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唯一郎和上杉緋姬兩人來到了專門練劍的院子之中。這個院子是那些貴族專門為了唯一郎練劍而建造的,除了院牆周邊有些植被外,中間是一個由石板鋪就的平整場地。

    唯一郎先是讓侍女取來了兩柄日式竹劍,遞給了緋姬一把,然後對著她笑笑道:“來,讓我看看你的基礎如何。”

    上杉緋姬雙手握住竹劍的劍柄,先是對著唯一郎深鞠一躬,然後擺好發劍的架勢。

    “啊!”一聲清脆的嬌嗬,緋姬舉起竹劍對著唯一郎所在的地方狠狠一劈。唯一郎嘴角一抽,輕輕一側身,然後手中的竹劍擊打在緋姬的竹劍劍鄂處。強大卻連綿的力道直接將緋姬手中的劍震飛了出去。

    此處倒不是緋姬握劍不穩,而是唯一郎有意將緋姬的劍擊飛。在他看來,這些東瀛的手段完全將一個天生劍骨的天才給引到了歧途,讓她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再來。”唯一郎沒有打算直接解釋,而是要先磨一磨緋姬的銳氣。畢竟,如果上來就否定對方這麽多年的堅持,很可能得到反效果,那樣還是會荒廢對方的天賦,唯一郎可是打算好好帶一個徒弟的。

    緋姬也是一聲不吭的跑到竹劍掉落的地方將其撿起,然後再次擺好了架勢。隻是,之前唯一郎那獨特的勁力還是給她造成了一絲的傷害,現在的她在握劍的時候都感到了手掌有些麻木。

    “呀!”再次照例發出了嬌嗬。上杉緋姬帶著一絲兇厲的氣勢,向著唯一郎衝了過來。隻不過這一次的緋姬顯得小心了許多,她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唯一郎的身形,防備著唯一郎的任何動作。

    唯一郎這次倒是沒用什麽高於緋姬的力量和速度。隻是輕巧的用竹劍接住了飛機的斬擊,然後巧妙的翻轉手腕,借著竹劍的滑動將劍鋒調整到了直麵緋姬的胸口。

    上杉緋姬立刻就發現了唯一郎的動作,雖然驚訝於唯一郎高明的劍招,但是她還是很快的就想到了破招的方法。她輕巧的跳了起來,借著自己體重的力量將自己的竹劍壓在唯一郎的竹劍上,一起施加力量,破解了唯一郎這當胸一劍。

    隻是,她還是變招玩了,而且淩空起身,在唯一郎看來,是武者的大忌,尤其是貼身戰的時候。所以,他左手握拳,搶在緋姬淩空無法改變身形的這個時刻,一拳擊中了她的腹部。隨後身體搶位上前,竹劍自下由肩膀帶動走背後輪動,狠狠的一劍劈在緋姬的背後。

    “嘭!”若不是有護具和唯一郎臨時留手。即使是竹劍,也很可能將緋姬擊打成內傷。

    但是即使如此,唯一郎的這一擊也將緋姬打趴在地。少女倒是十分的堅強,沒有叫疼。隻是明顯的,她爬起來的動作很是僵硬。

    看著仍舊在努力站起來的少女,唯一郎走上前去。他並沒有扶起少女的意思,反而是將少女手中的竹劍拿走,遞給了一旁侍立的侍女,讓其收起來,然後就靜靜的看著少女艱難的起身。雖然教育的手法有些殘忍,但是,不是唯一郎不喜歡這個弟子,反而是對這個女孩有著不小的期望。

    隻是,唯一郎要先樹立其自己的威嚴和打破對方對於劍的認知。讓其明白,自己以前所學的所謂劍術根本就是糟粕。

    良久,緋姬才站起身來。但是從她時而抽動的嘴角和別扭的站姿可以看出,之前唯一郎的那一擊仍舊給這位少女帶來不小的影響。

    唯一郎看著少女那堅定的眼神,心中很是滿意。顯然,少女並沒有將自己這次失敗當做恥辱,也沒有因此怨恨自己這個老師,她有著自己明確的認知,知道唯一郎是在教導她。雖然少女可能不知道唯一郎到底想教她什麽。

    “在你認為,什麽是劍?”緩緩的,唯一郎對著少女輕聲卻十分認真的詢問。

    本以為會是批評的緋姬,在聽到唯一郎的發問後,一下子愣住了。她剛剛一門心思都是在等待唯一郎對她劍招的指點和批評,結果唯一郎居然問了她這樣一個問題。

    看到緋姬似乎有些迴不過彎來,唯一郎倒是沒有生氣,而是再次嚴肅的發問,“在你認為,什麽是劍!”

    被唯一郎第二次的問題喚醒的緋姬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同樣嚴肅的迴答道:“迴稟師父,劍是兇器。是殺人的。但是,也是道,是一己之力對抗天地的大道。”

    唯一郎搖了搖頭,“太寬泛了。你真的了解什麽是道嗎?如果你了解,那麽現在的你應該已經找到了屬於你自己的道,但是明顯沒有。所以,不要和我說什麽大道理。那不是你的道理!

    我現在問你,什麽是劍!”

    緋姬被唯一郎問懵了。她本以為,自己的答案應該是完美的,即使有些誤區,但是也應該是一份老師喜歡的答案。隻是被唯一郎全盤否決後,緋姬不由得開始深思起來。到底什麽是劍。

    看到少女陷入了沉思,唯一郎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他知道,這個過程需要少女自己走過來,畢竟,從小養成的認知和習慣,總是需要自己才能更改。他人強迫的結果,不是更強烈的反彈,就是被消極怠工。

    就這樣,少女在院子裏一個人站到了深夜。才似乎明白了什麽,興奮的左右看看,沒有發現唯一郎後,就打算跑到唯一郎所在的主臥大屋去向唯一郎訴說自己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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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她這一動身體,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全身都十分的疼痛酸麻,一下子跌倒在地。就在她要喊人的時候,幾位侍女快速的出現在她的身邊,七手八腳的將她扶起,攙著離開了這裏。其中一位侍女對她笑了笑,說道:“劍聖大人告訴我們,當你醒來的時候一定全身酸麻。所以讓我們扶你去好好泡一個澡,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對了,劍聖大人說了,他特地為你調製了藥液,幫助你通過泡澡恢複體力。”

    緋姬沒有掙紮,尤其是在聽到侍女的話以後,認真的點了點頭。跟著侍女的攙扶,一同離開了演武的院子。

    第二天,已經滿血複活的少女再次早早的出現在了唯一郎大屋的門外,等待唯一郎醒來。不過,比之前一天的拘謹和嚴肅,現在的少女臉上滿是興奮和認真。

    照例,在唯一郎安排下一同吃了早餐。這一次唯一郎沒有帶少女前往前一天演武的院子,而是帶她來到了一個相對私密一些的客廳。兩人對立跪坐,唯一郎端起還冒著青煙的茶水,慢慢的品了一口,然後對著少女示意。

    緋姬一直被自己壓製的興奮終於有了宣泄的地方,她認真的點著頭,然後說道:“師父。您問我的問題,我昨天想了一天。終於有一絲收獲。其實我不知道劍到底是什麽,一直都不知道。小的時候,我看到那些武士們個個威風凜凜,父親也是有名的戰士,他們的武器就是劍。所以,我一直將劍和那些武士聯係在了一起。認為隻有擁有了劍,才可以那樣的威風。

    長大了一些,我發現,自己對劍的渴望逐漸單純,不再是為了成為武士,而僅僅是為了使用,擁有劍。並且,受到家族的影響,我也認為自己天生就應該是學劍的。那個時候,家裏人也是支持我的。

    再之後,我母親死了,父親新娶的後母認為我一個女孩子不應該整日舞刀弄劍的,而父親也似乎是因為我和母親越來越像的緣故有些疏遠我,便同意了後母的要求。從那之後,我的劍被沒收了。原本我以為,我的一生恐怕就和劍無緣了。隻是,我一直不甘心,尤其是無法放棄對劍的渴求。

    最後,經過了近兩年的荒廢,我終於無法抑製我對劍的渴望,再次拿起了劍。之後,雖然遭到了父親的訓斥,但是我卻憑借著手中的劍擊敗了父親的一位家將,從那以後,父親再次允許了我練劍的要求,隻是更加的疏遠我了。不過,這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因為我有了劍。而劍,就是我的生命。”

    輕輕的放下了茶杯,唯一郎抿了抿嘴,似乎是在迴味口中的茶香。過了一會,唯一郎才開口道:“你的劍,不錯。但是唯一可惜的是,你找錯了劍。屬於你的劍並非你所想的劍。”

    發現了少女一臉的迷茫,似乎對唯一郎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感到詫異。唯一郎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提起劍這種武器,那麽,我們就不得不追溯到劍的起源。它們來自大海對麵的古國,是那裏人們最早使用的一種成建製的進展兵器。後來,經過幾代遣唐使東渡,將劍這個稱謂帶迴到了東瀛,隻是,他們並沒有帶迴正確的兵器,而是帶迴了當時唐朝最先進的武器,唐橫刀。並逐漸演化成為了如今你看到的劍。

    所以,如果按照真正的劍與刀的區分。你實際上一直聯係的、使用的都是刀,而不是劍。

    這倒不是當時那批遣唐使們故意曲解,而是在後人們理解中,華夏璀璨的文明中賦予了劍獨特的地位,而當時他們前往華夏得到的最精美的武器卻是刀,所以才造成了這一差異。

    在華夏大地,自古就有君子佩劍,王者持劍等等古老卻華美的劍文化。劍幾乎成為了一種象征,象征著高潔與美好,也象征著權利與殺戮。

    而這才是劍,兩側開刃,左右和諧對齊,體現出了一種天人平衡的基調,和單鋒的刀完全不同。也因此,有著劍走輕靈,刀行厚重。劍重意,刀重勢的等等說法。

    而你天生劍骨,不是東瀛所謂的劍,而是真正的,傳自華夏的那種劍的劍骨。所以,你天生對劍有著一種執著,那是你無法抹去的天性。但是,這麽多年下來,因為認知的錯誤,你把刀當做了劍。所以,即使你稍有了成就,但也算是荒廢了你的天賦。

    所以,我要你忘記你最初看到的劍,去在你心底尋找劍到底是什麽模樣。問問你的心,你真正想要的劍,到底該是怎樣的一柄武器。”

    緋姬越聽越是震驚,直到最後她卻突然的啞口無言。她心底有著一個聲音在隱隱的告訴她,唯一郎的話是對的。這也側麵的證實了為什麽自己每次手持武士刀的時候,那種微微的不協調感覺,卻又無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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