下也終於有了孩子,還是三年抱倆,都是兒子——倒也不用擔心他會對李承睿太過嚴格。


    李尋歡如今外調在江南任職,所以來花家祝賀倒也簡單。


    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已經快八歲的阿飛。


    當年李尋歡按照龍婉的提示,請了江湖上的朋友幫著在關外幫忙尋找白飛飛的蹤跡,但白飛飛本就是高手,其武功並不比沈浪等人差,輕功更是高出一籌,且向來神秘,來無影去無蹤,豈是那麽好早的,他們在關外找了近三年,才找到了已經病入膏肓的白飛飛,龍婉等人敢去,也隻見到了她最後一麵,並且帶迴了阿飛。


    他的性子早就被白飛飛調·教的跟小狼崽一樣,又倔又冷,也就是白飛飛臨終前有囑咐,不然他根本不會和李尋歡迴去,更不會跟著他讀書習武練劍了。


    好在養了幾年,那性子多少還是改了點,雖然臉上大多時候還是沒什麽表情,但對自己在意的人,也是會給予一些溫情的。


    尤其是對花盈。


    花盈出生的時候,阿飛正和林詩音母子一起到花家看快要生產的龍婉,他是除了穩婆和花家人以外第一個抱過花盈的人,也不知道一個小孩和一個嬰兒是怎麽看對眼的,感情一直很好,甚至花盈學會說話後,除了第一聲叫的是娘,之後就一直是“飛”“飛”的叫了,惹得花如令吃了好久的醋,每次看到阿飛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然而小小年紀卻已經傲骨天成的阿飛並不理他,每次來桃花堡都是直奔花盈而去,而花盈每次見他也如同見了寶貝一樣的開心。


    ——不過龍婉一直懷疑,花盈會那麽喜歡阿飛,是因為他長了一張好臉。


    年幼的阿飛已經繼承了白飛飛和沈浪的優秀外貌,可以遇見,等他長大,怕也能得個江湖第一美男的稱唿。


    私下裏,林詩音還和龍婉討論過要不要給兩個小的定個娃娃親。


    林詩音如今也是把阿飛當自己的孩子養的。


    “孩子還太小,以後的事情哪裏能說得清,還是等以後再說吧。”龍婉如此跟林詩音說道。


    “姐姐說的也是,那就再看看吧。”


    花滿樓的滿月酒辦的極為熱鬧,不僅是請了各路親朋好友,還在桃花堡外辦了流水宴,也不要什麽賀禮,隻需幾句祝詞,不管誰來了都能上桌吃酒席,一如當年花滿軒和花盈出生的時候。


    這樣的流水宴一連擺了三天才罷休,那幾日裏,揚州城裏比過年還要熱鬧。


    滿月酒後,李尋歡就迴去上班了,而林詩音則帶著阿飛和李承睿在桃花堡小住,順便和龍婉說說最近的麻煩。


    打發了幾個孩子自己在院子裏玩,龍婉坐在屋子裏逗著昏昏欲睡的小兒子,一邊聽林詩音說話。


    林詩音緩緩說道:“前些日子表哥出門會友,迴來的路上遇上了點麻煩,有位俠士搭了把手,幫了表哥一把,表哥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最是喜歡交朋友,當場就和那位俠士拜了兄弟,還帶他到家中做客。也是趕巧了,那位俠士和姐姐一樣也姓龍,叫龍嘯雲,比表哥大了幾歲,我見了也得叫聲龍大哥。”


    年過雙十的林詩音脫去了從前的青澀變得成熟,已為人母的她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溫婉,越發魅力出眾。


    而同樣大了幾歲的龍婉雖然剛生產不久,身體卻不見一絲臃腫,麵容與當年完全沒有變化,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她比那時候看著多了點生氣,不再那麽與世界格格不入了。


    聽到林詩音的話,龍婉神色一動,沒想到李尋歡都不混江湖了,人也不在保定老家,沒去關外的,既然還能遇上龍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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