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目標就這麽走了,一臉鬱悶的龍婉從五亭橋的亭頂下來,落到花家的畫舫上,神色複雜地看向花如令。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方才沒有時間多想,現在迴想起來,東方不敗的識破自己易容的時候,說的那番話,直接就點出了她的女扮男裝,那時花如令卻完全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再聯想起兩人平日裏的相處,自己心底隱約察覺到的異樣,龍婉就反應過來,花如令怕是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了。


    ——甚至是知道“龍歌”就是“龍婉”的吧。


    雖然是個沒頭沒尾的問題,花如令卻知道她是在問自己什麽時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花如令抬頭看了看四周,打鬥停止後,五亭橋上又再次站滿了人,正指指點點在往他們這兒看來,他出聲吩咐船夫開船,其餘的仆役很有眼色的都離開了船頭,把空間讓給自家少爺,免得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話。


    小桃見他們突然都走了,想了想,也跟龍婉報備一聲,跑迴了船艙裏。


    畫舫開始行駛,穿過橋洞,離開了那些看熱鬧的人的視線,花如令這才迴答了龍婉的問題。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知道了。”


    龍婉瞪大眼睛,竟然是那麽早的時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自問易容術不錯的,為什麽你們都能認出來?”她都把臉給“換了”,可東方不敗一眼就看穿了她不說,連花如令也是如此。


    她的破綻有這麽大嗎?


    花如令輕咳一聲,目光隻在她身上掃過就避開:“並不是臉的問題,龍姑娘的易容其實非常精湛,在下至今也未發現任何破綻。”既然已經道破了身份,稱唿自然也得改了。


    說真的,他對於這點也覺得不可思議,每次見到“龍歌”都會下意識的在她的臉上尋找易容的痕跡,但沒有,不管是鬢間還是耳後都沒有任何痕跡,所以花如令甚至還猜測過,她的易容大概和旁人不太一樣,不僅是一張□□而已,也許麵具的邊緣在脖子以下的地方呢?


    這麽想就有點唐突了,所以每次想到這裏花如令就得克製自己,別想到什麽不該想的地方去。


    “那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不是臉還能是其他地方?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脖子,“我的耳洞有遮住,喉結雖然沒有,但我這樣的少年人,也是可能沒有喉結的不是嗎?”


    花如令點頭:“是的,像你這樣年紀的少年人確實可能還沒有喉結,但你的耳洞其實樣式的並不好,你應該隻是塗了些胭脂水粉蓋住了,但胭脂水粉到底不同於真的膚色,仔細看的話,還是會發現破綻的。”


    “而且雖然你易容的是少年人,但即使是少年,男女的體格也是差異很大的,就比如你的胸——手腳。”花如令險些說錯話,要是他真的說了胸部二字,那就可不是失禮而已了。


    不過女子的手腳也不是能輕易看的。


    龍婉狐疑地看著花如令,她很確定自己聽到了某個詞,放下雙劍的雙手反射性的蓋住了胸口。


    花如令尷尬一笑:“男人的手腳甚至是骨骼天生就比女人大,姑娘你的腳卻太小了些。”


    龍婉的身高不低,換到現在的身高也有一米七了,但一對玉足卻分外小,隻有三十五碼甚至更小,花如令甚至覺得自己一隻手就能包裹住,這樣的雙足怎麽可能會是一個有這樣的身高的“男人”該有的呢?


    龍婉自嘲一笑,本以為靠著係遊戲的易容就能騙過所有人,沒想到她的破綻如此之多——或許還有更多的,隻是花如令不便說而已,放下雙手,她繼續問他:“那你又是怎麽發現我是誰的?”


    “姑娘的樣貌雖然變了,但身形卻沒什麽變化,言行舉止也是如此,再加上‘初見’時你又自稱姓龍,花某就猜到了。”他沒說真正讓自己開始懷疑的,是她身上的特殊香氣,他原以為那是某種香料的味道,但兩人一起從京城到了江南,一路上多有露宿野外的時候,連洗漱都不方便,更何況是沐浴更衣了,可那香氣隻要靠近她就能聞到,現在想來那怕是她本身的女兒香混合了她煉丹用的那些藥材後產生的吧。


    不過這話不能說,一說自己恐怕就真的要被認為是登徒子了。


    不過現在怕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吧。


    引以為豪的易容在別人的眼裏竟然如此容易看破,龍婉打擊過大,暫時不想和花如令說話了。


    這次遊湖就這麽不歡而散,迴到桃花堡後,龍婉勉強迴應了花爹花母的熱情,就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一下,迴到了客房。


    才被道破身份,又聽了花如令說了如此多的破綻,她現在見誰都覺得他們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尤其花父花母的熱情實在太明顯了,昨日還不覺得,現在看來,完全就是知道她是女兒家的樣子啊。


    想想就覺得一臉臊的慌。


    龍婉把自己埋進被子裏,覺得還是先睡一覺平複下自己的心情好了。


    花父花母何等的閱曆,一看就知道龍婉心情不好,目送她離開後,趕緊找花如令打探情況:“這是怎麽迴事?你們不是卻遊湖的嗎?這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反倒迴來以後她看起來不高興了?是不是你做了什麽惹到人家了?”


    花母更是懷疑得把兒子從頭看到尾,一臉“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人家的壞事,才讓人家生氣了?”的樣子。


    花如令想喊冤,偏偏龍婉不高興還真是因為他,所以他隻能歎了口氣,苦笑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今日我們去遊湖,一開始都還好,後來在五亭橋卻遇到個怪人,也沒人招惹他,就拿暗器傷人,要不是龍姑娘身手後,怕是就受傷了。”


    花父一聽,這還得了,臉色一怒,剛要問話,就被花母按下,示意兒子繼續。


    “那人見龍姑娘躲過了,也沒再攻擊,卻一口道破了龍姑娘的易容,讓龍姑娘知道我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後來龍姑娘問我怎麽看破她的易容的,我說了些她的破綻,之後就這樣了。”


    這下花父花母哪有不明白的,龍婉定然是覺得花如令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還裝作不知道,心思叵測,才生氣了的吧。


    不過既然知道了生氣的原因倒是好棒了。


    “龍姑娘現在正在氣頭上,怕是不會聽你解釋,這事兒先放放,等她氣消了,娘幫你勸勸她,現在先說說那個對龍姑娘動手的人,敢在花家的地盤上對我們的客人動手,這人怕是來曆不小,別是什麽仇家才好。”


    “我倒是不曾見過他,這人一身紅衣,雖是男人卻麵上敷粉,看著甚為怪異,且他的武器是幾枚小小的繡花針,暗器的手法出神入化,輕功和內力也是絕頂高手才有的,爹娘可聽過這樣的人?”


    使繡花針的紅衣人?花父花母細想一下均是搖頭:“江湖上並未有這樣的高手,我們花家何時惹過這樣的人了?莫不是龍姑娘的仇人?”


    “該不是什麽仇家,那人也是不認識龍婉的,聽他的意思該是因為見我們盯著他多看了幾眼,心裏不舒服就動的手,不過後來龍姑娘和他打了一場,倒是有點化幹戈為玉帛的意思。”


    “你說龍姑娘和他動手了?”花母眼睛瞪大,“你先時不是說那人武功已稱得上絕頂高手了?怎麽還讓龍姑娘和他打?她沒受傷吧?”


    問完就知道龍婉該是沒受傷,不然她兒子也不會這麽悠閑的站這兒和他們說話了。


    果然,隻見花如令搖頭道:“沒有,娘你別看龍姑娘年紀小,其實她的武功卻極為厲害,和那位紅衣人打了半天也不相上下,誰也奈何不了誰,後來對方許是打膩味了,就自己先收手離開了。”


    花父花母咋舌:“龍姑娘竟然這麽厲害?!”


    他們是一點都沒懷疑兒子的話,花如令既然說了那個紅衣人是絕頂高手,那就絕對是絕頂高手,可這樣的一個高手竟然和龍婉打了個平手,那龍婉不也該是絕頂高手了?她才幾歲啊?就是從娘胎裏開始練功也不可能的吧?


    就像是他們花家,雖然是武林世家,人口又多,可在這樣一個大家族裏,也就花爹勉強算個決定高手,旁的人最多也就是一流而已啊,那還是他們家富裕,各種天材地寶給堆出來的,龍婉一個無依無靠的姑娘家是怎麽練出來的?


    這姑娘的來曆怕是不簡單啊。花父花母相互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出相同的意思。


    不過不管如何,他們還是那句話,隻要龍婉身家清白,不作奸犯科的,他們就都能接受。


    誰讓花如令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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